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大地一片金黃。


    艾巒抱著她的小醫藥箱來到懸崖邊,什勒也沒有閃躲,艾巒也沒說多餘的話,就專心處理什勒右臂上的傷口。


    即便她知道是璟淅,她也不會為此去翻舊賬,斥責璟淅。


    倒也不僅僅是因為璟淅情緒不穩定,她不願激怒他。


    發生前,她會製止。


    發生過的,她一般都不管。


    艾巒也相信,璟淅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他就是剛接觸,不願意接納什勒,有些排斥罷了,這幾日他倆獨處,關係應該緩和一些了。


    艾巒也知道,什勒不在意。


    那更不必多此一舉。


    “得養幾天。”


    艾巒塗完藥,紮好繃帶,收拾好了醫藥箱,卻沒有立刻離開。


    什勒知道,她有話要說。


    果然,艾巒醞釀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想抓一種叫缶定的怪。”


    “好。”


    什勒一口答應。


    哪怕他現在受了傷,他也義無反顧。


    是啊,南熠他都敢打,區區怪,何足掛齒。


    “就是不太好抓。”


    艾巒說著還翻出了她的寶貝獸書。


    那是阿芒的摘抄錄。


    艾巒一邊指給什勒看,一邊繼續道,“就它,大概就長這樣,等級不高,也就三品,但它很狡猾。”


    “好。”


    “你不問我為什麽嗎?”


    艾巒看向什勒,什勒卻不說話。


    他是真的不好奇。


    隻要她說,他就可以去做。


    但艾巒好像希望什勒能多說話。


    或許她還是不能接受什勒隻是一件器皿的這件事,她依舊希望什勒是個有血有肉可以正常去跟雌性結侶的雄性。


    所以總想試著引導他。


    “落杉的心髒裏植入了一隻攝心蟲,是用我的血激活的。”


    原來艾巒在阿芒的醫書裏找到了關於攝心蟲的記錄,也記載了破解的法子,就是缶定。


    “如果我死了,攝心蟲也會奪走落杉的命。”


    艾巒喜歡落杉,她也知道落杉的心意,但她不想真的用這種方式牽製他。


    她才不願意落杉真的因為她死而跟著死。


    果然,跟落杉預料的一樣。


    她是不會同意的。


    但沒料到艾巒的百寶書這麽厲害,記錄了不少疑難雜症,巫女果然了不起,難怪世人都抓她們。


    “缶定的心髒可以引誘攝心蟲,能把它騙出來。”


    隻要離開宿主,攝心蟲跟寄養者之間便也沒了關聯。


    什勒不懂,艾巒為何跟他說這些。


    是啊,她不必跟他坦白的,她想他做的事,不需要理由。


    “沒什麽,我就跟你科普一下。”


    艾巒說著便抱著醫藥箱跑路了。


    跑遠以後還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懊惱。


    她在幹嘛!


    那家夥根本不在意這些,然而顯得她很愚蠢,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天真!


    以為她坦誠她跟她結侶雄性的關係,就可以切斷什勒對她的想法,可是她從一開始就坦誠了。


    什勒還是這樣。


    他壓根不在意這些。


    艾巒不想什勒變成一具屍體,也不想什勒真的是件物品。


    哪怕他是她的戰士。


    戰士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可以結侶,可以繁衍後代。


    什勒現在接觸了璟淅,接納了璟淅。


    那麽日後,什勒一定也可以接納艾巒身邊的其他人。


    比如真的看上她部落哪隻小雌性?


    那隻小鬃狗就挺好的,她話有多,嘰嘰喳喳的,跟什勒互補,她還是藥廠的廠長,也會製藥,還能替什勒調理身體。


    就像卡諾一樣,不管首領是賈迪,還是後來的艾巒,卡諾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喜歡的雌性。


    他喜歡鸞音。


    嗯!


    就這麽辦!


    到時候把合雅介紹給什勒!


    艾巒轉身,衝著懸崖喊,“過三日你傷好些我們就上山,我想了一個法子可以誘騙缶定,然後處理完這邊的事,我帶你去我們部落給你介紹……”


    嗯?


    人呢?


    不是!


    他就自己去了?


    “什勒——”


    艾巒連忙上前。


    好家夥,直接沒影了。


    我們什勒是實在人,雖然心思重,但也沒有什麽花花腸子,他根本不在意艾巒說的那些。


    他隻知道她想要那隻叫缶定的怪。


    “你幹嘛唉聲歎氣的?”


    璟淅才不在乎在哪來,能黏著艾巒,野外生活,他也很樂意。


    他原本就這樣,不是掛著樹上,就是窩在人家墳地裏。


    倒是艾巒,一連幾日都悶悶不樂。


    “什勒去好幾天了。”


    艾巒擔心。


    “你擔心什麽,他都冒煙了,怪見他都害怕。”


    “你會不會說話!”


    “那你到底為什麽要那種怪?你想幹嘛?你是不是背著我要做什麽事?是不是跟落杉有關係?”


    原來艾巒隻跟什勒說了,跟蛇一個字都沒講。


    “是不是!”


    “你倆肯定背著我幹什麽事了!”


    “你快點跟我說!”


    可把蛇給急得。


    也難怪艾巒什麽都不跟他講,講了他又會問更多問題,沒完沒了。


    “那你跟我去找什勒,我就告訴你。”


    艾巒還是不放心,打算去山上看看。


    什勒以前也打怪,但基本上一天就完事了,缶定再難抓,也不至於他一連幾日都不露麵,他捉不到也可以先迴來。


    “帶我可以,但我不管他死活,死了更好。”


    沒良心的蛇,人家都照顧了你這麽多天,還是這個樣子。


    說來也是,可門若不是因為司堂竟嘴賤,說了刺激他的話,他肯定也不會出手。


    茂密的森林在晨光中散發出清新自然的氣息。


    但艾巒穿梭其中,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按理來說艾巒也沒少在叢林徒步,她的小帳篷就搭在叢林邊上,不該對這片叢林有畏懼心理。


    越往裏走,艾巒的不安越明顯。


    隨著深入,參天的古樹掩映著陽光,森林就像一個巨大的綠色屏障,將艾巒罩在其中。


    艾巒一邊試著感應什勒,一邊往前探索。


    “一會兒有危險,你得出手,聽見沒!”


    這條懶蛇。


    “不關我的事。”


    蛇還把頭縮了進去。


    真是白瞎了你的高階能力!


    “雄性不持久,對象找不到!”


    “什麽?!”


    蛇連忙探出頭。


    “誰指望你了,你也就十分鍾,說得好像我稀罕一樣,你愛打不打。”


    “我十分鍾我也無敵!”


    急了急了,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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