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簫之上被密密麻麻的紅色紋路覆蓋,那紋路如同一張張猙獰的女人臉龐,張著嘴,似要將那撐天的玉簫咬碎一般。


    清鋒看著眼前一幕,著實下了一跳,沒想到這封印原來這麽大。


    厲寒聲的臉扭曲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失去了對這玉簫的控製。


    遠處魂旌先生並沒有趁機嘲笑,他在那紅色封印上察覺到極其汙穢的魔道氣息,事情顯然變得更複雜了。


    “厲寒聲,”魂旌先生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這不是你們春風派的護山大陣嗎?怎麽會有魔道封印在?”


    厲寒聲也是懵住,本來想要用這大陣幹一件大事,如今卻是連催動都催動不了。


    “春風派出了內奸,”厲寒聲道,“到底是誰?”


    扶搖山外,李二狗埋下的六十四個女人從土裏爬出。她們麵容扭曲痛苦,身子向後仰著,肚子挺得圓圓滾滾。“嗤拉”聲響起,那六十四個肚子全都裂開,裏麵各自噴出一條紅色血柱。那血柱比扶搖山還要高,定穩之後散開,血柱成了血幕將扶搖山遮住。眾人眼中的扶搖山成了紅色。


    “外麵還有大陣,”林仙姻蹙眉,發現事態不對,“是魔陣,看來咱們都大意了。”


    “嗚哇”的嬰兒啼哭聲響遍整個扶搖山,血幕之上浮現出六十四張嬰兒的臉。那叫聲讓人聽了心裏發毛,一身真氣都開始凝滯。


    淒婉音腳下的綠葉開始搖晃,她發現自己竟無法運轉真氣,緊接著整個人拉著清鋒落到廣場之上;對方的千歲境修士也是如此,腳下的飛行法寶都因主人修為被鎖而失了靈。


    “這是登霄境魔修的大陣,”魂旌先生對林仙姻道,“你我雖然也為登霄境,但此刻在陣中,修為也會被壓製,你看看你現在情況如何?”


    林仙姻運轉真氣,道:“我現在是七重修為,這是什麽陣?竟有如此奇效?”


    魂旌先生道:“這陣有汙邪穢濁之氣,想必是以生人為引,這手段著實殘忍。”


    “這陣如何解法?”林仙姻又問。


    “你我誤入此陣,修為被壓,這陣難解。”魂旌先生道,“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用春風派的護山大陣來破掉這魔陣,可是那魔修著實狡猾,竟然搶先一步封了大陣。”


    天上,一名枯瘦男人踏空而來,他的身邊是同樣瘦弱的李二狗。千歲境修士都已落地,此刻隻有曲歸夢還踩著綠葉懸在空中,春風派誰是內奸一幕了然。


    “不錯,”那枯瘦男人看向曲歸夢,“能封住這護山大陣,你功不可沒。”


    “能為魔陽先生效力,是小女的榮幸。”曲歸夢道。


    “尊駕是哪位魔修?”魂旌先生問道。


    “在下魔陽,”那枯瘦男人道,“第一次見到二位宗主,便把你們卷入這陣中,真是失禮。”


    “魔陽,”林仙姻呢喃,又道,“你就是魔陽老鬼,專用女人祭煉魔功,手段殘忍歹毒。”


    “想不到林宗主竟然聽過我的名號,”魔陽老鬼道,“這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你設下今天這陣,到底是為了什麽?”魂旌先生道。


    “當然是跟你們一樣,為了春風派的底蘊。”魔陽老鬼笑了笑,“不過我比較貪心,除了春風派的東西,我還要在場所有人的命,我止步登霄境九重千年,如今這麽多修士聚在春風派,這機會同樣千載難逢。”


    “哈哈哈哈,”厲寒聲突然狂笑,“你們這些正道落井下石,想不到最後還不是被魔修算計了,真是諷刺。”


    “小崽子,你笑什麽?”魂旌先生道,“憑我登霄境的修為最後可以全身而退,你一個千歲境的小輩,下場隻能是死路一條。”


    厲寒聲沒有理他,而是看向曲歸夢,道:“你為何背叛春風派,為何背叛我?”


    “是你先背叛的我!”曲歸夢大聲道,“你之前強占我的時候是怎麽和我說的?你說你愛我,會一生一世對我好,但結果呢?你眼裏隻有宗門,何曾有過我半點?想要了便找我耍一耍,你這是什麽愛?明明就是把我當成任你發泄的工具!”


    “你明知我心裏不是那樣想的。”厲寒聲道。


    “我不管你心裏怎樣,”曲歸夢道,“反正在我眼裏,你從未待我好過。既然你不重視我,那我就毀了你重視的東西。護山大陣已封,你已經什麽手段都沒有,今天所有人都會死在這,我要你親眼看著春風派覆滅,而你卻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師姐!”淒婉音的聲音從廣場傳來,“你和師兄如何我不管,可你縱有萬般委屈,也不該和魔道勾結來禍害自家弟子啊。就算大家都會死,那也該死得壯烈,而不是成為魔修的口糧,死了也不得解脫。”


    “師妹,”曲歸夢道,“你便當我是那十惡不赦的罪人吧。”


    “你本來就是罪人!”春風派弟子大罵,“枉我們叫你師尊師叔,你就是這麽對我們的?把自己弟子送到魔修口中,你根本就不是人!”


    “就是,什麽師叔,根本就是個吃裏扒外的賤人!”


    “你們罵吧,”曲歸夢道,“我欠你們的,若有來世,任你們隨意欺辱。”


    清鋒看著眼前一幕,本來以為魔修入侵,自己出麵阻止把事情解決便完了,想不到竟然多出這麽多的事端,而且這事情的起因竟然不過是一個女人覺得自己被冷落,便要葬送所有人。


    “夠了,”魔陽有些耐不住,“我沒時間聽你們在這吵,全都死吧。”


    魔陽說罷雙手握訣,那血幕上嬰兒的臉伸出,接著半個身子探了出來。嬰兒張開大嘴一吸,一名春風派的弟子竟是飛了起來,腦袋直接進了嬰兒的嘴裏,嬰兒用肉手抓著那弟子身子往嘴裏塞,咀嚼的聲音響起,是骨頭碎裂的動靜。


    緊接著所有嬰兒都是張嘴吸起,不管是入侵的還是春風派的人,都無差別的向天上飛去。


    淒婉音伸手去拉自己的弟子,自己也跟著飛了起來。


    “動手吧,”清鋒對魔卵道,“救下這些人。”


    絛玉道:“隻救春風派的還是所有人都救。”


    “所有人,”清鋒道,“不能讓他們進入魔口,那樣豈不是會壯大魔修實力,把這些人救下,到時候他們互相愛怎麽廝殺便怎麽廝殺。”


    “是,主人。”


    無數柳條憑空出現,纏住飛起來的眾人,將他們拽迴廣場。那些嬰兒見到口的食物沒了,全都哇哇大哭起來。


    那些人落地時一陣恍惚,本以為自己小命不保,要成為魔修的食物,如今卻是四肢健全,沒一會兒便又出現劫後餘生的喜悅。


    “什麽人?”魔陽老鬼驚詫,心想看這手段應該是登霄境,可自己竟然完全察覺不到。


    “清鋒,”林仙姻的聲音響起,“想不到咱們這麽快又見麵了。”


    淒婉音站在清鋒身邊,心想那伊人舫之主為何會認識他,再一分析,猜出剛才出手的便是他。


    “你騙我?”淒婉音道,“你不是凡人。”


    “我沒騙你,”清鋒道,“我確實是凡人。”


    林仙姻見清鋒不理自己,反而和一個千歲境小輩聊得甚歡,心中微慍。


    “怎麽?認識了新人便把我這舊人忘了?”林仙姻故作委屈道,“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傷現在可是還隱隱作痛呢。”


    “你的傷早好了,”清鋒道,“莫要在這怪我。”


    淒婉音聽出林仙姻言語中的埋怨之意,心想這女人號稱雲詔第一美人,修為也高,為何會認識清鋒,而且兩人似乎還頗有那曖昧之意。


    “你到底是什麽人?”淒婉音挪了下步子,離清鋒遠了一些,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你為何接近我?”


    “看來這小子是什麽都沒和你說呀,”林仙姻得意道,“你可知你們的宗主為何會死?”


    林仙姻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清鋒,就連魔陽老鬼都不例外。他們均是好奇,這簫落城的死到底和這凡人有什麽關係。


    “林宗主,我師尊到底是如何死的?”厲寒聲開口問道。


    “就是被這小子弄的。”林仙姻笑著道,“在那‘千魔之卵’的墓中,這小子一人戰我們三位登霄,當時我三人不敵,簫落城要遁走,卻被這小子擲出一劍貫穿了身體。簫落城重傷逃了出去,又被埋伏在外的魔修撞到,那魔修殺了你們的宗主,又煉了他的本源真氣。那魔修想必最後也被這小子殺了,或者是被他的‘千魔之卵’吸收了。”


    “她說的可是真的?”淒婉音瞪著清鋒,“你是玉嬋宗的人。”


    清鋒點頭,道:“當時是我打傷了你師尊,後來他被虎道人殺了。”說著“千魔之卵”浮現,虎道人化形而出,盤坐虛空。


    “沒錯,”虎道人開口,“簫落城是我殺的,不過他的本源真氣可不光被我煉化,當時我可是分了不少給林宗主。”


    魂旌先生看向林仙姻,冷笑道:“怪不得你突破到了圓滿之境,原來是吸收了簫落城的本源真氣,你這行為與魔修有何區別?”


    “人又不是我殺的,”林仙姻道,“我隻不過拿了些真氣,再說了,今天來的這些人不都和我一樣,是為了春風派的底蘊。大家都是一路貨色,你又有何資格指責我?”


    魔陽老鬼也被此刻這局麵驚住,本來不過是想煉化一些貪圖春風派的修士,想不到現在不光用陣困了兩位登霄境,那“千魔之卵”竟也出現在此。


    “小子,你憑何本領得到的‘千魔之卵’?”魔陽老鬼問道。


    清鋒沒有理他,而是看向一旁的李二狗,道:“李兄弟,自上次一別我們從未再見,想不到你竟然跟了魔修。”


    “清鋒兄,”李二狗道,“想不到你沒有資質,倒也是頗有一番作為,竟然連那眾人覬覦‘千魔之卵’都被你奪去。之前我還擔心你在玉嬋宗受人冷眼,看來是兄弟我多慮了。”


    “我的確在玉嬋宗受人冷眼,”清鋒道,“那些人都不及李兄你實在,隻是李兄你千不該萬不該,為何要走上這魔修之路。”


    “我沒有選擇,”李二狗道,“我想入玉嬋宗他們不許,我要做個凡人又沒你這般身手,我隻能跟著師尊,讓他給我逆天改命。管他什麽正道還是魔道,隻要能讓我修行,我什麽都願意幹。”


    “二狗,”魔陽老鬼開口,“這位便是你常提起的玉嬋宗的兄弟?”


    “是,師尊,”李二狗道,“這就是我兄弟,清鋒。”


    魔陽老鬼看向清鋒,語氣溫和道:“小友,二狗總和我提起你,讓我去玉嬋宗帶你出來。如此看來,你我緣分不淺,不如拜入我門下如何?我可以替你改變資質,讓你能夠修行。這‘千魔之卵’是大兇之物,你沒有修為難以駕馭,當心哪天被反噬。”


    “老鬼,”林仙姻不屑道,“改變資質誰都會,不過這小子可是連真脈都沒有,你能怎麽辦?”


    “怎麽可能?哪會有連真脈都沒有的人?”魔陽老鬼麵露難色,隨即一笑,道,“沒有真脈也沒問題,我隨便捉個資質好的,給他塑造一條便是。”


    “你當真脈是衣服嗎?說穿就穿,說脫便脫?”林仙姻道,“再說了,你什麽修為,也想讓人家拜你門下?當時我和司幽玄、簫落城聯手都奈何不了他,你有手段對付他?別看你這陣怪嚇人的,對付那小子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你要不是煉了簫落城的本源真氣,又怎會有今天這般修為?”魔陽老鬼道,“你們三個當時修為都不如我,你們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做不到。”說著,看向清鋒,又道,“小友,拜我為師我幫你塑造真脈,不然的話,你的命和‘千魔之卵’便都留在這扶搖山上吧。”


    林仙姻玉足輕點虛空,一步來到清鋒身前。她挽住清鋒的胳膊,抬頭看向魔陽老鬼,道:“你哪來的底氣說這話?先不說你是不是他對手,想要威脅他,你也得看我答不答應。”


    林仙姻說完又看向清鋒,道:“上次一別我還怪想你的,今天咱們不比刀劍,一起對付外人怎麽樣?”說著,又用得意的眼神瞟向淒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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