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來了!”


    艾巒驚喜。


    她見他,便毫不猶豫地奔向他。


    什勒的手空了,心也好像忽然空了一下,手心還殘留著她的餘溫。


    “你的寵物你忘了帶走。”


    落杉將小木頭歸還。


    “我的訥訥!”


    艾巒震驚。


    要命,她竟然把訥訥忘記了!


    “訥……”


    訥訥委屈。


    是啊,她的寵物很多,他就算不是詭娘的寵物,他也頂多算她的寵物。


    他在想什麽呢,他不該有這些想法。


    他不配的。


    然而在什勒調整好心態,抬眸看向艾巒的時候,卻撞上那雙湛藍的瞳。


    在他下意識想要迴避的時候,那雙藍瞳卻毫無波瀾,堅定地看著他,甚至有種莫名的壓迫感,不許他閃躲,命他直視他所見的一切。


    仿佛在說,他才是那個主人。


    他是那麽的自信,傲慢,高高在上,他目光堅定,從容不迫,仿佛可以看穿他卑微的心思一樣。


    那微揚的唇,似笑非笑,看不出任何表情,卻是那般鎮定自若,好像所有的事都不重要,全在他掌控之中。


    是的,這家夥不是來歸還寵物的,分明是她離開遷弄客棧的時候,扣押了她的小木頭。


    不過是他想見她的一個小小的借口。


    “謔!這個更好看!我喜歡……”


    詭娘話說一半,什麽東西唿嘯而來,“哢噠”一聲,一塊冰錐子塞進了嘴巴,不僅磕疼了牙,還凍得詭娘連連跺腳。


    “把你家長叫來。”


    落杉道。


    嗯?


    在跟誰說話?


    詭娘後知後覺,仰頭看到新寵已站在自己跟前,不對,他剛剛說什麽,家長?


    “什麽家長!我就是家長!我能代表宮契!”


    詭娘急得直蹦躂。


    一個個的,都小瞧她,全都下藥!全部做成她的寵物!


    “啊——”


    詭娘吃痛,原來頭頂多了一隻手,按得她沒法蹦躂。


    與此同時,落杉好像也沒了耐心,指尖冒著寒氣,還未結冰,詭娘已頭痛欲裂,疼得吱哇亂叫。


    什麽意思?


    落杉這是……


    他真要殺了這小姑娘?!


    艾巒見情況不妙,連忙阻攔,“她隻是個孩子,幾日不迴家,她家大人定會找來,不必如此!”


    媳婦發話了,某人才收了手。


    “孩子?她是孩子嗎?她把我伐甾弄得翻天覆地……”


    文依怒,但很快就被芣苢攔下了。


    “來人,去宮契通報一聲,就說宮契的大小姐在我伐甾霍城留宿做客,望宮契當家人前來一趟。”


    芣苢無論肚中氣量再小,她也是大家族的當家人,她自當顧全大局。


    再說了,確實有很多事沒有弄清楚。


    所有人都該冷靜一下,坐下來好好談一下,看看哪些事是能處理,哪些事是不能處理的。


    不能處理的,也要日後再算。


    但兒子……


    芣苢看著一動不動站在院子裏的貟裏,心如刀割,她早就知道兒子並非完人,可她接受不了他來了又消失。


    “去給宮契大小姐準備上等客房。”


    芣苢壓下所有不滿,又恢複了當家主母的神態,繼續安排,“去給少主也準備一間好的客房。”


    這一次,她竟然還看見了什勒。


    真是稀奇!


    眾人震驚,尤其是伐甾家的小姐們,她們瞪著驚恐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母親,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母親瘋了嗎?


    她叫這個野種少主?


    弟弟都迴來了,她怎麽還認這庶出為長子呢!


    就連什勒也愣了愣。


    隻有艾巒輕笑了一聲,她可太懂這個雞賊婆子了。


    嗯?


    艾巒這才看到詭娘躺在地上,灰色的碎發上還沾著稀碎的冰渣子,她還是吃了落杉的傷害,暈了過去。


    難怪這麽安靜,都沒再叫囂。


    任由仆人抱去客房。


    “她都這樣了,我兒為何還如此?”


    芣苢看著直愣愣的兒子,不知所措,她再怎麽會裝,在兒子麵前,她終究是那個脆弱的母親。


    艾巒看到這裏也算明白過來,芣苢留下詭娘,不是要見宮契的大人,討伐宮契大小姐在伐甾幹的事,是她以為詭娘仍是那個操控兒子的人。


    她要的是兒子。


    艾巒也沒有揭穿,動了動手,貟裏真的迴了屋子。


    果然是個聽話的木偶,叫他幹什麽就幹什麽,難怪詭娘那麽喜歡。


    芣苢見狀,激動的眼淚直流,她不敢碰兒子,怕他身上發出的骨骼摩擦聲,怕他散架,怕他化為灰燼。


    如此安靜又像正常人一樣迴屋,還自己上床,就好像活著一樣。


    至少在兒子這件事上,她是純粹的。


    可是死人,終究是要歸土的。


    艾巒也是這麽認為的。


    所有人都散了,就連躺在走廊上的人,也被仆人們帶迴了各自的屋子,不論是否甘心,夜晚終究是公平的,將黑暗和寂靜,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那你呢?”


    艾巒迴過身,麵向格格不入的落杉。


    他和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的不協調,但艾巒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不僅僅是來還訥訥的。


    “來看你,不行嗎?”


    落杉笑,眸裏依舊是藏不住的寵溺。


    好像也隻有麵對她的時候,他才不是那個冷漠的人。


    “那你在我屋裏過夜,好不好?”


    遠處的少年,望著院子裏的女孩,仰著粉嫩的小臉,注視著她心愛的人,她拉著他的手撒嬌。


    這是什勒不曾見過的畫麵。


    但他知道,他該習慣這些事,隻要留在她身邊,他就該習慣對她來說習以為常的事。


    什勒轉身,隱入黑暗。


    同他的身體一樣,漆黑一片。


    “第二十七天了,你要放棄嗎?”


    落杉笑道。


    “……”


    艾巒黑臉。


    前一秒還在樂嗬,這一秒就傻眼了。


    這家夥是真討厭,要他好心提醒!


    不知不覺竟然過了二十七天,她的百日禁忌計劃,也快完成三分之一了,這麽放棄,確實有點可惜。


    等等!


    “你怎麽算的那麽清楚?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你該不會每天都在想我吧?”


    瞧她揪住了什麽,但某人不接茬,急得她發毛,“你快說!是不是!你是不是每天在算我的日子!”


    好家夥,又開始裝死。


    “客棧的日子不好過吧,我不在,你一定很寂寞,是不是?”


    她仰著小臉,得意的不行。


    “安詳,日日好夢。”


    “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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