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看不見,他也能確定她現在跪在草地上,直著身,在替他綁紮布條。


    她身上有奇奇怪怪的臭草味。


    很刺鼻。


    但落杉好像聞不到一樣,他隻專注於艾巒原本的味道。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近的距離接觸她了。


    她的唿吸有點重,似乎剛哭過,但他不知道她為什麽哭,他醒來的時候,就是魚啓碰到他眼睛的時候。


    他確實經不起她的撩撥。


    即便他已經打算跟她斷了關係。


    可是隻要她靠近,他的心就硬不了。


    慶幸他此刻看不見她,如若不然,他的眸光必定會出賣他。


    這也是在砷域的時候,他明知道她在,也知道她一直在關注他,他卻不敢看她,他知道他沒法視而不見。


    但凡撞上她的目光,他必定心軟。


    艾巒弄完以後,天都蒙蒙亮了,她不知道他已經醒了。


    她不敢含糊,收拾完東西就撤。


    她真的很怕他醒來發現是她。


    過了一會兒,一個采藥的老頭走了過來。


    因為不知道落杉是什麽獸體,老頭就把落杉當成了其他部落的獸人,出於職業習慣,老頭也很好奇落杉的傷。


    “怎麽弄的?”


    老頭也很納悶。


    但不會往煁焰山想。


    因為沒有正常人會靠近那裏。


    好奇完傷,老頭又開始打量落杉,他似乎還挺滿意這小夥子。


    也是,傷會痊愈,治好了就好使了。


    老頭竟然連藥筐都放下了,背起落杉就走。


    別看老頭年紀大,力氣還真的不小。


    落杉知道有人在弄他,卻沒有反抗,顯然是起了念頭。


    這老頭是蛇獸人,帶他迴去也好。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他其實知道她還在附近。


    即便她身上有很臭的草藥味,他還是能快速地辨別她的味道,確定她的位置。


    原來艾巒不放心,一直躲在遠處,悄咪咪地看著。


    看到采藥老頭帶走落杉,她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阿芹!阿芹!”


    老頭迴到家,邊喊邊撞開籬笆門,不知何故,老頭還挺興奮,就跟撿了個寶貝似的。


    不一會兒,屋裏就有個女孩跑了出來。


    “阿爹,這是誰?”


    女孩不明所以,但還是幫父親把受傷的少年扶進了屋子。


    “給你找的結侶對象啊!”


    難怪老頭一直打量,原來尋思這事。


    “他不是我們部落的。”


    “這有什麽關係,你是雌性,就該廣結雄性,反正你也不吃虧,萬一他是哪個部落首領的兒子,那不是發達了!”


    “阿爹,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聽阿爹的,就這麽辦,你好好照顧他,你救他命,他當然得以身相許了,等他好了你就標記他,聽見沒?”


    “阿爹,他的傷已經處理過了。”


    阿芹雖然跟著父親學了一些,但沒還有精湛到這種程度,她甚至連對方身上用了什麽藥材都分辨不出。


    “哦對!你不說我都忘了!”


    老頭拍了拍腦門,隨即把閨女拉到一邊,壓著聲音叮囑,“迴頭可別說漏嘴了,就說是你在叢林發現了他,你處理了他的傷口,及時救了他一命,並帶了迴來。”


    “阿爹,這不太好吧……”


    “就這麽說!我還要去拿我藥筐呢!”


    老頭說著又急匆匆地出門。


    他體力還真好,跑來跑去,都不帶喘的。


    艾巒其實都聽到了,但她覺得沒關係,反正她也不敢讓他知道是她,隻要他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就可以。


    啊!璟淅!


    艾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跑開。


    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


    艾巒迴到住所,發現女人也迴來了。


    女人見艾巒,很是急切,“找到了嗎?我沒找到他!鏈口是開著的,他是不是真的出去了?”


    女人不敢出去。


    “鏈口是我開的。”


    說話間,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義成大人!”


    女人詫異,“昨夜不是關了嗎?”


    “昨夜你稟報完,我確實去關了,但我後來想想,還是開著吧。”


    “開著很危險!”


    “那孩子的事,讓我想了很多,他可能以前就找到了鏈口,但因為是低階進不來。”


    義成說到這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很是自責。


    “像他這樣的,可能不止一個,鏈口還是開著吧,萬一那些孩子也是低階,打不開封印,就進不來了。”


    義成想的很周到。


    “道理是這樣,但……”


    女人還是擔心外麵的獸人會闖進來。


    “沒事的,我會加派人手,時刻關注鏈口的動態。”


    蛇獸族真是一個溫馨的大家庭。


    艾巒之前也擔心落杉舉兵,不過落杉現在自己都受重傷了,哪怕他真的對這片土地有想法,短時間內也不會掀起戰爭。


    不過艾巒怎麽覺得,落杉好像對火山口更感興趣。


    “我昨晚看到那個活火山噴小火了,沒關係嗎?”


    艾巒看似擔憂,實則在套信息。


    “你說的是煁焰山吧,正常的,它經常這樣,幾千年了,一直如此,不會真的爆發。”


    果然,這裏的人都不當迴事。


    “你是?”


    義成這才注意到艾巒。


    “哦對了!忘了跟你說,她就是那孩子的結侶雌性。”


    “沒結侶沒結侶……”


    艾巒是對璟淅好,也對璟淅有感情。


    但不是結侶雄性的感情。


    很多時候,艾巒不僅當璟淅是患者,還當璟淅小孩。


    他性格也確實跟小孩一樣。


    任性偏激又極端,隻在意自己的感受,發泄的時候,不管別人死活。


    現在鬧情緒,都不知道他躲哪裏去了。


    怎麽找都找不到。


    “那也快了。”


    都標記了,遲早的事。


    “反正現在鏈口也開著,那孩子什麽時候想迴來都可以。”


    確實有道理。


    如果沒有淩晨的事,艾巒現在應該收拾東西打道迴府了。


    可是落杉來了。


    艾巒的腳步就挪不開了。


    她是怕他發現她,但她可以遠遠地瞅他。


    至少等他痊愈。


    “我能在借住幾日嗎?”


    艾巒怕對方不同意,還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補充道,“我看這深林裏草藥挺多的,我想采集一些再走。”


    “當然可以!你住在這裏都可以!”


    女人認了艾巒的蛇獸族標記。


    “你留下吧,那孩子遲早會迴來的。”


    義成也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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