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鋒聽到溫儒執掌南霖宮的消息時並沒有多少驚訝,若溫儒沒坐到這個位置上,清鋒可能會更意外。


    春風派封山的消息已經傳遍雲詔國,他們此舉無異於對外宣布了簫落城的死。畢竟林仙姻和司幽玄從墓中活著迴到了宗門,他們早晚會把一切都講出去。


    玉嬋宗和春風派都會成為大家眼中的肥肉,隻不過玉嬋宗難啃,搞不好還會崩了自己的牙。而春風派雖然好啃,但盯上這塊肥肉的太多,難免要和別人搶一搶。


    外麵雖然都是明眼人,但春風派的弟子們卻是被籠在了迷霧中。他們相信宗主正在閉關的說辭,而且一致認為等宗主出關之時修為必然會再上一個台階,到時候春風派的地位也會提高。


    即使宗門變得更強這些普通弟子也不會得到什麽資源,但他們卻都像享受到了天大的好處一般,臉上帶著自豪。


    清鋒坐在院子裏,“千魔之卵”就懸在他的麵前。


    “你們偷偷吃了人吧?”清鋒問道。


    “就是幾具屍體,”絛玉道,“而且那人還是主人殺的。”


    “下次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再做這種事。”清鋒道,“偷食屍體,這舉動和野狗有什麽分別?”


    “是,主人。”絛玉道,“當時我們也是心中氣憤,所以想著和主人一同出氣。”


    “春風派封山的消息已經傳出,想必要不了多久,各路修士都會出手。”清鋒道,“我們也該著手準備了。”


    “那我們何時出發?”絛玉問道。


    清鋒道:“就這幾日吧,一會先去萬經閣一趟。”


    萬經閣內,許風情沒有像往日一樣打坐,而是癱在玉台上,好像剛做了什麽劇烈的運動一樣。


    清鋒敲了敲門,許風情道:“自己推門進來。”


    清鋒進了屋,見許風情麵色蒼白,趕忙上前問道:“你怎麽了?是因為給我療傷消耗了太多嗎?”


    “不是,”許風情搖搖頭,“給你療傷時用的是師姐的真氣,我沒什麽消耗。”


    許風情坐起,又道:“你來這裏想必是春風派有什麽消息了吧?”


    “春風派宣布封山,”清鋒道,“不過我想不通,他們如此大張旗鼓,豈不是告訴外麵他們沒了宗主?”


    “這種事瞞不了,”許風情道,“我倒覺得他們此舉倒是像要引去更多的人。”


    “你是說他們想將不軌之人都聚到扶搖山,”清鋒道,“獵物隻有一個,獵手們沒等捕獵,一定會自己先殺起來。”


    “而且春風派也不是軟柿子,”許風情道,“他們宗門有一大陣,催動起來就算登霄境去了也得頭疼一陣。”


    “若是如此,外麵那些人還會上當嗎?”清鋒道,“別到時候就我自己去了,那我還救個什麽人?”


    “那些人一定會去的,”許風情道,“春風派畢竟沒了宗主,就算明知他們有互山大陣,也一定會趨之若鶩。”


    “不過你這小子還真是歹毒,”許風情又道,“若是沒人去春風派,他們的弟子就不會枉死,你反倒巴不得大家都去。我看你就大大方方承認吧,也別裝什麽好人了。”


    “這可怪不到我頭上,”清鋒辯解道,“我隻不過起了歹念,但我可什麽都沒做,都是腦子裏塞了七情六欲的人,誰還不能有些缺點了。”


    “你倒是會找理由。”許風情笑著道,“什麽時候出發?”


    “明日出發。”清鋒道,“你先前告訴我出發前來見你,我這不就來了。”


    “你是因為信守承諾,還是因為你本來就想見我?”許風情的言語中帶著挑逗的意味。


    “不管怎樣你昨天救了我,”清鋒道,“於情於理我今天也該來見你。”


    許風情有些失望,緊接著手腕一翻,一個西瓜大小的綠色球體突然出現。


    那綠球圓潤飽滿,表麵還有波紋流轉,清鋒的衣服裏有物在動,那是“千魔之卵”的雀躍。


    “這是什麽?”清鋒問道。


    許風情道:“這是我自己提煉的真氣,相當於真氣石。你拿去吧。”


    “你……”清鋒語塞,“你為我做的事已經夠多了,你這讓我怎麽還?”


    “你不用還我什麽。”許風情道,“我隻盼你以後除了知道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之外,我也曾對你好過就夠。”


    “你為什麽就不肯告訴我呢?”清鋒歎氣,“說不定我現在能幫你解決,這魔卵裏的魔修見多識廣,總能有解決你問題的辦法。”


    “你說過不再問的。”許風情道,“你走吧。”


    “多謝。”清鋒用黑羽收了那真氣,轉身朝門外走去。


    小路上,絛玉的聲音從清鋒的衣服裏傳出。


    “主人,這許長老對你也太好了些,竟然會為你做這種事。”


    清鋒道:“這些真氣能用多久?”


    絛玉道:“足夠讓我們在那扶搖山出手了。”


    清鋒道:“春風派的護山大陣你可曾聽過?”


    絛玉道:“沒怎麽聽過,雲詔國是小國,我們當年很少在這活動,對這裏的門派也沒什麽了解。不過也正是因為這裏偏僻,我們在境界跌落時才被埋在了這裏。”


    “不過,”絛玉又道,“當時你們交手時我們倒也在觀察,那春風派的功法應該是在聲音中夾雜真氣傷人。聲音可以四處擴散傳播,所以這春風派的功法倒是讓人防不勝防,尤其是封人真氣的手段,對付起修士來倒是方便。說不定他們還真能將來犯的斃在扶搖山,畢竟沒了真氣,修士也就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了。”


    “那樣更好,”清鋒道,“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煩。”


    絛玉道:“就怕有魔修也過來,他們一來摻和這事情就棘手了。”


    清鋒“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他沒有去蘇蘭心的住處,而是迴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院子裏的雜草已被除淨,顯然是蔚羞花離開前收拾的。


    他取出魔卵與真氣,那魔卵倏地變大,上麵的人臉露出貪婪而渴望的神色。


    “主人,”絛玉道,“我們可以吸收這真氣了嗎?”


    清鋒點點頭,道:“可以。”


    他話音剛落,四條觸須從那魔卵中伸出,直接紮進了那團真氣之中。那觸須一脹一縮,汲取著許風情的真氣,一張張血肉狀的臉露出滿足的表情。


    清鋒背過身去不看這一幕,他總有種許風情被壓榨了的感覺。


    那團真氣漸漸變小,最後隻剩下四根觸手在空中微微擺動。


    觸手收迴,絛玉幻化成人形。


    “主人,”絛玉道,“有了這些真氣,想必春風派之行便萬無一失了。到時遇到什麽詭異的功法我們出手便可,若是所有人的真氣都被那護山大陣封住,反而更對主人有利。”


    “也不知道春風派的真氣石多不多,夠不夠我出手救他們的報酬。”清鋒道。


    絛玉笑了笑,道:“好歹也是雲詔的大宗,總該有不少底蘊的。”


    她嘴上雖這麽說,但心裏和其他魔修都是同一個想法:春風派很快就要成為人間煉獄,到時不論是春風派的修士還是趁火打劫的修士,都會弄得扶搖山上屍橫遍地。他們將那些屍體吞噬,雖然清鋒會不悅,但他一定會默認。他們知道,自己這主人絕不是對死人都講愛心的人。


    南霖宮外,眾弟子聚集在宮前的廣場上。他們已經等了許久,卻遲遲不見新的宮主出來。


    溫奴的心情很是糟糕,因為他的靠山倒了。


    寧落雁活著的時候對他青睞有加,再加上他自小伺候溫儒,很會討人歡心,弄得寧落雁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在薛臨君死後,想要找一個新的替代人時,寧落雁甚至不舍得讓溫奴墮入魔道,這才選了溫儒。


    溫奴已經聽說了南霖宮新的主人是溫儒,自己的前任主子,他本以為進入玉嬋宗後便可以和溫儒平起平坐,但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何溫儒會踏入千歲境。


    他比溫儒要努力,寧落雁也舍得給他資源,但他如今才是煉氣境八重,明明與溫儒資質相同,可偏偏不如他。


    他覺得溫儒一定有問題,說不定寧落雁的死也跟他有關係,可能就是他和薑沉魚幹的,為的就是讓溫儒掌控南霖宮,到時候半個玉嬋宗都是他們師徒倆說了算。


    南霖宮的宮門敞開,溫儒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著他玉樹臨風的模樣,南霖宮女弟子內心雀躍,比起寧落雁,他們更喜歡這新的主人。


    男弟子們則是有的失望,有的鬆了口氣。失望的都是沉迷於寧落雁身體的弟子,鬆口氣的便是有心修煉,提高修為的弟子,他們終於擺脫了寧落雁,不用再被掠取真氣。


    那些鬆口氣的人都恨溫奴,因為寧落雁把一切資源都給了他,如今寧落雁已死,他們便決定給這小師弟一點苦頭嚐嚐。他們想著反正溫奴修為起來後一定不會善待自己這些人,倒不如趁著他羽翼未豐、沒了靠山的時候先欺負欺負他。


    溫奴握緊了拳頭,咬著牙看著溫儒。那瞧不起一切的嘴臉讓他記憶猶新,他好不容易從寧落雁這裏得到些尊嚴與重視,如今這些都要煙消雲散。他已經沒了之前的低賤,無法再對溫儒卑躬屈膝。


    “想必各位都聽說了,”溫儒的聲音很透亮,帶著得意和自信,“從今天起我便是南霖宮新的宮主。”


    “狗東西,”溫奴心裏罵道,“還不是讓清鋒收拾得服服帖帖,哪來的臉在這作威作福。”


    “不過宮主這稱唿我聽著有些別扭,”溫儒道,“以後你們一律叫我主人。”


    人群沉默了一會,緊接著便一波接著一波地喊起主人。


    溫奴始終沒有開口,一雙拳頭握得發白。


    溫儒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目光落在了溫奴的身上。


    “小奴,”溫儒道,“大家都在喊我主人,你為何不開口,按理說你從小便跟著我,應該最熟悉喊這兩個字才對。”


    眾人全都看向溫奴,不管是煩他的或是沒有感覺的,哪怕是之前對他暗送秋波過的,此刻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畢竟他占據了宮內的資源,每個人至少都會嫉妒他。


    他們知道溫奴之前是溫儒的仆人,他們喜歡看仆人崛起同主人比肩的戲,也同樣愛看一個人好不容易爬到高處,又跌落在地的熱鬧。


    總之故事裏隻要有一方是落魄的,他們便津津樂道。


    溫奴看著周圍人全都將幸災樂禍寫在臉上,他的心中慌了,他覺得很孤單,他好希望此刻能有站在他這邊,但他也知道不可能。因為他得意風光的時候,也是像溫儒一般,不將別人看在眼裏。


    除了寧落雁,他瞧不起一切。但溫儒顯然更張狂,他連薑沉魚都敢調教。


    “我問你話你為何不答?”溫儒喝道,“你是認為我不配執掌南霖宮嗎?”


    “我沒有。”溫奴道。


    “既然沒有,為何不叫我主人?”溫儒道,“別人都叫了你不叫,你是在挑釁我嗎?難不成南霖宮是你的地盤,哪怕是新來的主人都要先像你請示不成?”


    溫奴說不出話,他的倔勁兒上來,那主人二字他就是叫不出口。


    “全都給我跪下。”溫儒在聲音中夾雜了真氣,千歲境的修為讓這些煉氣境的弟子腿都有些軟了。


    眾人紛紛跪下,隻有溫奴還在站著。


    “什麽時候溫奴承認我這主人了,你們什麽時候再起來。”溫儒道,“我不是要罰你們,而是你們當中有人不服我,我隻能這麽做。”


    溫儒自從入了宗門之後便明白了一個道理,修仙界和凡間不同。修士間的統治是相當牢固的,修為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鴻溝,所以就算天天壓迫那些低修為的弟子,他們也無力反抗。但凡間就不一樣了,天子之怒有伏屍百萬之能,布衣之怒亦能伏屍二人,流血五步。若是哪天惹的布衣們不高興,照樣能讓天子腦袋搬家。


    南霖宮的弟子跪得膝蓋都疼了,他們再也咽不下這口氣。不過他們並非要反抗溫儒,而是開始說起了溫奴。


    “小師弟,溫儒執掌南霖宮是宗門定下的,你叫他一聲也是合理合規。你別因為自己不服氣,而連累我們啊。”


    溫奴依然不叫,眾人開始罵了起來。


    “你一個仆人叫一聲主人怎麽了?你該不會是以為進了宗門便拜托一切了吧?別做夢了,奴仆就是奴仆,注定被主子踩在腳下,要不然你們資質相同,怎麽溫儒現在是千歲境,你還在煉氣境?”


    “你他媽叫不叫?”溫奴周邊的人開始上了手,想要將他拽倒。


    溫奴終於氣不過,右手一抬,使出了“玉劍訣”。


    “放肆!”溫儒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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