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諾從門口經過,下意識地止步,看向屋裏的小雌性。


    她之前忙著製藥,不是削皮,切塊,就是搗鼓藥材,每天都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現在忙著翻看海蜘蛛留下的那些書。


    她應該是在找關於轉移大司祭力量或者獻祭之類的記錄,不過她看上去很焦躁,應該是沒找到。


    亥諾發現父親的秘密,並沒有告訴泠裏庭,亥諾依舊不信任泠裏庭。


    在泠裏庭看來,他們也隻是從廢棄祭殿逃跑而已。


    泠裏庭大概還是想抓這隻陸地獸人的,但在意亥諾離開前的威脅,擔心亥諾把事情散播出去,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為什麽找不到……”


    艾巒不理解。


    她翻遍了所有的書,真的一個字都找不到。


    男人找不到婆子,或者發現婆子死了,那一定會尋找其他輔奴,替他做這件事,繼續做獻祭的事。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較為普遍的事,至少在輔奴這個圈子裏,是個基操


    既然是普遍技能,那一定有相關記載。


    就像教科書,基礎知識一定是最普及的。


    為什麽沒有……


    沒有……


    說明不普及……


    哦!


    艾巒恍然。


    難怪男人會找已經退休的婆子,看來真是撈偏門!


    也不對……


    既然婆子這麽重要,男人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保護婆子?


    或者讓婆子將法子傳授出去?


    婆子年紀這麽大,隨時會死,男人就一點不擔心?


    那可是他的宏圖大業!


    他計劃如此縝密,不惜利用自己的孩子們,他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疏忽?


    不對不對……


    這裏有問題!


    獻祭儀式是不是跟大司祭力量轉化儀式一樣,也已經完成了?


    男人反複做這些事,是不是在掩蓋什麽?


    第三十七年……


    明年……


    是的,他在拖延。


    他在等一個時機。


    明年就是男人等待的最佳時機!


    在矛盾激發的時候,衝突也尤為明顯,人們的怒意集中在最高點的時候,同時也渴望一個救世主的出現。


    男人就是救世主!


    他可以在那個時候,廣而告之。


    即便沒有天選大司祭,他也一樣可以自己創造人為的大司祭,他才是那個掌控力量,維持於泉的人。


    他是這片海域最適合當統領的男人。


    艾巒想通了,合上書,看向門口的亥諾,“獻祭和複活一樣,都是個障眼法,所有儀式都已經被婆子完成了。”


    婆子沒用了,所以男人才沒有過多關注她。


    廢棄祭殿,婆子逃了也就逃了。


    男人也沒有去追。


    因為真正的獻祭早就完成了,後續的獻祭,即便不是婆子繼續做,也一樣可以讓其他蹩腳的輔奴做。


    “你哥哥慘了。”


    他才是那個最倒黴的炮灰。


    男人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等泠裏庭點燃矛盾,讓所有家族都發現泠裏庭闖的這個禍,然後集中火力攻擊泠裏庭。


    泠裏庭是覽禮家的當家人,他要承受所有的指責。


    甚至要以死謝罪。


    隻有矛盾推到製高點,人們的情緒才會被徹底點燃,然後男人再以救贖主的形象降臨,順理成章地成為這片海域的統領。


    “他死有餘辜。”


    顯然,亥諾也察覺到了泠裏庭的處境很危險。


    艾巒也覺得泠裏庭不是個好盟友,在廢棄祭殿的時候,艾巒就嚐試著和泠裏庭建立聯係,但非常吃力。


    確實不能拉攏泠裏庭,搞不好泠裏庭還會無意間把重要的信息透露出去,一旦被男人知道,那就全完了。


    “可我們需要盟友。”


    艾巒坦誠。


    亥諾會打,也很勇猛,但終究隻有一個人。


    男人很強,還很聰明,關鍵是心狠手辣,子女都是他的抬腳石,這樣的人,為了達到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如果要反擊,必須做足全部的準備。


    “我們沒有盟友。”


    亥諾在海域,從來不結盟,那些大家族的子弟跟他沒有關聯,反倒是泠裏庭,關係走得更近一些。


    亥諾忽然拜訪,不僅無法拉攏,還會起反作用。


    他們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找泠裏庭。


    泠裏庭即便蒙在鼓裏,也依然是男人那邊的人。


    “哦。”


    艾巒後知後覺。


    也是,亥諾這種性格,他也不是走關係的人,加上又是幼子,即便誠意滿滿,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泠裏庭才是覽禮家的族長。


    誰會跳過族長,去跟一個幼子結盟。


    “那你有沒有興趣當這片海域的統領?”


    艾巒笑著問道。


    “……”


    亥諾愣。


    她在說什麽?


    可她又是如此自信。


    “如果你能像守護你姐姐一樣,守護這片海域,那一定是這片土地最大的榮幸。”


    “你瘋了?”


    “你不也很變態?”


    “這是兩碼事。”


    “既然姐姐真的成了新一任的大司祭,你又為何不可以成為這片土地的首領呢?”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現在想,給你三秒鍾。”


    男人是對的,這片土地沒有首領,需要創造一個首領,但那個人,一定不是連自己孩子都下得去手的人。


    “你真的很瘋狂!”


    “我看上的男人,我一定親手捧上去!”


    艾巒將書丟進空間,然後拉起亥諾,衝出門。


    “去哪裏?”


    “去神殿!”


    “叢林的時候你不是說不適合嗎?”


    “現在適合了!”


    少女臉上的笑容,是那麽的燦爛,就像日光下盛開的太陽花,可是他們明明沒有盟友,她卻如此自信。


    她真的很瘋狂,她真的拉著他重返了海藻樹林,一路衝到了神殿。


    古老的神殿,充滿了威嚴,令人肅然起敬。


    每一磚每一瓦,每一根絞纏的藻類,都和這座神殿完美地融合著,漏露著莊重和神秘,讓人不由得屏息凝神。


    就連四周的珊瑚山都像一個個佇立的勇士。


    很快,神殿裏麵的男人也走了出來。


    男人很吃驚,逃跑的孩子們怎麽主動送上門來了。


    現在可不是好時機,如果孩子們求饒,他大概率還是會放一馬的。


    “少年,你敢挑戰你的父親嗎?”


    艾巒一臉壞笑地挑釁著。


    亥諾拔出劍,毫不猶豫地衝向那個居高臨下的父親。


    男人恍然,他才意識到,亥諾知道了他的秘密,男人瞬間變了臉,不再扮演一個慈父的形象,他展示了一個雄性的野心。


    是的,孩子也隻是他手裏的一枚棋子,如若需要,都可以犧牲,他要當這片土地最強的統治者。


    打鬥很激烈,沒有人發現少女已經溜進神殿。


    因為盛即術,少女對神殿並不陌生,她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於泉的所在地。


    “轟——”


    少女打開一個光陣,立於中間,無數光圈瞬間打開,層層環扣,一時間,將幽暗的神殿,瞬間點亮。


    “溢出去!”


    “都給我溢出去!”


    少女唇角含笑,撥動手指,光圈糅合,在半空中凝結成一張光屏。


    “嘭——”


    光屏隨著少女的手掌猛然退開。


    “砰——”


    於泉炸開,藏在於泉裏麵的力量如猛虎一般,瘋狂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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