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不去!沒錢!”


    “沒事。”


    “不要!”


    “他家釀的酒好喝。”


    “不喝!”


    艾巒臉皮可沒有蛇厚。


    渡河獸人害怕他,衣裳鋪子老板人好,但不可能莫奪爾每家店都是好人,人家又不是開慈善的。


    若真要來玩,那也得等她賺了錢來。


    “哪裏來的客人?”


    艾巒聞聲轉身,隻見一笑容溫雅的女子,不等艾巒開口,她又道,“不必拘謹,來者便是客,今日酒,我請,希望你喜歡我們莫奪爾。”


    “好嘞~!”


    掌櫃的高聲應和。


    女子如沐春風,落落大方,她盡顯的地主之誼,也沒有讓艾巒覺得不適,她好像就是覺得今晚心情不錯,不想讓擋道之人擾了興致。


    有錢真好,想請陌生人喝酒就喝酒,一切都以自己的心情為主。


    “看吧,我就說沒事。”


    璟淅說著便拽發呆的艾巒進門,還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毫不客氣地要道,“竹聞酒來兩壺!”


    這麽喜歡竹子你還說你不是竹葉青?


    “好嘞~!”


    “一樓丙座兩壺竹聞酒!”


    酒樓外是一條子隼河,是冗極河在潘陽最大的支流,貫穿整片平原,月光灑在河麵上,波光粼粼,映著少男少女稚嫩的臉龐。


    “璟淅……”


    她沾著酒在桌上寫著他的名字,名字倒是挺好聽,就是獸不太行。


    微醺的小臉,被窗外的月光籠了一層神秘,靜謐而美好,看迷了少年的眼。


    一時間,他竟忘了跟她來的目的,他本是為了讓她難堪來的,此刻卻成了那個小心翼翼嗬護她心情的人。


    “你的開關是什麽?”


    喝了酒壯了膽,艾巒不僅直接開口詢問,還捧起少年的臉,歪頭好奇,“哪裏是你的開關?”


    “什麽開關?”


    “就是你一會兒正常,一會兒神經兮兮的,你是怎麽切換的?”


    “你若想,我也可以在這裏……”


    “不不不!”


    艾巒護著脖子連連後退。


    但印記依然被佇立在樓梯上的少年看得清清楚楚,同時也像一個滾燙的烙印,狠狠地烙在他的心頭。


    “是她沒錯吧?”


    予顏笑道。


    好一個明知故問,原來艾巒當道前她便認出,請酒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樓上的落杉可以親眼目睹。


    目睹他的結侶雌性有了新的結侶雄性。


    “看來她沒耐心等你變強,直接找了個高階的。”


    好一個精準的概述。


    雌性濫情是天性,多伴侶也很正常,不是誰都像她予顏一樣耐心這麽好的,且又專一,她認定他,也堅信他終能成為尊者。


    重新擇偶。


    與其說她中意落杉,倒不如說她中意尊者。


    肅清大戰席卷獸世大陸以後,高階獸人就寥寥無幾,但予顏堅信自己的眼光,也堅持自己的選擇。


    “就是快了一些,好像才三個月,是吧?”


    予顏的話就像冰冷的劍,狠狠紮進落杉的心髒。


    可是予顏沒有胡謅,現在的她,確實笑的很甜,跟他在一起時都不曾如此。


    她喝著酒,搖頭晃腦,雙眼迷離,說著他聽不清的話,新的結侶雄性也溫柔地凝視著她,滿眼心疼。


    可是她真的開心嗎?


    “不瞞你說,我長途跋涉來這裏,就是為了找老公的,你說我好不好笑……哪有女孩子這麽倒貼的……”


    艾巒顯然是喝多了,開始什麽話都往外說。


    “你說我是不是太衝動了,我是不是不該來,他肯定把我忘了,這裏這麽好,他哪裏會想到原始部落的我……”


    “原始部落……”


    艾巒被自己逗笑了,是啊,她不就是原始部落裏的原始獸人。


    “我堂堂一個高級文明社會來的人類,純人類!24k黃金都沒有我純!我竟然在獸人這裏變成了原始人……真是好笑……”


    笑著笑著她就哭了。


    “看得出來吧,那是條蛇。”


    予顏淺笑。


    好看,卻像一杯毒酒。


    在落杉的傷口上灑。


    他在他的雌性身上做了蛇獸族的求偶標記,他豈會不知道那是一條蛇!


    與此同時,璟淅這邊也察覺到了不善的注視,但他依舊漫不經心,一邊聽著小雌性的抱怨,一邊挑眸瞥向表情凝重的落杉。


    煩躁喧鬧的環境裏,獸人來來往往,卻一眼鎖定,精準無誤。


    這或許就是雄性競爭時的敏銳吧。


    “你在看什麽?”


    艾巒好奇想迴頭。


    “……”


    落杉恍惚。


    他似乎在期待些什麽。


    期待她看到他的那一刻,會毫不猶豫地跑向自己嗎?


    “哈哈。”


    少年笑,肆意笑,他是如此囂張,即便她因為他的目光而好奇身後,他卻依舊沒有迴避落杉的目光,同一時間,他不慌不忙地攔下那顆好奇的小腦袋,“看我的酒,有花。”


    “花?哪來的花?”


    艾巒看不到花,晃了晃發昏的腦袋,隨即又睜大眼睛,想要重新看酒杯,卻被璟淅再次攔下。


    他握著她的手,指引著她撫摸脖頸上的傷口。


    “花。”


    他道。


    “花……”


    她喃喃重複。


    在手指仔細觸摸後,艾巒真的摸到了花,那兩個獠牙印竟然變成了兩朵花,她興奮道,“好像真的是花!我摸到了!”


    就在艾巒歡唿的時候,璟淅忽覺唿吸困難,他又開始不自覺地喘息。


    他隻是想戲弄這隻小雌性,同時也想激怒那隻雄性,但不知不覺,他的目光早已鎖在雌性的嬌豔欲滴的紅唇上。


    他好像又開始失控了……


    “該死!”


    落杉惱怒。


    “這裏可是泗街區,灝閔的管轄地,他就在這附近巡邏!”


    予顏見情況不妙,連忙提醒道。


    “我管不了那麽多!”


    落杉疾步衝向角落的雄性。


    “你若為她在此鬧出動靜,又被灝閔發現,你認為灝閔會讓她活著離開莫奪爾嗎?!”


    “……”


    說時遲那時快,街上響起整齊有序的腳步聲。


    是灝閔的巡邏隊!


    予顏和落杉認出灝閔不足為奇,但奇怪的是,璟淅也隨著腳步聲忽然鎮定下來,喘息聲也逐漸變緩。


    “落杉,我有些困了,你能帶我迴家嗎?”


    艾巒顯然是喝多了,都開始神誌不清了,不久前還寫過人家的名字,一轉眼就忘了。


    “太晚了,渡不了河了。”


    “那怎麽辦,我沒錢,我住不了這裏的客棧,你也沒錢……”


    說罷便重重地磕在桌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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