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姻見司幽玄受傷,素手一揮,一條粉色絲帶從她的袖口飛出。


    那絲帶從空中飄然下落,一圈一圈地纏到了司幽玄的脖子上。空中的林仙姻雙手握訣,隻見那絲帶之上亮起斑斑光點,沒過一會兒光點散去,絲帶又一圈圈地打開,飛迴林仙姻的袖口之中。而那司幽玄的脖子,竟是恢複如初,好像不曾傷過一般。


    寧落雁本就知道清鋒實力強大,但目睹他與登霄境一戰後,仍是心中震驚。她來到他身邊,低聲道:“為何不趁他療傷的時候出手?”


    “我何需用此手段?”清鋒淡淡道,“讓他療傷便是。”


    “可若是如此,到時你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他們卻是完好無損,你要怎麽殺掉他們?”寧落雁又道。


    “我再出手,他可就不是出點血這麽簡單。”清鋒道,“那絲帶能撫平傷口,不知能不能接上斷胳膊斷腿?”


    “若隻是接上斷臂斷腿應該可以,不過想要讓肢體再生怕是絕對不能。”寧落雁提醒道,“先別說這些,讓我用‘玉棺訣’把你身上的傷口處理一下。”說罷,便抬起雙手想要握訣。


    清鋒忽地抬起胳膊,打斷了寧落雁,道:“不必,我倒要看看他們能給我造成多大的傷。”


    話音剛落,清鋒竟是如風般衝了出去,同時抬起右掌,速度快到連身形都模糊成了殘影。


    司幽玄見清鋒主動朝自己殺來,頓時凝神以待,握著雙劍的手緊了緊,接著便擺好架勢。


    他知道,清鋒的手並不是手,而是一把刀。


    他左臂抬到與肩同平,手肘彎曲到側後方,緊握著的“冥川”劍鋒向前;另一隻手則是放在前胸,反握“枯骨”,劍刃由左前胸斜指到右側小腹,呈防禦姿態。


    “冥川”在前,意在以尖銳之勢迫開清鋒的第一次攻擊。一旦清鋒的攻勢被“冥川”阻擋,處於防守姿態的“枯骨”便會瞬間轉守為攻,斬向清鋒的要害;若是“冥川”沒能逼停對手,“枯骨”便會發揮他本來的作用,擋下清鋒的一擊。而就在這時,簫落城與林仙姻便會抓住這清鋒舊招結束,新招未出的瞬間,將其一舉誅殺。


    這是司幽玄的算計,他並未告知簫落城與林仙姻,但他知道那兩人一定會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司幽玄看著清鋒向自己迫近,握劍的手更緊了一些。空中的簫落城與林仙姻也做好了準備,隻等刀劍相持的刹那,果斷出手。


    然而事情並未像司幽玄所算計的那般。隻見清鋒來到司幽玄眼前,如刀的右掌並沒有如刀一般斬出,而是五指收起,握在了“冥川”的劍刃之上。


    司幽玄愣了一刹,他先入為主地認為清鋒的攻擊方式便是把手掌當成刀來使,忽略了手本來的用途。


    清鋒的右手就像鐵鉗,將“冥川”死死地固定住。緊接著右臂向後用力,將司幽玄的身體拽得前傾。


    司幽玄失去平衡,慌亂之餘用右手的“枯骨”反手抹向清鋒的脖子。


    清鋒則是用左掌揮了一刀,斬在了司幽玄的右腕之上。緊接著右臂用力一抖,震得司幽玄左臂發麻,讓清鋒奪去了他手中的“冥川”。


    鏗鏘的聲音響起,“枯骨”司幽玄的右手同時落在了地上。


    其實在清鋒握住“冥川”之時,事情雖與司幽玄預想有別,但也差不了多少。他仍然可以按計劃揮出“枯骨”,斬向清鋒的要害。然而清鋒徒手抓劍之舉讓他愣了一下,就是這短暫的一愣,讓清鋒將他接下來的所有行動都看了出來。


    看似像清鋒用掌斬掉了司幽玄的手,其實是司幽玄自己將手腕送了上去。


    司幽玄強忍斷腕之痛,低身想要撿起自己的斷手。


    清鋒知道,若是讓他撿起斷手,那林仙姻一定能夠用那粉色絲帶將其接上。他上前一步將司幽玄的斷手連同“枯骨”踢遠,司幽玄抬頭憤怒地看著他。清鋒將奪來的“冥川”拋起,那劍翻了一下之後被清鋒握住劍柄,緊接著清鋒便舉劍劈向司幽玄的腦袋。


    一陣簫聲闖進清鋒耳中,清鋒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的劍劈了個空,因為那一直蟄伏的麒麟突然躥了過來將司幽玄叼走。


    清鋒沒有去管司幽玄,而是走到其斷手處,將“枯骨”也撿了起來。


    簫聲依然在持續,清鋒抬頭,冷冷地看著簫落城。


    簫落城同樣注視清鋒,接著便放下手中“遐籟”,輕歎一聲。


    “這小子恐怕已經適應了我的簫聲。”簫落城道,“我的簫聲是用來控製別人體內真氣的,這小子卻是連真脈都沒有,能夠從他手下救出司宗主已是萬幸了。”


    “那用你的簫聲攻他體外呢?”林仙姻問道。


    “沒用,”簫落城搖搖頭,“那小子連‘冥川’都能握住,恐怕我的簫聲對他造成不了一點傷害。”


    “這小子太克我,”簫落城接著道,“想來這‘千魔之卵’與我無緣,這機遇便留給你們吧。”說著,將“遐籟”舉過頭頂,空中突然一個黑色的洞。


    簫落城飛到洞前,剛要邁步進入,清鋒手中的“枯骨”竟是貫穿了他的身體。他迴頭,看到了仍然保持著投擲姿勢的清鋒。他眯起雙眼,一步邁到那黑洞之中,緊接著黑洞連同簫落城一起消失。


    “該死,”林仙姻罵了一句,“這慫包竟然逃了。”


    陣外,簫落城盤膝坐在地上,他的身體被貫穿,此刻竟是虛弱得連飛都飛不起來。


    他忍痛將“遐籟”放到嘴邊,斷斷續續地吹了起來,隨著簫聲的變化,“枯骨”在他的身體中一點點地撥出。嗚咽的簫聲停止,“枯骨”沾著鮮血掉在了地上。


    清鋒擲出的這一劍本是瞄準了他的後心,是帶著殺意擲出的。“枯骨”之所以沒有刺穿他的心髒,是因為劍刃剛刺破他的皮肉時,他便趕緊扭動身子,讓劍刃沒能擦著他的心髒。


    簫落城吐出一口血,緊接著抬起右手,用食指在自己的心口周圍點了數十下。他再次吐出一口血,緊接著倒在了地上。不過看他唿吸均勻,看來是沒了生命危險。


    另一邊,虎道人在繭中靜靜地閉目打坐,似是心有所感,他忽地睜開了眼睛。


    玉嬋宗營地外,一名麵無表情的人躲在一處樹叢中,將清鋒與三位登霄境的廝殺看在眼中。而他眼中的景象,同時也在虎道人的腦海中浮現。


    “竟然將簫落城傷成這樣,”虎道人嘀咕著,“想必他此刻正在這陣外養傷,而且以他傷勢,一定沒法走遠。這可是登霄境修士的血肉,境界比我還高,絕對不能錯過這大好機會。”


    虎道人下了決心,身外的繭忽然動了。那一根根銀絲如蛇般蜿蜒流竄,最後在虎道人的手中重新變成一柄拂塵。


    由於簫落城身受重傷,這大陣也變得有些不穩。虎道人將拂塵在頭頂一揮,竟是直接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虎道人飛起,伸手將那口子扒得越來越大,緊接著他將腦袋伸進那漆黑之中,最後整個人也消失不見。


    大墓中,虎道人縮了縮鼻子,一股血腥味飄進他的鼻子。他朝著腥味的源頭一瞥,正好看見了躺在地上的簫落城。


    虎道人的嘴角咧開,似是在笑,卻又帶著猙獰。他的嘴越咧越大,普普通通地人臉霎時變成了一顆猙獰的虎頭。


    他直接現出本來的姿態,不再隱藏。雖然簫落城身負重傷,但他畢竟是登霄境的修為,是一宗之主。虎道人不敢掉以輕心,直接以最強的姿態麵對。


    陣中,清鋒本就讓林仙姻與司幽玄感到頭疼。可虎道人解開那繭之後,再加上兩位宗主也身處陣中,二人透過大陣隱約感覺到了虎道人那登霄境的修為。不過那股修為隻停留了一會,竟有消失不見。


    “那修為定是之前推測的魔修,”林仙姻思忖道,“可是他為何又突然消失了?”


    林仙姻思索片刻,忽地睜大了眼睛,心道:“難不成他是衝著簫落城去了?”


    修為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多少都與魔修打過交道。他們知道魔修靠吞食血肉修行,而且簫落城修為極高,若是被魔修吞食,那魔修的修為一定會直接暴漲。


    林仙姻忽覺腦中混亂,一個清鋒就已經解決不了,眼下竟然又多了一個同境界的魔修,而且那魔修的修為很可能馬上就要超過自己。


    陣外,簫落城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虎頭人身的怪物。


    “你就是寧落雁背後的魔修?”簫落城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手段,竟能瞞天過海地混進來。”


    “什麽寧落雁?”虎道人一愣,“休要胡言亂語拖延時間,我勸你還是乖乖閉上眼睛,讓我煉了你。”說罷,擺動手中拂塵,那根根銀絲向著簫落城的腦袋席卷而去。


    簫落城本以為自己出了大陣,等傷好了一些便趕緊迴到宗門,可沒想到剛擺脫了清鋒,竟又被魔修給盯上。


    那密密麻麻的銀絲難看就要纏住簫落城的腦袋,簫落城撐著受了重傷的身體,竟是一下子離地而起,同時抓起玉簫“遐籟”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簫聲響起,那根根銀絲如同碰上了一堵無形的牆。銀絲在空中堆成亂七八糟的一團,它們像是掙紮的蛇,可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法前進分毫。


    虎道人見自己的拂塵沒有作用,果斷地將其收迴。


    他身子前傾,膝蓋略彎,一對虎目死死地盯著簫落城。他小腿上的肌肉忽然鼓起,緊接著雙腳之下的石板裂開,龐大的虎軀帶著山崩洪泄之勢,向著簫落城衝去。


    虎道人是由猛虎化成人形,肉體比人類修士要強橫得多。而且他知道春風派的功法擅長封人真氣,所以他沒有動用功法,而是打算靠自己的肉身解決掉眼前這半死不拉活的簫落城。


    簫落城見虎道人朝自己衝來,他知道憑自己現在的狀態無法逃跑,唯一的辦法便是與其硬拚,隻有也將對方擊傷,自己才能有機會活下來。


    他篤定了自己的想法,拚命調動真脈內的磅礴真氣。真氣與他的簫聲混在一起,那簫聲不再婉約動聽,忽然間竟像是刀劍出鞘般鏗鏘錚鳴。這已經不是簫聲,而是一種來自地獄般的殺伐之音。


    殺音仿佛變成了實質,將虎道人的身軀包圍。陣陣割裂之聲響起,虎道人的道袍直接碎成破布,虎軀之上瞬間浮現密密麻麻的見骨傷痕。


    劇痛撕扯著虎道人的神經,他發出一聲虎嘯,可那虎嘯在那殺戮之音下輕得如同低語。


    虎道人繼續前進,那殺音仍是如刀劍一般切割著虎道人的皮肉。“刺啦”一聲,虎道人的一直耳朵被切掉。“噗唧”一聲,他的一隻眼睛失去了光彩。鮮血被殺音的波浪衝得四散,虎道人剛長出的那隻胳膊又掉在了地上,不隻是胳膊,他的一條腿也留在了身後。


    虎道人無法再繼續奔跑,而他的虎軀卻已經來到了簫落城的麵前。


    殺音將虎道人割得麵目全非,虎道人張開血口,一下子咬在了簫落城的側頸之上。


    殺音消散,虎道人獨臂一揮,打飛了“遐籟”。簫落城拚勁最後一絲力氣,真脈內的所有真氣匯聚在指尖,一指點向虎道人的額頭。


    虎道人感受到了一種死亡逼近的滋味,他知道不能接下這一指,於是果斷將頭後仰,同時嘴巴撕下了簫落城側頸上的皮肉。


    帶出的血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簫落城的手指點了個空,緊接著他的胳膊軟弱無力地垂下。


    虎道人見狀,趕忙張開大口,咬在了簫落城的喉管之上。簫落城與虎道人的嘴裏都流出了血。虎道人的腦袋一扭,用嘴扯下了簫落城的喉嚨。


    簫落城嘴巴蠕動,想要說些什麽,卻是隻能發出“呲呲”的聲音,猶如他剛學習吹奏玉簫時,那玉簫發出的稚嫩聲音。


    他閉上了眼,眼中沒有閃過千年的光陰,也許是千年的經曆太多,他不知該讓哪些畫麵出現在他的眼前。


    簫落城死了,即使他是一宗之主,也免不了死的結局。


    虎道人看著眼前的屍體,雖然自己遍體鱗傷,也是一副瀕死的模樣,但他還是狂笑起來。


    他想著,等自己將簫落城煉化掉,修為一定會高到可以找清鋒一雪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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