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爺被王氏的話一哽,眉頭緊鎖,衝著秦太夫人道。


    “她既如此說了,你便直接問吧。”


    本來老伯爺便是從老妻這邊知曉的這事,十分自然的便讓她開口問。


    秦太夫人卻想著,這事是李惜霜那邊報上來的,真假未定。


    自己若是張口將孟青與不守婦道之事扯上關係,末了又未能證實。


    那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所以方才才會繞著圈子問。


    “瑜哥兒媳婦,此事本就是你稟告於我的,內情怕是再明白不過了,且站出來說說罷。”


    想了想,還是決定,讓李惜霜來開口。


    老伯爺一聽,怎麽又有這個孫媳婦的事,心下不喜,卻也沒有阻止。


    李惜霜此刻便得意起來了,看著孟青的眸光中,也帶著幾分挑釁。


    “是,祖母。”


    “大嫂,前兩日我派人去花枝巷送東西,瞧見你貼身丫鬟,親自送一個男子去了城外的田莊。”


    “恰巧,我娘家弟弟的人在那田莊附近,也看到了。便打聽了一下,說那男子姓溫,而莊子也是溫家的。”


    “說是你身邊的丫鬟進去後,還停頓了好些時間。”


    “若非你與那男子關係匪淺,怎麽會讓貼身丫鬟想送,還是如此久?”


    “我派人打探了下,說碧玉坊、閨秀閣,你都是與他人合作所開,還是男子。”


    “想來應該是同一人吧。”


    前麵是確有其事,後麵是李惜霜瞎猜的。


    在她看來,孟青手裏沒有那麽多銀子。


    分家分給大房的,王氏不會輕易拿出來。


    那麽她的生意便隻能是同人合作才能做起來,恰巧出現的這個男子,便是那個合作之人。


    想到這裏,李惜霜臉上有些不恥的神色。


    平日裏看著孟青高高在上,頗有幾分清冷孤傲,沒想到,內裏如此汙濁。


    前麵這些,秦太夫人是聽過了。


    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才會稟告老伯爺,去將大房的人叫來問問。


    可聽了李惜霜的後半部分,她便意識到,或許自己過於輕信李惜霜了。


    “隻有如此?”


    孟青還以為,這麽大一處,總得有些切實的東西。


    沒想到李躍光坑姐姐也這麽直接。


    衛氏聽完,便知李惜霜這說法,是站不住腳的。


    奈何自家的兒媳婦,這麽大的簍子……


    “景哥兒媳婦,這些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你身份敏感,免不得要注意些。”


    “既然霜兒和她弟弟的下人都瞧見了,自然也會有其他人瞧見。”


    “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江字,你莫要輕視。”


    還得是衛氏,一說話,便指出關鍵:江家寡婦、被人撞破。


    “所以,諸位長輩的意思是,孟青與那姓溫的男子有什麽?”


    衛氏倒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勸解道:


    “倒也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你弟妹怕你為著生意,手裏又缺銀子,行非常之法。”


    王氏可就不願意了,這麽大一盆汙水。


    “母親與父親,可也是這個意思?”


    老伯爺眉頭緊蹙,沒有答話。


    秦太夫人隻假惺惺道:


    “我與你父親都老了,隻希望家宅平安,家風清白。”


    說話間尤其是清白這兩個字,咬得十分重。隨後又補了一句。


    “再者,沉景去得早,總不能叫他蒙羞。”


    她想要借著江沉景的名頭,讓王氏能夠站在孟青的對立麵。


    那麽今日這事,無論是什麽結局,都不會鬧得太僵。


    王氏與秦太夫人在同一個屋簷下多年,哪裏就不懂她的用意。


    “母親所言甚是,沉景如今不在了,自然是要幫他護著些媳婦,不能叫人冤枉了去。”


    “今日若是查出,青兒乃是冤枉的,那兒媳希望父親、母親能公允些。”


    “再者,方才也提到了大房分家後,有些拮據。故去婆母的嫁妝一事,也該有個定論了。”


    這話一出,老伯爺與秦太夫人直接黑了臉。


    秦太夫人怕老伯爺盛怒之下,答應下來,便趕緊截住這話。


    “一樁樁來,今日本就是說得景哥兒媳婦的事,那若是冤枉了她。”


    “即便是長輩,也該道歉的。”


    她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言語間絲毫未曾提及嫁妝。


    王氏也沒有指望今日能達到這個目的,隻是在提要求時,一個對方定然不會應下的,陪著一個自己想要的。


    那麽在拂了其一之下,另一個便能得到充分滿足。


    秦太夫人隻是深深地看了王氏一眼,也並未要她答話。


    轉而便看著孟青,問道:


    “你也聽到了,你母親可是極其信任你。你總該拿出個像樣的理由來解釋一下。”


    “祖母,此事還真是不好解釋。”


    孟青故作為難,想要讓他們覺得自己心虛。


    “這有什麽不好解釋的,這溫姓男子是何人,這溫家的莊子又是什麽情況?你的貼身丫鬟為何而去?”


    “一一說明白不就行了?”


    秦太夫人此刻若還看不出來,這件事是子虛烏有,那便是白活了。


    所以對著孟青這態度,也有些不滿。


    她明明都猜到了李惜霜要如何,卻還是冷眼看著他們胡鬧。


    心思之深,不可不防。


    秦太夫人渾濁的眸子落在孟青身上,等著她的迴答。


    孟青環顧四周,隨後才緩緩開口:


    “與我做生意的,乃是城南郭家。”


    “所以無論哪個莊子是不是姓溫,亦或是男子姓不姓溫,都沒有所謂的非常之法。”


    李惜霜臉上如同調色盤一般,幹巴巴反駁道:


    “後麵所言乃是我推測所得,或有不對。”


    “但你貼身丫鬟確實是將男子送迴莊子去的。”


    “我那丫鬟本就是程家小姐送來的人,她不過是迴程家,有何不妥?”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那莊子是程家的?”


    “有何不可能?”


    “你所說的男子,也不過是我順手救下後,得了程家大郎賞識,來我府中致謝的。”


    “可躍光打聽過,那莊子是姓溫的。”


    “弟妹,你即便是不喜於我,也不可拿江家的名聲來汙蔑於我。”


    “你從頭到尾都是片麵之詞,人證也不過是你手底下的奴仆。”


    “而這樣的人,隻要你想,他們的說辭便是你想的詞。”


    “至於我說的真假,隻需要找程家大郎印證即可。”


    孟青最後這話,叫李惜霜徹底沒有了辯駁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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