說完這句話後,趙元成拉開和我的距離,迴到原來的位置。


    我吞了吞口水,勉強笑道,“看來是我弄錯了因果關係。”


    窺一斑知全貌,或許那個光鮮亮麗,與普通社會隔離的小型社會,並沒有我所想的那麽好。


    鬥爭更加殘酷。


    “趙公安,我想不到有什麽事情,是你們這些人物做不到,我才能做得到的。”


    趙元成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何德何能做得到。


    “從去年開始,陳縣長牽頭組織下,有條從我們南城通往隔壁湘省的公路,在籌備修建。”


    趙元成聲音很輕,“要是一切順利,下個月就該動工,隻不過我們這邊主導這個工作的陳縣長調走了。”


    “現在這件事情也就有了變數。”


    這個項目我聽過,據說是市區和湘省那邊有兩家在競爭。


    當時我正焦頭爛額,又是許仙林,羅閻良挨個盤我一遍,還有皇太極,梁小波這些。


    我連這個項目花落誰家都不知道。


    “什麽變數?”我狐疑的看著趙元成,這種幾百公裏的道路,我沒有那個實力去做。


    所以一直沒有過多關注。


    趙元成繼續說道,“湘省那個老板燒香燒得勤快,最終這個項目陳縣長給了他,但現在陳縣長因為貪汙被查了。”


    我拿出一支煙,放在鼻子下麵來迴嗅,“你直說,想要我給你或者你們,做什麽。”


    在剛才趙元成和我說過那些後,我也明白不過是不輕不重的板子打在身上,陳縣長自認下風趁早離場。


    不然真要撕破臉辦他,應該查受賄。


    陳縣長有沒有貪汙,貪汙多少。


    我不知道,但王大祥一年給他上貢都不是小數字,受賄肯定是受賄了。


    這些彎彎繞繞我不是很懂。


    趙元成淡淡說道,“那個湘省老板費這麽大力氣燒香,不可能說走就走。”


    繞了這麽半天圈子,我終於明白趙元成的意思。


    他沒有去找王大祥,反而是來找我的原因。


    “趙公安,你這是要我給你做刀,去辦那個湘省老板?”


    趙元成點點頭。


    這刹那我覺得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即便是買兇殺人,也不應該是他這個身份的人來找我。


    “不是,那個湘省老板就這麽幹淨,屁股蛋下麵一點屎都沒得,你們不能法辦他,勸他退場?”


    我沒有直接拒絕,隻是如此反問。


    我們黑社會辦事都沒有這麽不靠譜。


    我越想越覺得操蛋,一個公安找二流子給他辦事。


    趙元成搖搖頭,“沒時間了,有事情要在規則之下,下個月動工是必須的事情。”


    “你要我幫你殺人?”我譏笑著看向趙元成。


    趙元成否認道,“我隻要你搞得他焦頭爛額,沒得時間顧及這邊就好。”


    我深吸一口氣,拒絕道,“趙公安,算了,你不要做這種指使憨子捅蜂窩的事情。”


    “況且我還不是個憨子。”


    “這些老板之間爭鬥,是我這個小二流子能夠摻和進去的嗎?”


    趙元成見我拒絕,他臉上流露出一抹失望。


    我此刻信了他剛才那個說法,權力如吸毒。


    他估計是一層一層傳下來,頭上有個人剛好能夠扶持他坐到某張想要坐的椅子上。


    而那個人剛好又和市區的老板是一方,他想要為主子排憂解難,於是乎急病亂投醫一樣找到我。


    可惜我經曆過許仙林和羅閻良這兩人後,再也沒有半點為老板辦事的心思。


    這些狗雜種,跟我一樣,都他媽不是個東西。


    給他們賣命不值得。


    見趙元成還要再說,我抬手打斷他的話,“說句交淺言深的話,趙公安,粑粑好吃但是燙。”


    “你今晚找到我,和我談這種十年起步,死刑封頂的事情,不管以前如何,但從今晚開始我把你當朋友。”


    “所以勸你一句,有些事情你還是別摻和了。”


    說完之後,我沒有再假客套,快步迴到酒樓中。


    我不知道趙元成經曆了什麽。


    他年近四十,從邊防轉隸到南城來,是因為受過傷?還是犯了錯?


    我都不知道。


    所以更無法得知,他為什麽突然性情大變,為了上位,居然急病亂投醫到找我給他辦人。


    滑天下之大稽。


    他是官差,


    我是賊啊。


    最後那幾句漂亮話,也不過是這些年混下來的習慣。


    能做朋友就做,做不了朋友也拉倒。


    他是場麵上的人,和二流子往來習慣被捧著。


    但我不是什麽小混混,任何人都得去捧臭腳。


    除非他真的往上升一升,不然也幫不到我什麽。


    迴到酒樓後,我隻當他是被衝昏了頭,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甚至繼續喝酒時,都沒有跟王大祥說起這件事。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團亂麻。


    陳縣長和王大祥關係不一般,這個項目是陳縣長主導時批給湘省那個老板。


    難保說給王大祥後,王大祥又說給陳縣長,最後人傳人,傳到湘省那個老板耳朵裏麵去。


    害了趙元成倒沒什麽,關鍵是別把我也牽扯進去。


    都是麻煩,眼下麻煩已經足夠多了,我不想再去惹一個來。


    總的來說,中秋那一場酒喝得很盡興。


    大病初愈加上趙三先生和梁小波很久沒有出來調皮。


    喝完酒後,我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


    老林向來不會喝醉,我起床的時候他已經去了場子那邊處理事情。


    皇叔和他女朋友出去玩,劉寶喝完拉人組局,現在還在打麻將。


    我雙手靠在三樓的欄杆上,懶洋洋的打著哈欠。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真正的安穩,起碼沒有屬於我這個二流子的安穩。


    趙元成昨晚說的事情,我拒絕得很明確。


    可也沒能到此為止,我還是或多或少摻和了進去。


    ……


    我起床靠在欄杆上一支煙還沒抽完,樓下突然停住兩輛小汽車。


    南城這個鬼地方,除了麵包車外,小汽車我扳著手指數都能數得過來。


    這兩輛小汽車我沒見過,並不是南城某個人物的車。


    一個長毛青年從車上下來,他仰頭時正好和我的目光對上。


    “羅老板,我大哥想和你談幾句話,要得不。”


    我眼睛微微眯起,雙手交叉,上半身重心都壓在欄杆上。


    “你老板是誰?”


    “徐林。”


    ————————————


    ——————


    任何有關於時政的描述,都是故事中九十年代那個背景下,不用帶入當下。


    任何體製下的任何執政方式,都有利有弊。


    公務員幹部工資公開的西方國家很多,對比一下比我們當下也就知道是個什麽結果。


    乃至於任何事物也都有陰晴圓缺,世上並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物。


    這個題材應該沒有什麽小孩子看,大家都有自己的辨別能力。


    不好就是不好,好就是好,起碼時代走到今天,我們國家一直在進步,一直在改變,沒有幾十年前那種歲月中的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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