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這個認知不可避免地讓人產生恐慌。


    維拉斯蒂突然想起自己答應過朋友要注意安全,早去早迴。


    她保證過會給予交付忠誠的傭兵們一生的庇護。


    承諾自己會帶領那些願意相信自己的學者們取得他們想要的成果。


    還有那些曾簽訂過的合作契約。


    還有她的實驗,她的病人,她的責任。


    那位一直被業障折磨的夜叉,健康之家的魔麟病,八醞島岌岌可危的祟神裝置,七國裏靠著她的研究成果才能過的更好的民眾們。


    還有——世界樹的汙染。


    她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裏。


    強烈的求生欲爆發出來,如同她到達新世界一樣,迴到提瓦特後,最先恢複的知覺依舊是聽覺。


    她聽見了。。。被奏響的詩琴與高天之歌,還有仿佛玻璃破碎的聲音。


    意識逐漸清明,如同溺水後醒來的人一樣,維拉斯蒂從自己的床上猛然彈起,劇烈又急促的唿吸著。


    肩胛骨處的隱痛一陣陣襲來,死亡的恐懼依舊停留在身邊,她下意識掙紮著想要離開自己所處的位置,但最終的結果隻是翻身從床邊滾落到地上。


    迴到提瓦特之後,她又一次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這麽一摔反而讓維拉斯蒂的意識稍微清明了一些,她側過頭打量周圍的環境,熟悉的酒紅色絲絨床品,木質地板,具有裝飾功能的夜梟石英鍾。


    手裏像是攥著什麽東西,維拉斯蒂抬手,看見一枚正在消散的白色羽毛,她收緊手指,那枚羽毛卻消失殆盡。


    房門突然被強硬地撞開,迪盧克大步走進來,他快速繞過床來到維拉斯蒂身邊,半跪在地上把她扶起來,跟在他身後過來的凱亞看著維拉斯蒂,表情有些凝重。


    她現在的狀態看上去不太對勁。


    坐在地上的少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攥著迪盧克的袖子不肯放手,她看起來十分不安和疲憊,那雙湛藍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層霧霾,失去了以往的光亮。


    離的近些的迪盧克能感受到一些更不尋常的東西。


    維拉斯蒂抓著他袖子的手冷的像一塊冰,或者說,她現在整個人都在冒冷氣,簡直像是已經死去的人重新活了過來。


    這個想法讓迪盧克咬緊了牙關,他扭過頭看向站在一旁思索的凱亞,而那隻沒有被眼罩覆蓋的藍紫色眼睛也正看向他。


    “維拉。”迪盧克收迴目光,他看著維拉斯蒂失魂落魄的樣子,盡量放輕了聲音低聲說:“我們先迴床上去好不好,地板很涼。”


    他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異世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維拉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她需要更溫柔、更有耐心的對待。


    維拉斯蒂轉過眸子看向迪盧克,眼睛裏恢複了一些光亮,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突然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把腦袋埋在男人的肩窩裏。


    她抱的很緊,迪盧克的表情和身體僵硬起來,他環上維拉斯蒂的肩膀,根本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裏。


    如果是平時,凱亞或許會調侃他兩句,但現在他們都沒有這個心情。


    埋首在他肩窩處的少女發出一點微不可聞的泣音,她將抱著迪盧克脖頸的手臂環繞地更緊了一點。


    “我還以為。。。”維拉斯蒂的聲音啞得厲害,音調破碎仿佛在哽咽,連唿吸都在發抖。


    從死亡中完全恢複意識的清明後,最先湧上來的是情緒。


    身處異界的迷茫、嚐試救援無果後的失望和愧疚、還有麵對死亡威脅的恐懼,在迴到晨曦酒莊後,這些快要把她崩斷的情緒統統轉化成了委屈。


    感受到迪盧克和凱亞突然慌亂的唿吸和落在肩膀上逐漸收緊的手臂,維拉斯蒂有點崩潰地抽泣。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我明天早上——要吃海鮮羹——嗚——”


    “好,你想吃什麽都行。”迪盧克將她抱的更緊一些,用這種方式來緩解維拉斯蒂的不安,驅散她身上冰冷的溫度。


    她哭出來,凱亞反而放心一些,心疼歸心疼,發泄出來總比憋在心底更好一些。


    迪盧克知道這樣的發泄更有助於她恢複情緒,但每一滴落到他脖頸處的眼淚都讓他唿吸不暢,忍不住生出莫名的恐慌和怒火。


    她到底在那個該死的異世界經曆了什麽?


    朋友的懷抱可以稱得上是治愈情緒的良藥,維拉斯蒂很快就穩定好了自己的情緒,她後知後覺地感到丟人,又覺得有些好笑。


    迪盧克這件襯衫估計是沒法要了,好在他不缺衣服穿。


    維拉斯蒂悶聲說道:“你們有沒有帶手帕。”


    手帕一直放在外套口袋裏但因為來的太過著急所以沒有穿外套的迪盧克愣了一下,凱亞把自己的遞過來,開玩笑道:


    “我還以為你像小時候一樣在睡覺時滾下床了呢。”


    這的確很好的調節了氣氛,維拉斯蒂被氣笑了,她不肯抬頭,隻伸出一隻手摸索手帕的位置,然後在凱亞把手帕塞到她手裏時頗有些惡狠狠地搶過來。


    “總共就一次,就你的記性好。”她一邊擦臉憤憤地說。


    迪盧克鬆開了手臂,他低頭把少女鬢邊被淚水打濕後黏在臉頰上的發絲撩開,不出意料地看見她紅的厲害的眼角。


    明天早上一定會腫起來,每個看見她的人都能預想到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維拉斯蒂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麽德行,她哭喪著臉念叨:“我沒臉見人了。”


    “這裏又沒有外人,隻有我們兩個看見了。”凱亞笑著安慰她:“如果明天愛德琳和埃澤問你的話,你就說自己熬夜工作——”


    維拉斯蒂轉頭看向他,凱亞看著她那雙紅眼睛,幹脆換了個主意:“就說你做噩夢了?反正愛德琳一定會信的。”


    知道他是想讓自己開心一點,但維拉斯蒂開心的同時還是很想給他一拳。


    迪盧克看著凱亞頗有些無語地說:“這就是騎兵隊長的好主意?你有時間在這裏出主意還不如做兩個冰袋來。”


    “好吧好吧,我順便把藥油也拿過來。”


    凱亞無奈地說,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詢問道:“摔得那麽重,肯定有傷,家裏的藥油還放在老地方嗎?”


    “不,醫療箱在書房——”


    迪盧克突然想起些什麽,他站起身,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我去拿,你待在這。”


    他的話說完,人也已經離開了房間,凱亞若有所思地轉過頭看向維拉斯蒂,少女也抬頭看著他。


    她朝凱亞伸出胳膊,說出的話還帶著點鼻音:


    “我要上床。”


    ————


    維拉斯蒂語音——關於凱亞·閑聊


    維拉:“凱亞在蒙德城的確很受歡迎,這難道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嗎?(輕笑)沒人會不喜歡聰明又可靠的人吧,嗯,說起來,他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凱亞:“你們在聊和我有關的事情嗎?我好像聽見自己的名字了。”


    維拉:“我在和旅行者說,凱亞對我來說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壓低聲音)想知道的話,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笑)。”


    凱亞語音——關於維拉斯蒂·閑聊


    凱亞:“怎麽,你也被我們優雅美麗、溫柔可靠的神眷者偷走了心嗎?那可不好辦了,光是在蒙德,你就有一大票競爭者哦,比如——”


    維拉:“凱亞!我聽見了。”


    凱亞:“咳咳,開玩笑嘛,偷偷告訴你,維拉小時候經常哭鼻子呢。”


    維拉:“嗯(輕笑),這句話是真的哦。”


    小劇場:


    語音裏的凱亞:唔(被一個直球打的說不出來話)。


    溫迪:嗯?我的眷屬怎麽狀態不對勁?飛過去看看,靈魂不在提瓦特了?!怎麽還散掉了!?趕快彈琴救一救。


    (至於溫迪不救會不會死?答案是不會,但死亡後遺症會讓維拉的精神變得極差。)


    迪盧克老爺因為總是出去打深淵教團受了傷,用了醫療箱,怕維拉發現所以自告奮勇跑去拿醫療箱順便散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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