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奶奶和餘萬德得知素凝暴斃,必然會悲苦萬分,隻是,而今隻有這條脫身之計了。


    素凝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她聲音發抖地說道:“多謝前輩……”


    她說完,就準備跪下去,被那人一把挽住了手臂。男子說道:


    “餘姑娘不必多禮,在下也是受了姑娘友人的囑托。”


    他一麵說著,一麵往外走,素凝跟在他身後,兩人走出柴房後,男子手中拂塵一揮,使出法術,柴房的門再度合上,並自行上鎖。


    素凝大著膽子問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還有,是哪位朋友托您來救我的?”


    男子打了個稽首,道:“在下乃塗山氏白影,受姑娘的摯友,鹿床山花娘子所托,前來救姑娘。”


    鹿床山花娘子?素凝一尋思,頓時茅塞頓開。


    “莫非,是花花?”


    白影但笑不語,素凝又明白過來,問道:“白前輩就是為花花療傷的人嗎?”


    素凝忙躬身作揖:“多謝白前輩出手相助,素凝不勝感激……”


    白影道:“餘姑娘言重了,花娘子乃在下的同族,姑娘對它舍命相救,而今姑娘落難,白影自當竭力相助。”


    素凝不解,這白影前輩,方才說他與花花是同族?


    白影抬頭瞧了瞧田宅正房方位,素凝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暗淡星輝之下,田宅正房似乎繚繞著一股異樣的氣團。


    白影喃喃自語道:“看來,這小妖害人不淺……我若是姑息養奸,卻是辜負了大師的諄諄教誨了……”


    素凝正困惑不已,白影抬腳便走。素凝自是亦步亦趨地跟上,白影走至田宅正房院子的月洞門外,他對素凝道:


    “餘姑娘,在下要與田大戶來個了斷,你且在外守候,以免受牽連。”


    素凝不知道他為何要與田大戶了斷,隻得依言守在門外。


    白影徑入院內,他撚出一訣,就見一股霧氣自他身上湧出,那霧氣見風就長,飛速蔓延,頃刻間便把正房一處籠於其中。


    這正是,怪霧罩家宅,濃煙遮星鬥,伸手不見指,抬頭難視物。


    素凝覺得這濃霧似曾相識,她心中一動,想起這霧氣與她五年前巧遇那仙人之前所見過的山靄如出一轍!


    白影莫非與那仙人有什麽關係嗎?素凝顧不上白影的囑托,她往那月洞門跨出一步,這一跨進去,她仿若穿過了一道屏障。


    方才站在院子外明明是煙霧滾滾,進到院內,卻一派清明,半縷霧氣都不見。


    素凝見白影走至正房的台階前,他剛站定,正房的門陡然敞開。田大戶一手拿著雞腿啃著,另一手提著酒壺,滿嘴肥油地走出來。


    素凝慌忙躲到一旁的假山後,探頭張望。


    田大戶灌了一口酒,滿嘴酒氣地衝白影吆喝:“你這雜毛是哪來的?敢到我家中撒野!”


    白影微微一笑,道:“你這小妖,練就借屍成型,侵了田大戶的家宅財寶,若隻是貪圖富貴,安生享樂,本座也不願多管這個閑事。可你卻不知好歹,還要去攝少年人的陽氣滋補自身,你禍害一方,本仙今日既有緣路過此地,絕不會袖手旁觀,任由你繼續做惡。”


    田大戶沒想到白影一來就揭了他的老底,他惱羞成怒,把酒壺和啃剩的雞腿往地上一擲。


    他罵了一句:“找死!”,便往白影撲來,白影輕巧躲開,他揮動手中拂塵,拂塵似有靈性一般,纏住了田大戶肥胖的腰身。


    白影抬手一甩,將他往空中拋去。田大戶上天時還是個人形,待他落地後,竟變成一隻水牛大小的蟾蜍!


    素凝看得心驚膽戰,隻見那蟾蜍,背上布滿大大小小的疙瘩,它渾身濕乎乎黏答答地,一張血盤大口,吐著團團綠色的濁氣。


    那田大戶,卻是一隻蟾蜍怪!


    蟾蜍怪蹲在地上,它巨口一張,向白影噴射出墨綠的粘稠毒液。白影跳躍躲避,那些毒液噴濺在院子的花草上,花草頃刻便枯萎凋零,泛起一陣酸臭味兒。


    素凝縮在假山後不敢出來,她為白影提心吊膽,生怕他會遭遇不測。


    蟾蜍怪噴一噴毒液,又後蹲發力躍起,要去撲擢白影。白影旋身掃出一腳,將它踢迴地上,那蟾蜍怪反複再撲,還伸出血紅色長舌要去吸住白影,白影以拂塵纏住它的舌頭,用力一扯,對準它肚皮旋身又是一踢。


    蟾蜍怪重重地摔迴地上,它爬起來,發狠地仰著頭胡亂噴毒,將院子內灑滿了毒液,白影幾乎無處下腳。最後,他逮住空隙,甩出拂塵,拂塵如同一條白色的靈蛇,直躥向蟾蜍怪。那怪張口來吞,拂塵陡然鑽進它體內。


    蟾蜍發出一聲“咯——!”的吼叫,素凝聽到了,又忍不住探出頭來。就見白影落在欄杆上,一手執緊手柄,另一手拉住拂塵。拂塵探入那蟾蜍怪腹部裏,裹住一物,扯將出來。


    蟾蜍怪肚皮內聳動幾下,嘴裏登時紅光迸出,白影抬手一掀,將那物體提至眼前。


    一顆拇指頭大小、通體發光的內丹落入他手中。蟾蜍怪內丹被奪,法力盡失,它慘叫著,全身冒出黑煙來。


    素凝眼看著它漸漸縮小,最後,變成一具枯黑的幹屍。幹屍的身上,赫然穿著田大戶的衣服。


    院子內惡臭彌漫,素凝捂著嘴,險些吐出來。


    那屍身倒下後,喉嚨裏蠕動幾下,一隻滑溜溜的癩蟾蜍從屍體的嘴裏爬了出。白影捏著蟾蜍怪的內丹,他一甩拂塵,把那隻被打迴原形的蟾蜍纏住,蟾蜍手腳亂抖地掙紮著。


    白影對那蟾蜍說道:“你害人無數,死有餘辜,隻是我不願痛下殺手,你且離去吧,老天爺自會收你。”


    白影言罷,提起拂塵一甩,將那蟾蜍拋出院牆外。白影隨即將蟾蜍的內丹捏碎,內丹裏的靈力散入虛空中。


    一切平息後,素凝才敢現身。她小心地躲開地上殘留的毒液,走到白影跟前。


    白影見她在場,頗有點意外,他問道:“你突破我的法障進來的?”


    “法障?是那些濃霧嗎?”素凝困惑,原來,那便是仙人設置的用以隔斷凡人進入的法障,進入濃霧後,尋常人都會失去方向,五識昏昧,如墮夢中。


    白影將素凝打量一番,他感覺對方並非常人,但到底是何人,白影一時也沒有頭緒。


    素凝看著田大戶的屍體,問道:“前輩,田大戶已經死了嗎?”


    白影與她細說:“是的,在前來解救你之前,我便查出了這妖怪的身份。十六年前,田大戶的馬車途徑山崖,不甚墜崖,後被人尋迴,當時車夫已身亡,田大戶卻大難不死,隻是被救迴來後便性情大變,自此沉湎酒色,還喜好狎玩童男童女。估計是那時,田大戶墜崖身亡,被這蟾蜍怪以借屍成型附了身,所謂借屍成型,即附於死去之人的軀體內,化作他們生前的模樣。這蟾蜍怪貪愛吸取美貌童男童女的陽氣,田少爺便是自十六年前被它吸取了陽氣,以至於神識昏昧,瘋瘋癲癲。”


    素凝聽到這裏,便明白過來,她問道:“這麽說來,田少爺之前的妻子,還有田大戶的小妾,都是被這蟾蜍怪害死的?”


    “正是。”白影說道:“此怪吸取陽氣的方法極為殘忍,它不會把人的陽氣一次吸完,而是讓對方半死不活,待那些人的陽氣恢複一點之後,又再度吸取,反複折磨,直到他們變得美貌不再,形銷骨立,它才會將之丟棄,田少爺有幾任妻子無意中識破了它的真麵目,於是慘遭毒手。”


    素凝又問:“這蟾蜍怪這般可惡,為何沒有害田夫人?”


    “田夫人信佛,且善緣深厚,身邊有伽藍護法,因而尋常的邪魔外道皆近不了她的身。”白影苦笑道:“況且田夫人半老徐娘,這貪圖美色的蟾蜍怪也瞧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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