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真和劉鏑的隊伍行走在開往靜海縣府君廟的路上。


    劉鏑沒有騎馬,而是和楊天真一樣步行著。倆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著。


    路過一片林子的時候,楊天真突然感覺到小腹墜痛,她想堅持,可是腹痛越來越厲害,便示意自己要去林子裏方便一下。林子裏很黑,楊天真走了兩步便感覺有些害怕停住了腳步,站在後邊的劉鏑看到了,便跟了過去。


    楊天真見是劉鏑跟了過來,膽子也就大了些,又咬著牙往裏走了十幾步,找了個灌木叢後邊蹲了下去,劉鏑則背對著灌木叢,左右環顧著,給楊天真放哨。


    “誰?”正在灌木叢後邊解手的楊天真大喊一聲,聲音中夾雜著極度的驚恐。


    “楊天真,怎麽了?”久經沙場的劉鏑聽到楊天真驚恐的喊聲後,一下子拔出了腰間的手槍,上了膛,就衝了過來。


    劉鏑看到楊天真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握著手槍,指著林子深處,身體還在顫抖著。


    “劉鏑哥,剛才有個黑影就趴在我身旁的灌木叢外,嚇死我了!”楊天真帶著哭音說道。


    “那家夥往哪裏去了?”劉鏑問道。


    楊天真用槍指了指林子的深處,說道:“往裏邊跑了。”


    漆黑的林子裏已經看不到有黑影移動,劉鏑知道去追肯定是追不到了,便又背過身,給楊天真看著四周,等她係好褲子。


    剛才的黑影其實沒有跑遠,就躲在林子深處的一叢茂密的灌木叢後麵,一隻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站著的兩個黑影,他的手裏握著一支日本王八盒子。


    這個人正是楊大麻子,他已經做了日本人的走狗,這是剛剛從土匪張保廷部的駐地迴來,看到有正規軍路過,便躲藏在林子裏,不巧楊天真方便時,恰好就蹲在他藏身的灌木叢旁。楊大麻子去土匪張保廷部主要是替日本人談判,想收買他們為日本人賣命。


    楊天真係好褲子之後,便和劉鏑出了樹林,與等在林子外邊的警衛們一同疾步追趕著大部隊。


    天蒙蒙亮的時候,劉鏑的部隊終於到達了府君廟。這是一個距離縣城有十二華裏,有一百多戶人家,六百多人口村子。


    部隊很快號好了房子,駐紮下來。


    劉鏑住在村裏的一個地主家的廂房裏。行了一夜軍,又忙活了一天的劉鏑也倍感疲憊,楊天真正幫著他收拾著屋子,很快一切就妥當了。


    楊天真很勤快,她看到疲憊不堪的劉鏑,就順手攤開了村長給抱來的被褥。被褥是全新的,軟軟的,當楊天真給劉鏑鋪好被窩之後,她也感到了一種困倦。


    坐在炕上的楊天真望著坐在椅子上已經睡著了的劉鏑,他的內心又想起了王文瑞的話來,要爭取策反他成為我們的力量。想到這,年輕的楊天真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實際上,這決定不僅是為了革命的事業,也是她自己感情的一個歸宿。


    楊天真輕輕地下了炕,關好了屋門,又拉好了窗戶上的簾子,屋內頓時黑了下來。楊天真摸索著從桌子上拾起了洋火盒,劃了一根火柴,點燃了油燈,微弱的火苗一躥一躥的,很可愛。楊天真站到了劉鏑身邊,她用手指輕輕地撫弄著他的頭發。


    劉鏑被驚醒了,他發現楊天真正在撫弄自己的頭發。瞬間,他感覺有一股電流從臉頰處立刻傳遍了全身。劉鏑抬起頭來,他的目光與楊天真含情脈脈眼神相遇了。


    “劉鏑哥哥,我愛你!”楊天真又一次把劉鏑的臉頰擁在了自己懷裏。


    “楊天真,我也愛你!”劉鏑也一下子摟住了楊天真柔軟的腰身。


    楊天真閉上了眼睛,但她的一雙手已經抓住了劉鏑的大手,拉著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嘴裏輕輕地說了一聲:“劉鏑哥哥,我這輩子都交給你了,你可要聽我的話啊!”


    楊天真和劉鏑同居了。


    半夜醒來,劉鏑睡的很沉。


    也心裏有事,她睡不踏實。此刻,她想起了王文瑞在給自己交代任務時那充滿期望的沉重的眼神,她一樣迴憶起海英因為自己批評要保護劉鏑,而被自己冤枉昏死過去的情景,她還迴憶起了邵德玉追求自己時那笨拙可怕的慌張模樣。


    楊天真感覺自己已經被四個人死死地圍在了一起,他們要把她扯碎。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海英會一下子昏厥過去了。


    楊天真就這樣想到了天亮。


    當劉鏑醒來時,他也發現了楊天真一臉凝重的表情,就趴在她的耳邊溫柔地問到:“天真,你不舒服啦?”


    楊天真閉著眼睛聽到了劉鏑關心的話語,她慢慢睜開了眼睛,側過頭,用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劉鏑的頭發,淒苦地笑了一笑,就又閉上了眼睛。


    楊天真不敢再多看劉鏑一眼,她剛剛發現,自己每多看他一眼,自己就向劉鏑這邊多邁出一步。


    楊天真把手臂壓在有些微微發痛的額頭上,此刻,她明白了,自己真的愛上了劉鏑。也是在此刻,她也很困惑,為什麽感情會戰勝理智和信仰。


    想到這,她似乎有些理解海英老師了。


    楊天真又想起了關在楊家大院的海英老師,這時,她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沒讓邵德玉叫人背著海英老師一起撤退。楊天真已經開始為海英老師的生死開始擔心起來。


    “天真,你怎麽了?”看著楊天真越發變得痛苦的劉鏑不知怎麽的了,他在猜想是不是楊天真把身子給了自己有些後悔了。


    “沒有,劉鏑哥哥,我們結婚吧!”楊天真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


    “出了正月,我們就辦喜事。”劉鏑撫摸著楊天真微微皺起的眉頭說道。


    “劉鏑哥哥,你帶我離開水澱,遠走高飛吧!”楊天真這時眼睛直直地盯著房頂。


    “楊天真,我是帶兵的人,離開部隊,我能飛哪去呢?”劉鏑有些不解地問道。


    “劉鏑哥哥,我不喜歡政治,更不喜歡打仗,我隻希望你天天陪在我的身邊,完完整整的。”楊天真依然死死地盯著屋頂說道。


    “天真,我們永遠在一起!”劉鏑顯然沒有明白楊天真的心思。


    “劉鏑哥哥,你可千萬別在戰場上出事,我怕我將來會成寡婦!”楊天真突然轉過身一把抱住了劉鏑。


    “天真,你瞎說什麽呢,我不會死的。”劉鏑淡淡地笑了一下,也緊緊地摟著楊天真說道。


    “不,劉鏑哥哥,我的家沒了,我沒有什麽依靠了,我隻有你了。我的一切都給了你,你不能拋棄我呀!”楊天真說著竟然落淚了。


    “天真,你看你說的,你給我生一炕的娃,我步步高升,你想,好日子在後邊呢。”劉鏑親吻著楊天真的臉頰說道。


    說完,劉鏑就仰麵躺在炕上也陷入了沉思,他不明白楊天真今晚說的話,好讓人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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