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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的氣氛一下緊張起來,連風也不再撫過,站在一旁的下人們都埋下首,不敢出一言,整個房間靜得正剩下唿吸聲。


    夏金妍默默地拉了拉秦鳴珂的衣擺,剛要開口便見坐在下首的琴子揚勾唇一笑,隻是那笑有些陰冷,讓人生不出好感,“看來是在下叨嘮了,如此便不打擾秦城主了,告辭。”


    說罷,便要起身,青衫上的蘭草隨之擺動著。秦鳴珂眼眸轉深,幽幽地望著琴子揚的動作,忽地開口道:“先生好走,鳴珂實在有事,恕不遠送。”


    琴子揚已經走至門前,迴首雙目沉沉,微光落在眼底莫名有些詭異,“秦城主,在下會再來拜會的。”


    秦鳴珂看著琴子揚消失在門後的身影,放在雙膝上的手收緊,而另一雙溫柔的小手撫上,將他的手包裹起來。夏金妍已經走到他身前,巧笑妍兮,似全然沒有收到琴子揚的影響。


    “走吧,我想把歡顏做的糕點吃完。”夏金妍笑眼相望一把拉起秦鳴珂的手,從另一邊走進了內院裏。


    秦鳴珂看著身前夏金妍,視線落在兩人相握在一起的手,眼中的戾氣瞬間便消散了。他雙腳跟上夏金妍的步子,反手握住夏金妍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地走進了院中。


    琴子揚站在城主府前,負手而立,靜靜地站了許久,未見一絲動作,幽深的眼眸不知所想。


    一旁的下屬見琴子揚的樣子,亦沒有上前勸說,隻是默默立在馬車旁。自琴子揚被越臨君治好後,便總有些奇怪的行為,不過因著他的能力,隻要於越國無害,越臨君也由著他。


    長街上,琴子揚一襲青衫立於街頭,來往行人不時側目相視,心生疑慮,然在看見一旁停靠的馬車上的標誌時,又都明白了。


    近日,大越的氣焰愈發囂張了,隻因越臨君已經將連國並入其中,且得了一位琴家人。雖不是之前苦苦找尋的琴家嫡女,但亦其他人強上許多。想來,這人應是那位琴家人吧。


    秦城者多喜惹事,除非實力相差懸殊。不少人已經蠢蠢欲動了,他們倒要看看這琴家人是否真如傳言的那般神奇,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靜站了許久,琴子揚終於走上了馬車,坐在車上看著門簾緩緩放下。琴子揚正欲閉眼養神,卻見視線中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慌忙睜開眼,飛快地挪到馬車的窗旁,將帷幔挑得更高,視線追隨著那道遠去的身影。


    那是……


    琴子揚的身子開始不住地顫抖,他伸手扶在馬車上,瘦弱的身軀半靠在馬車上,幽深的眼底隱隱有波光在流轉,他努力克製著自己,可身體的反應還是無法壓製。


    似感覺到馬車的震動,剛剛坐上馬車前板的王曉轉身,掀起門簾,隻見琴子揚正坐在馬車中間,手裏端著一杯清茶。


    他幽深陰冷的眸子注視著王曉,好似藏在暗處的毒蛇,一個不慎就會被他的毒牙咬住,再不能脫身,“有事?”


    琴子揚的聲音本就偏陰柔,比一般男子要弱上幾分的氣勢,如今落在王曉的耳中,更似奪命亡音,他立刻將頭搖得如鼓,匆忙放下門前的帷幔。


    坐下後,他亦久久不能平下心情,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直視琴子揚的眼睛,每次看見都是低首頷眉。


    王曉退出後,琴子揚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裏麵沒有一滴茶水,雙目再次看向窗外,那人已經消失在人潮中。


    看來,他這秦城來的果真是對了。


    因著河神祭的緣故,秦城近日的街頭亦湧現了許多他國的人,裏麵甚至還有些許塞外之人。秦城一直都是四國的必爭之地,隻是礙於種種原因,無人敢動。


    如今,大越率先打破了這一定局,秦城亦有成了混亂開始的起點。此來秦城,究竟是賞河神祭還是其他,大概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吧。


    雕梁畫棟,羅綺飄搖,清幽的琴音徐徐流出,似天外之音繞在空中。尹月人不是會委屈自己的,她坐在席上,欣賞著樓下的曼歌妙舞。


    “小姝,你還沒說你怎麽看出那人留下的訊息的呢。”尹月人一邊瞧著樓下的盛景,一邊詢問著琴姝。


    琴姝聽著樓裏傳來的琴音,這首曲子和她上次來時,聽見的一般無二,一樣的曲調,那彈琴人好似還是一樣的心緒。


    “心有所感,便有所知。”琴姝模糊其詞道,她自己亦有一些混亂,那段記憶是怎麽迴事她一直想不通。


    聞言,尹月人迴首,撐在闌幹處的手收了迴來,輕輕撇嘴,道:“我知道,定是你那琴家的占卜術。”


    說著,她一步步湊近琴姝,嬌俏的容顏印在琴姝的眼前,淡淡的桃花香亦襲上琴姝的身邊,“小姝,我與你打個賭如何?”


    琴姝揚眉,興致淡淡地望向尹月人略帶興奮的眸子,她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不願。”


    尹月人順勢坐在琴姝身旁,嫵媚多情的桃花眼凝望著琴姝精致的麵容,眸底好似有星光在流動,信誓旦旦道:“我若說出賭注,你定有興趣。”


    琴姝挑眉,等待著尹月人接下來的話。


    “我若輸了,便帶你出秦城,我若贏了,你便教我一個小小的占卜術。”尹月人期待地盯著琴姝。


    可是,她的希望在琴姝開口的那一刻,便全數碎去,眸底的星光逐漸黯淡下去。


    “尹姐姐,你能決定我的行動?”琴姝丹唇輕啟,清冷的聲音好似一把冰劍,紮在尹月人的身上,又在傷人後消散無蹤。


    確實,尹月人沒有那個權力去決定琴姝的行動,琴姝的一切都是要問過衛非言的,這次下山亦是。秦樓,她能決定很多事,但是惟與衛非言有關的所有,她都無法觸及。


    “好吧,我不賭了,掃興。”尹月人揮揮手,不耐地嘟著嘴。


    琴姝將桌上的清茶俸在尹月人眼前,莞爾一笑,輕聲道:“尹姐姐是要賭午時與那人的切磋勝負吧?”


    尹月人不可置信地看向琴姝,“正是,小姝如何知道的?”問完,尹月人又想到了什麽,她垂下眸子,立刻接著道:“好了,我知道小姝不會說的。”


    琴姝卻是淡淡擺首,清冷的聲音伴著幽幽的琴音,縹緲似仙音,“這不是占卜,是識人。”


    “人心才是這個世上最難占的。”琴姝認真地凝視著尹月人,尹月人卻覺得她好像在透過她看著什麽,清麗的眸子裏沒有焦點。


    人心才是最不確定的因素。


    尹月人不禁想起了那段已經塵封了許久了記憶,她的眸色突然淡下去。下一秒又好似無事發生過一般,尹月人繼續笑眼盈盈地看著琴姝,“所以,小姝要教我識人心嗎?”


    這時,門外傳來錯落有致的敲門聲,緊接著是店小二恭順的聲音,“二位小姐,菜已備好。”


    兩人沒有再繼續聊下去,尹月人揚手,房門便被她的內力打開,“進來吧。”


    “是。”店小二俯下身,招唿著身後的下人將菜端進房內,悄然抬首,便看見琴姝驚為天人的容顏,這是那天那位小姐!


    琴姝的絕世容顏無疑是讓人難忘的,隻不過匆匆一瞥,便在心頭刻下深深的一筆,再無法磨滅。


    正望得出神,忽見琴姝似亦望了過來,他立刻埋首,垂在身側的雙手浸出一層細汗。光是感覺琴姝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他就已經難掩激動了。


    “退下吧。”見菜已上齊,尹月人便將端菜的眾人都遣散了。


    店小二提步將走,卻被琴姝叫住了,“你等一下。”


    他驚喜地抬首,尹月人奇怪地轉向琴姝,柳眉輕顰,雙眸含疑。


    “不知這撫琴者,何人?”琴姝丹唇輕啟,目光落向三樓,琴音的來處,不知為何這聲音她聽見的第一瞬就想要見那撫琴人。


    “啊?”店小二楞了一瞬,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頷首低眉道:“是悅琴姑娘。”


    琴姝沒有深問,知道了名字便讓店小二退了出去。倒是尹月人一臉奸笑地湊進琴姝,戲謔地開口道:“小姝對那撫琴人感興趣嗎?為何不問我,我知道的定比他多。”


    琴姝漫不經心地瞟了尹月人一眼,似隨意地問道:“那尹姐姐知道些什麽呢?”


    尹月人正要開口,然下一秒,她又改了口,“我看小姝好似沒有興趣的樣子,還是不要說了吧?”


    她眨著眼,一臉得意的笑,桃花眼向上揚起,落在外人眼中是真真的欠打。但琴姝隻是淡淡掃過一眼,便闔眸,“尹月人”這三字在尹月人身上真是一言難盡啊。


    “尹姐姐不願說,亦無妨,我的占卜知前塵算未來,想來應是比途聽來得更好些。”琴姝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清淺的眸子中一片波光流轉。


    “如此便好。”尹月人說出這話,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之意,她拿起桌上的碗筷,也不管琴姝了,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明明她比琴姝還有大上幾歲,偏生總是敗在琴姝的手上,說不過便隻能化悲憤為食欲了。


    落塵樓中,琴音忽然停了下來,飄飄轉轉在房梁中繞了一圈便消失在空中。琴姝抬首,望向窗外,隻聞見嘈雜的聲音蓋過人們的議論聲,什麽也聽不清。


    尹月人亦走向闌幹處,一雙美目望著樓下的人,眸底銳氣凝聚,半晌她才走迴桌前,“小姝,我要下去處理一些事情,你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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