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來,我砍過人,打過架,甚至是放過槍。


    但我還沒有辦過人,當時去辦大龍的路上,比我那天去砍老黃更加讓我緊張和興奮。


    緊張不是害怕,就是心跳加快,不難受也不舒服。


    甚至有種變態感的期待。


    文縣帶路那人在一間旅館外麵停下,他告訴了我們房間號,然後一溜煙開著摩托車走了。


    二山將那布袋子打開,遞了一把殺豬刀給我,大寶則是拿的一把軍刺。


    他自己將手槍別在後腰,和我一樣拿了一把殺豬刀在手中。


    當時這種小旅館大多藏汙納垢,裏麵打牌的賭棍,自己接活的暗娼,剛搞到貨急著做神仙的毒蟲。


    雜七雜八,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


    我們悶頭往裏麵走時,坐在櫃台那婦人在吃粉,粉條子還有一截留在嘴巴外麵就大聲喊道。


    “你們要幹嘛,住宿來這邊先交錢啊。”


    二山瞪了她一眼,將自己後腰的衣服撩開,露出腰間的手槍。


    “莫要批囉嗦,不會在你這地方辦事,好好坐下吃你的粉。”


    “要是再多囉嗦一句,把你這店燒了。”


    我這時候才深刻理解文闖那句,槍這東西最大的用處,是讓別人曉得你有槍。


    見到二山腰後別著槍後,那婦人老老實實坐下,沒有再說一句話。


    大龍住的房間在二樓,這旅館並沒有房牌號,那人告訴我們的是左手第二間。


    到了房間外,我長出一口氣,“大寶,你體格子大,把門撞開。”


    我們沒有去叫門,那個年代旅館服務差得離譜,別說什麽服務,晚上不放人進來偷你東西就是菩薩心腸了。


    大龍現在是在跑路,要是小波死了,追捕他的就是官家。


    以他現在緊張的心情,稍有點風吹草動很可能跳樓就跑。


    所以我們沒有自作聰明去敲門,說什麽旅館服務人員騙他開門。


    我話說完後,大寶點了點頭。


    隨即我又壓低聲音對二山說道,“二山,待會門撞開了我第一個進去,你有槍,給我和大寶壓陣。”


    二山神情詭異,深深看了我一眼,但沒有多說什麽,跟大寶一樣點了點頭。


    馬上就要進去拿人,對於二山那怪異的神情,我並沒有多想什麽。


    後來才明白,我跟梁博文時間最短,出道也最晚,要是正兒八經說起來,他和大寶都是我同門老大哥,不應該我來發號施令。


    隻是當時在辦事拿人的關口,二山心裏即便有些不舒服,也沒有多說。


    大寶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猛地抬起腳,一腳蹬在這旅館薄薄的房門上。


    近兩百斤的體重,往後退那兩步蓄力都多餘了。


    房門應聲破開,大寶知道自己膘肥體壯動作不夠靈敏,直接就閃到一邊。


    我拎著殺豬刀,猛衝進去,當時我已經做好了剁人的心理準備。


    這大龍我雖然沒有見過,但他出手就是一刀殺在小波的肚子上。


    我已經在心中認定,他是個有殺人膽的狠角兒。


    要是手段太軟,很可能沒有辦成他反倒是被他給辦了。


    房間很小,隻有十個平方那樣。


    門被破開,到我衝進去,不過兩三秒的時間。


    大龍昨晚剛捅完人,看樣子是一晚上沒有睡,已經是驚弓之鳥。


    我剛衝進去的時候,一個人影就從床上跳下來,手裏拿著一把中指長短的小刀,要捅我。


    奔著要我命來的。


    但我在進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手裏的殺豬刀揚起,不等他近身,一刀就砍在床上衝來那人腦殼上。


    與其說是砍,不如說砸。


    天靈蓋太硬,刀子砍破頭皮就無法繼續往深處去。


    這一刀我半點餘力也沒留,他慘叫一聲就滾在地上,手裏的刀也掉在地上,捂著腦袋開始慘叫。


    大寶和二山這時候也進來,大寶抓起大龍的頭發,準備將他從地上提起來。


    鮮血浸過頭發後,濕漉漉滑膩膩,大寶提了幾次都沒有提起來。


    最終隻能抓住衣領,揪住他。


    二山上前,用殺豬刀頂住大龍的肚子。


    “大龍,你也不是街麵那些小混混,我們今天這個架勢你肯定也看得出來,不是來打你頓嚇你一下。”


    “不要再搞了,跟我們走吧,還有命活。”


    我這時才看清這個大龍的長相,他出乎意料的年輕,估計隻有十七八歲。


    放到如今這個社會來說,他還是個孩子。


    但既然選擇混了社會,那就沒人把他當一個孩子看。


    他的年輕,沒有讓我和二山大寶有任何觸動。


    大龍臉上被鮮血糊住,他雙腿不停打閃,聲音帶有哭腔。


    “二山,大寶……我不走,我不走,你們放過我吧,啊啊啊,我求你們了,你們放過我吧。”


    “我曉得錯了,我真曉得錯了啊。”


    二山和大寶抓著人往外拖,大寶的哭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大寶手不停撲騰,想要抓住身邊一切想要抓住的東西。


    就跟過年殺豬,即將被按在幾條大板凳上的年豬一樣,僅僅是大寶和二山兩個人,有些難以將他拖出去。


    我沒有去幫手,隻是冷冷看了幾眼後。


    直接砍了第二刀。


    這刀砍在大龍的肩膀後背處,刀口不算很深,我收著力道。


    “大龍,我沒有見過你,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叫羅平,他們喊我老癲。”


    “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


    大寶和二山沒有繼續往外拖拽大龍,隻是架著他。


    大龍一臉晦暗的看著我,瞳孔都有些失去焦距一般,開始渙散。


    “出來混,命苦不能怪社會,點背不能怨政府。”


    “你一刀殺進小波肚子裏,他要是救不過來,才活十九歲就死了,那就是他命苦,沒得法。同樣,你沒跑得脫,落在我們手頭了,是你點背,也沒得法。”


    “小波得認,你也得認。”


    “你今天走不走,我這是最後一次問你,你要是再不走,我現在就把門關上,直接在這裏砍死你!”


    “你莫要逼我發癲。”


    說著,我揚起刀,準備砍他第二刀。


    他跟王大祥混,王大祥常年在南城菜市場活動,老黃也是在南城菜市場混。


    他或許是聽老黃說起過我,或許是真的覺得我會直接砍死他。


    所以他放棄掙紮,任由二山和大寶架著,腳步虛浮的往下走。


    臨出門前,我將成二山腰後的手槍取下來拿在手中。


    門外其他幾間房,乃至是樓上那條樓梯中,有不少男男女女,因為我們鬧出來的動靜探著個脖子在往這邊看。


    甩了甩殺豬刀上的血跡,同時手中提著手槍。


    “不要多事,該打牌打牌,該嫖婦人嫖婦人,跟你們沒得半點關係!”


    從上樓到下樓,將大龍扔進老東風卡車的拖鬥,用了不到五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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