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人是大佛光,他那標誌性的頭發太有辨識度了。


    由於駕駛位靠近我皇叔擺放石頭的那一側,也就是陳家壩方向。


    我們是從另外一邊,副駕駛這邊衝過來,老林也是撞在他們這輛小巴的這一側。


    導致他運氣十分好,接連躲開了前幾波攻擊。


    在兩聲槍響後,皇叔還帶著人在對付其他三人,老林才我們車上下來的空檔。


    大佛光拉開車門就往陳家壩方向跑。


    他很聰明,在這種情況下沒有驚慌失措,一個勁兒順著大馬路跑。


    要是他順著大馬路跑,今晚鐵定得交代在這兒。


    大佛光下車後直奔馬路外。


    黔州多山,大多數馬路都是在山體上修建而成。


    也就是說,在馬路兩邊,一邊是山體,一邊就是懸空外側。


    大佛光命不該絕,這一大段路山體外側的高度不高,隻有四五米那樣。


    下邊還是一處稻田,收割完稻子後,田裏堆放著一個個稻草垛。


    他隻要跑出十多米,跳下去後活命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在大佛光剛下車向著那邊狂奔時,我便朝著老林大喊。


    “開槍,留下他!”


    老林沒有過多猶豫,抬起獵槍瞄了一下,一槍放出去。


    大佛光逃跑的身影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雪地當中。


    他穩住身形,幾步間跟三級跳運動員一樣,橫跨數米,直接跳了下去。


    我和老林提著獵槍追過去的時候,他被擊中的位置,地上白雪上有一抹猩紅。


    證明大佛光挨到槍子,受了傷。


    隻是不嚴重,沒能讓他失去行動能力。


    我看著下方在稻田裏狂奔的大佛光,舉起手裏的獵槍放了一槍。


    槍聲讓大佛光身子矮了一下,除了嚇唬到他外,沒有任何實質性作用。


    老林掰開拋殼口,將兩枚還在冒煙的彈殼退出。


    重新裝入兩發子彈,“老板,要不要追?”


    我沉著一張臉搖了搖頭,“算了,追不上,這地方離陳家壩太近,我們耽擱太久天亮了就是六七辦我們。”


    我將手裏打空的短管獵槍拋給老林,自己拿過他手中剛剛裝好彈藥的獵槍,快步朝著下巴車那邊走去。


    老林語氣有些可惜,“這個雜種真的是命大,我瞄著他腦袋打的。瞄準時間太短,光線也不好,他跑得太快,不然按照我以前打兔子的槍法,一槍肯定打死他。”


    打兔子起碼兔子有個停息的時候,在停止狀態開槍命中率會高很多。


    剛才大佛光一直在跑,前麵就是個坎,跳下去就失去目標,短短時間內能夠撩中大佛光讓他受傷流血,老林的槍法確實不賴。


    起碼我自認我做不到在這麽點瞄準時間,視線這麽差,速度那麽快的情況下打中目標。


    “沒事,不是還有三個雜種落在我們手裏嗎。”


    老林那一槍確實奔著大佛光腦袋打的,一槍將他打成了一隻耳。


    左邊耳朵被打爛,小半部分臉也被毀容。


    要是再偏幾厘米,他就真死了。


    我和老林走過去的時候,皇叔已經將被抓到三個人壓得跪在地上,麵朝小巴車身。


    其中兩個已經有些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太冷,還是被嚇到。


    我走過去挨個抓住他們的頭發,將他們往後麵扯,讓我看清他們的臉。


    李冬果然就在其中。


    “皇叔,你和你這些兄弟們想好沒有,今後跟著我,那就是沒得迴頭路,別說你們,就是我,也可能哪天就被人辦了。”


    “像現在這些雜種一樣,被人押著跪在雪地裏麵,生死殘廢都在別人一念之間。”


    “不要光看賊吃肉,要記得賊挨打的時間更多,你們怕不怕?”


    我一邊用槍管敲擊李冬的腦袋,一邊對著皇叔那群人輕聲說道。


    “要是害怕,現在就去找你們林哥,他拿錢安排你們迴去。”


    剛剛經曆過這種事,皇叔他們一個個熱血直衝腦門心,怎麽可能會害怕。


    “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啊。”


    “對啊,這些雜種腰不起舞台(大致意思是裝,很裝,覺得自己厲害),硬是覺得日不死些,不是被我們搞定了嗎。”


    “大哥,我們難道做得不夠好……”


    ……


    最激動的是皇叔,一句接著一句的反問,像是炫耀,又像是委屈的話語從他嘴巴裏麵吐出來。


    我輕輕搖頭,或許對於如今的他們來說,理解這些為時尚早。


    況且我也不是什麽好人,我是個心思陰狠的二流子,黑社會。


    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說這話,是我內心知道,從今往後我算是徹底和六七對上。


    他們也是一樣,要是他們那天倒黴落在六七手裏被辦了,我也有話說。


    我掃視群情激奮的這些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好,皇叔,把他們兩個右手手筋挑了!”


    我說的兩個,是李冬之外的那兩人。


    人類發明了殘忍這個詞,人類完美詮釋了殘忍這個詞。


    在我說挑了這兩人的手筋後,皇叔他們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


    七手八腳的將那兩人抓過去,按手的按手,遞匕首的遞匕首,找手筋的找手筋。


    我沒有阻止他們,或許從那一刻開始,我往後的人生受到怎麽樣的報應。


    我都沒有資格叫冤,去為自己辯解半句。


    成為了被雷劈死都是老天爺睜眼的一份子。


    李冬被打得出氣多進氣少,肋骨挨皇叔一錘子的就是他。


    冬天衣服厚,卸下不少力道,不過即便沒有直接砸斷肋骨,應該也砸裂了。


    “老癲子,你個雜種今天有狠,最好殺了我。”


    “我但凡有一口氣在,就是用嘴咬也咬死你全家。”


    我默默的看著滿臉是血,鼻孔出氣時都有出現一個小氣泡的李冬。


    原本我以為我會有很多話對他說,趾高氣揚的質問他,那天你不是很牛逼嗎?


    你不是用鳥銃崩我,直接一腳把我踹昏死過去嗎?


    怎麽,現在不牛逼了?


    但我沒有,在這瞬間我變得不是那麽想說話。


    李冬沒有求饒,他知道今天這麽個陣仗,絕對不是一兩句求饒能夠解決的問題。


    我蹲下身,“李冬,要怪就怪那天殺出個文闖,你們沒擋住他。我要是那天被你們整死了也就死了,沒得現在這麽多事情。”


    “你放心,我沒得你們牛逼,當街就敢殺人。”


    我手裏的獵槍頂住他跪在地上,膝蓋彎曲的位置。


    “你給六七帶句話,南城容不下他,他手下大佛光三番五次想要砸老子飯碗,老子就把他伸來南城的手,全給剁了!”


    “讓他記好了,我不準他在南城,他來我就打他,直到打掉他。”


    我站起身,握住獵槍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不知道是冷得手有些僵,還是此刻我身體在害怕,在顫抖。


    閉上眼,輕唿一口氣,扣動扳機。


    ——砰!


    我這一槍打殘李冬的右腿,直接將膝蓋都給打爛。


    既入江湖中,就是舍身人。


    我不弄到你這輩子站不起來,你就要弄到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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