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秀璃與那家丁都沒認出素凝來.畢竟時隔已久.加之素凝而今又長了半歲.與當初那個一身粗布的村姑判若兩人.別說是與她隻有一麵之緣的甄秀璃等人.就算是鹿床村的餘家幾口.而今也未必能一眼認出素凝來.


    素凝走出門外.趁四下無人.她飛快地縱起舞空術.追著那幾名飄走的怨靈而去.


    那些怨靈從侯府飛離.便四散而去.素凝跟著其中一位婦人模樣的怨靈而去.那怨靈很是奇特.她全身腫脹.頭發和衣服皆濕漉漉地滴著水.仿佛是溺水而亡的冤魂.


    那婦人怨靈飛入一片樹林裏.在一片水塘邊停下了.素凝見她似乎要投入水中.她趕緊出言阻止:


    “且慢.請稍等.”


    那怨靈悠悠地迴頭看著素凝.她麵無表情.雙目無神.搭配著她蒼白發漲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恐怖感.


    素凝沒有被她被嚇到.她走到婦人麵前.向她行了個禮.


    “貧道稽首了.”


    估計是素凝身上的靈光柔和且充滿了善意.那婦人向她福了一福.


    “仙姑.你找奴有何事.”婦人慢悠悠地問.


    素凝開門見山地問道:“請問夫人與侯爺府有何關聯.您為何會出現在侯府內聽經呢.”


    “仙姑不必多禮.奴並非什麽夫人……”那婦人向素凝娓娓道來:“奴本是侯爺的乳娘.在侯爺四歲的時候.奴陪著老夫人和侯爺.與一種婢女仆從來到這林中遊玩.豈料奴在池邊散步之時.不慎落水.奴被水草纏住.脫身不得.因而溺亡.夫人發現奴失蹤.也派過不少人來尋找.可惜奴的屍首無法飄迴水麵上.他們沒能發現奴已溺水.便不了了之了.隻是給奴的家人賠了點錢.奴因屍骸沉於水底.未能得到安葬.奴便成了個水鬼.平日裏隻能棲身於水下.因奴與侯爺一家緣分深重.因此得以進入侯府聽經.”


    素凝聽完.點頭道:“那敢問.您與侯爺的病情有關聯嗎.”


    婦人道:“侯府待奴不薄.奴豈敢陷害侯爺……”


    “那……”素凝而今是滿心的疑問.她轉而問:“請問您知道.屋裏其他的怨靈是怎麽迴事嗎.侯爺的病是否與它們有關.”


    婦人迴答:“侯爺房間裏的怨靈.與奴一同聽經的.大都是侯府過去死掉的仆役.也有的是老侯爺過去的部下.那些動物.則全是侯爺多年以來親手獵殺的獵物.而院子裏的怨靈.它們的死多多少少都與侯爺有關.有的是侯爺的部下殺害的.有的是底下的官員上供來的.也有些侯爺前生殺過的.這些怨靈見侯爺病危.便趁虛而入.想伺機向侯爺報複.不過那些動物的怨靈大都很愚笨.它們隻會在屋內飄來蕩去.輕易也害不了侯爺的性命.一些怨氣較弱的怨靈.也被法師們驅除或者超度了.”


    素凝聯想起方才在街道上聽到那老者的話.說定遠侯會大喊著“別過來.別咬我.別抓我”.恐怕便是那些死在他手上的獵物.爬到他身上騷擾他所致的.


    可是聽婦人所言.那些動物怨靈沒這般大的能耐使得侯爺病重.那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素凝不解地問:“那侯爺的病情為何會一日重似一日.”


    婦人道:“侯爺是心肺血瘀凝結.偶會咳血.這是他從小便拉下的病根.本調理得當.許久未曾發作過了……那日侯爺進山打獵.合該也是他造化低.遇到了個冤家……”


    素凝愕然:“冤家.”


    婦人頷首.她說出了一個讓素凝得以拯救定遠侯的至關重要的消息……


    -----


    素凝與婦人怨靈告別後.匆匆趕迴侯爺府.白顯與質娃等已經在一處院落等候她.因白顯向甄秀璃提出自己有治好定遠侯的方法.侯爺府便安排他們先且住下.甄秀璃而今也是病急亂投醫.甭管來的人是騙子還是良醫.全都站單全收.


    素凝迴來後.先是向白顯打探情況.白顯說道:


    “聽那甄小姐所說.與外頭的傳言大同小異.她說定遠侯是去年秋分後.領了數十人到一座叫‘鳳頭山’的地方狩獵.侯爺射中了一隻梅花鹿.家丁便驅馬去尋找.侯爺與另一名家丁在原地等候.就在等待之時.侯爺陡然咳嗽起來.接著口吐鮮血.從馬背上跌落.家丁們連忙將侯爺送迴府中.侯爺當天還無甚大礙.人也清醒.府裏請太醫來看過.太醫給侯爺服下一劑藥.說是過些天就好了.


    沒想到隔天.侯爺的病情就加重了.再度吐血.太醫來了.說可能是落馬時摔傷肺腑而至.於是又開了些護心散結的藥.後來侯爺是吃什麽吐什麽.這遠遠近近的大夫多來看過.也全都找不出症結來.侯爺還開始說胡話.還把自己抓傷了.底下的人便開始傳言.說侯爺恐怕是在山中招了什麽邪魔.老夫人便又邀了法師來驅邪.那些法師大都說府裏確有妖邪.便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來驅邪.每迴白天驅完邪.侯爺的病情便會好轉一些.可是一過了晚上.他的病又開始加重.並且侯爺會嚴重地發冷.老是喊好冷.給他蓋幾層被子.或者在屋內擺許多火盤.都不管用.於是有的法師也會在晚上過來驅邪.不過大都不見成效.”


    素凝聽完後.道:“看來那位水鬼並未欺瞞我……”


    白顯便轉為問她那位婦人怨靈的事.素凝將那婦人溺亡與及屋內動物怨靈的事告知白顯.最後.她說到了重點:


    “那位水鬼說.侯爺是在山內招惹到‘山魈’了.那山魈夜喜犯人.每到晚上就會潛入府中驚擾侯爺.以致他病情加重.”


    白顯也對山魈有所耳聞.他道:“據聞這山魈乃山中惡鬼.形如小兒.卻性情兇暴.若真是山魈所為.便可解釋為何定遠侯每晚過後便會病況加重了.”


    素凝與白顯等合議.這山魈估計隻是靈力低等的山怪.以他們而今的能耐.估計能將對方拿下.


    於是素凝費了一個時辰.擬出了一套萬無一失作戰部署……


    夜風颯颯.星鬥昏昧.


    紫檀木月洞門拔步床裏.隔著天青色暗織榴花帶子紗帳.可見定遠侯正躺在床上酣睡著.


    兩名負責照料侯爺的小丫鬟正坐在房間外的偏廳裏打著屯兒.房中明明已將門窗關嚴實了.燭台上的火焰卻被吹得橫斜.


    屋外萬籟俱寂.隻能聽到樹葉被吹落的淅淅瀟瀟聲響.那些俗眼凡胎所不能視見的怨靈卻在黑暗中狂舞著.它們身上彌漫的怨氣.讓整座朝陽園都籠罩在陰暗中.


    許久之後.隻聽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咿呀”聲.屋門不知被何物擠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一道鬼魅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潛入房中.那身影的動作極為敏捷.它從前廳飛快地溜過.鑽入了定遠侯的臥房中.坐在外頭的丫鬟毫無所覺.其中一人打了個哈欠.醒了一醒.接著便拿出花繃子來做刺繡.


    那漆黑的身影輕車熟路地爬上了定遠侯的床.它蹲坐著.壓在定遠侯的胸前.伸長了嘴就要去吸定遠侯的精氣.


    就在那怪物吸走第一口精氣後.床上的定遠侯陡然渾身抖動起來.接著他的人形飛快地褪去了.轉眼間變為一隻木偶人..這正是千帆送給素凝當仆從的木偶.


    那怪物顯然也是始料未及.被唬了一大跳.


    就在木偶人顯形的一刹那.拔步床被一股法障遮蔽起來.床上的怪物吱吱叫著.想衝破法障逃跑.然而法障如同一麵無形的屏障.它撞擊在屏障上.又反彈了迴去.


    此時.躲藏在角落裏的素凝與白顯跳將出來.二人都上皆佩戴了“飾鐵”.得意掩藏靈氣.叫那山魈措手不及.


    白顯祭起象鼻古月刀.正要了結那山魈.素凝連忙阻止:


    “等等.”


    白顯頓了一頓.疑惑地看向她.素凝道:“有點不對.這山魈的靈力隻有初層一等.是不是太低了點.”


    白顯也發現了.那隻長臉紅鼻、長齒大嘴的山魈.靈力非常低.看著並不比屋內的其他怨靈們高明多少.


    如果它果真是這麽不好對付.靈力不至於如此低.那山魈還在法障內橫衝直撞.看來它不但靈力低.腦子也不甚靈光.


    素凝對白顯輕道:


    “可能它背後還隱藏著什麽……”


    “那我們該怎麽辦.”白顯也沒捉妖的經驗.素凝當機立斷:


    “我們先把它放走.看看它的老巢在哪兒.”


    “好.”白顯隨即把法障解開.那山魈以為自己的僥幸脫身.慌忙躥起.它甚至不走正門.硬是撞破窗戶飛了出去.


    素凝與白顯縱身跳出窗外.禦空追趕.而偏廳裏的一對丫鬟..質娃與釵娥.也一改疲憊的神色.二狐精神抖擻地一躍而起.跟著跑出門外.姐妹倆撚訣使出舞空術.追隨素凝與白顯飛去.


    原來素凝早已做好了周全的計劃.她先是將自己鏡中界的其中一隻木偶人取出.讓之化成定遠侯的模樣.再穿上定遠侯的衣服躺在床上.這樣做即可引出山魈.又能避免定遠侯再次受到山魈的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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