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醜東西誰招進來的?”


    “好像是主人。”


    “怎麽可能!”


    “是的,三年前,主人派人從氹村將她接來。”


    艾巒聽到爭吵聲,這才注意到了洗衣服的阿未,但她也沒有印象,當時事情太多,她根本顧不上這個小姑娘。


    久而久之,侍女們也因為阿未的長相而排擠她。


    氹村再貧困潦倒,她也是自由之身,不至於在這裏受人奚落。


    “迴家去吧。”


    艾巒道。


    “姑娘……”


    侍女們紛紛後退。


    “艾巒!”


    阿未驚喜。


    明明住在同個地方,她們卻始終見不上麵,一來是艾巒太忙了,無暇顧及,二來是阿未被人欺負,被其他人趕到後院。


    “你怎麽直唿姑娘姓名!”


    侍女厲聲嗬斥,但是看到艾巒後,又立刻低下了頭。


    “我不迴家,是零大人叫我來的。”


    阿未笑道。


    好傻一個姑娘,竟甘之如飴。


    是啊,在這裏雖然日子有些苦,但她偶爾也能遠遠地看到她的零大人。


    “那不是你的零大人,你的零大人隻可能出現在氹村。”


    艾巒寬慰阿未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麽。


    那個沉寂在無限思念裏溫文爾雅的男人,毫不猶豫地替艾巒打開了結界,並在她離開的時候提到了靈墟。


    靈墟……


    是什麽意思?


    他為何跟她提這個?


    而且還是那個時候。


    他們一同住在小院也有數天,他不曾開口,為何偏在她離開的時候,他主動提到靈墟,是他那個時候意識到了什麽嗎?


    “姑娘,主人找你。”


    侍女上前道。


    “是零大人!”


    阿未兩眼放光。


    “不許直唿主人名字!”


    侍女嗬斥。


    艾巒也沒再勸說,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來到前廳,隻見男人慵懶地坐在長椅上,指尖把玩著一本紅色的冊子,往日他可不會有這樣的雅興。


    “來了,跟我走一趟。”


    男人說著以往經常會說的話,但今日,艾巒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她又不想忤逆他,她都忍耐了這麽久,她不想功虧一簣。


    “好的。”


    她一如既往地乖巧順從。


    男人很是滿意。


    但對於這個倔強的女孩,男人的戒備也從未鬆懈,他帶著深不可測的笑容,在女孩的手腕上係了一根金色的絲線。


    隨即消失不見。


    艾巒知道這是要去一個男人可能會失控的地方。


    那麽,會是哪裏呢,竟然讓一個強尊有了防範之心,擔心她逃跑。


    直到……


    她再次見到久違的日光。


    強大真是好呢,去哪裏都有便捷的通道,快速又精準,換她離開地下城,怎麽都得走上十天半個月。


    這讓艾巒不自覺地笑了,笑自己當初從氹村逃到郝城城門,又被男人活捉的場景。


    “可還適應。”


    不知是關懷還是嘲弄。


    就像主人養了一條狗,天天關在家裏,忽然來了興致,牽她出來溜達,曬曬太陽。


    “還行。”


    沒有她適應不了的環境,更何況還是她做夢都想來的陸麵,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間,舒暢而溫暖。


    仿佛連空氣都是清甜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熱鬧的大街上穿梭,男人帶著艾巒也融入其中,但她是那麽的醒目,雪白的肌膚在陽光下發光。


    路人們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是她在黑暗裏待太久了,黑色素都退化了。


    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座宏偉的建築前,賓客絡繹不絕,艾巒的心髒“咯噔”了一下,這裏是莫奪爾!


    她竟然才發現!


    男人看到女孩烏眸裏的驚恐,嘴角勾起耐人尋味的笑容。


    仆人上前接客,接過男人手裏的請柬,打開看的同時,大聲通報,“哢吉爾貴賓兩位!郝城城主!上上座!”


    “大人,請隨我來。”


    仆人恭敬地引領,艾巒卻挪不開步。


    她後知後覺,是男人在懲戒她,讓她為要邗澈付出代價。


    “斯——”


    隱形的金絲線再次顯形,雪白的肌膚被勒出一串血珠,痛得女孩直冒冷汗。


    “你最好離我近一點。”


    男人笑道。


    既是提醒,又是警告。


    是啊,以男人的實力,在陸麵他一樣可以為所欲為,掃蕩這片莫奪爾都可以,就是不知道某人會不會再次崩潰。


    心軟的神啊,她終究還是不忍心,將罪惡遷怒於無辜的人。


    “果然是少東家,座無虛席,就連向來不聞陸麵之事的哢吉爾都有人來了。”


    “哢吉爾哪位大人來了?”


    “郝城城主!”


    “聽說首領給每個城主都發了請柬,你們也知道,他們從來不給麵子,沒想到那個最有錢的郝城城主竟然來了。”


    雖然相鄰,但莫奪爾的人們對哢吉爾的情況並不熟悉,兀馗發請柬連名字都寫不出,隻能寫某某城主。


    說來也好笑,男人一個人就收了十來封。


    “郝城城主!百聞不如一見!”


    兀馗驚喜。


    他這首領當了數百年,還是頭一次請到如此尊貴的客人。


    “什麽郝城城主……”


    璟淅不以為然,但當目光掃過艾巒後,整個人像一根彈簧一樣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驚訝的目瞪口呆。


    她沒死!


    她沒死!!!


    “艾巒——”


    璟淅喊著便要前衝,卻被灝閔一把按住,灝閔厲聲嗬斥,“你幹什麽!你又發什麽瘋!那是哢吉爾的城主!”


    “我管那個男人做什麽,我說她!她是艾巒!”


    “她不是!”


    “她是!她脖子上還有我的標記!她就是!她就是艾巒!”


    激動的蛇,瘋狂扭動,根本就按不住。


    “呯——”


    說不清,灝閔直接重拳蛇頭,把蛇直接打暈。


    是啊,這種場合,灝閔怎麽可能由這小子胡來呢。


    “城主夫人真是貌若天仙啊!”


    男人笑笑不語。


    呆滯的女孩,肌如凝雪,白得發光,在人群裏是那麽的耀眼,真的很難看不見,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落杉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


    她依然那麽美,那日水牢,她一身華服,笑靨如花,喊他好好生活,彷如昨日。


    今日,她以城主夫人的身份來參加莫奪爾的宴席。


    落杉不覺得意外,正如她當日所言,她喜歡地下城,依附強者,成為城主夫人,自然也合理,這都是她想要的。


    艾巒根本不敢抬頭,她害怕撞見落杉。


    這一次,她沒有準備,也沒有一遍遍練習笑容,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感謝各位蒞臨今日犬兒的訂婚宴!”


    那被邗澈燙傷的手,不自覺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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