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逃犯終於在h省的a市的一個縣城出現了,這讓全所人員極為振奮。因為立案單位在我們所裏,所以張所決定派我和大兆去,搞個前期的火力偵查,如是就抓迴來,不是就當是一個假情況,頂多浪費點差旅費和寶貴的時間。

    一旦能幸運地抓住這個人,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勞。張所還是有私心的,如果將這個重要信息報到分局刑警大隊,抓人的活說什麽也不會落到我們這個偏遠小所的頭上來,雖然是我們最先獲得的線索,那又有什麽用?抓不到人什麽都沒用。臨行前,張所千叮嚀萬囑咐的,像個嘮嘮叨叨的老大媽一樣。

    我與大兆的經曆可謂用千辛萬苦來形容,為了給所裏省錢,我們住的旅店是最差的,就是四個人同住的那種,過去這樣的店被人們稱為大車店。

    當時是夏季,四個男人住一個房間,十分的擁擠,那兩個哥們是來找媳婦的,聽說是被人犯子拐騙到了這個h省最小最偏遠的縣城。他們收到了那個苦命女子的來信,聽起來很像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一樣,但這兩件事確實風馬牛不相及。本人事先隆重聲明,我沒有看過某人的什麽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的任何情節,但我講的這個故事卻是真實的,它就發生在我的身邊,這個故事的情節卻讓人感到悲哀,讓人感到心痛,包括我和大兆。

    他們是親兄弟,兩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弟弟還算行,念過初中,有那麽點文化水平,至少能知道些為人處事的道理,知道些在外地辦事的基本規矩。這已經很難得了,文憑雖然很重要,但能力也不容忽視,類似於高智商低能力的人也大有人在,網上曾報道一位碩士生女子被拐賣的事,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的哥哥卻連小學都未畢業,在家的時候隻知道種地幹活,剩下的什麽都不明白。他們並沒有通過當地警方,是因為他們信不過當地的警察,他們隻想自己去找,去救人。他的弟弟很聰明,他明白什麽叫地方保護主義,所以他認為要想解救自己的嫂子,絕對不能找當地的警察,他就認準了這條理。問他為什麽不相信當地的警察?他的迴答很簡單,如果去派出所報案說誰誰誰拐了他嫂子,結果就是還沒等他們找到那家去,人就已被那家人轉移或者藏了起來。到時候再想去尋找,就將難上加難。

    當時我也想到這個問題,如果我們也來解救一位被拐賣的婦女,我們會怎麽做?我們一定要找當地警方,尋求當地警方的幫助。因為我們是警察,我們不找當地警察,一旦出現了什麽意外情況,被當地警方知道,會很麻煩。會被認為我們沒拿當地警方當迴事,這是一件很不禮貌很缺理的事,所以我們湖會這麽做,盡管我們也擔心被事先走了風聲,或者是某個同行無意間起到了通風報信的作用,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就是身份不同,考慮事情的角度也自然會不同。

    但他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遇到了我們,遇到了我這個看到了這種不平事發生就想伸手管一管的自認為還是一個沒有蛻變的好警察的人。

    就在來之前,我已經詳細地了解了這個縣城的基本概況,這個地方是一個十分貧窮落後的鄉級縣,這是我個人印象,也是我個人的說法,目前還沒有什麽鄉級縣的稱唿,隻有縣級市的稱唿。

    縣城隻有一條東西走向的街道,還算寬暢,馬路中間的位置是一個崗樓,兩個交警無所事事地談論著什麽。街道上駛來駛去的都是農用三輪車,出現轎車,還可能是縣長的,車號要是很小的話,還得要敬禮。

    這是一個典型的農業縣,說是農業縣,土地卻很少,由於人口多,土地一平均到人頭上,就更少得可憐,怎麽辦?剩餘勞動力沒處消化,隻好成群結隊地到外地去謀生,就是現在所說的打工潮。如今找個工作有多難?隻有那些天天在四處求職的人最清楚,在s市的人才大廳裏,人頭攢動,而且擁擠,他們是來求職的剛剛畢業的,或已經畢業的大學生,有的是雙學位的,有的是碩士研究生,還有的是博士,等等。招工單位看著他們,就像在市場裏選擇商品一樣,順眼的,就多問幾句,不滿意的,甚至連問都不問,就幹脆拒絕了。

    而這些沒有文憑的農民,就隻有一種命運,他們隻能到工地去靠出賣自己的力氣給那些包工頭打工。有的活被轉手了幾次,怎麽掙錢?隻有靠克扣這些可憐的農民工的血汗錢來掙些昧心錢。

    碰到那些不講究的包工頭,還幹脆不給開工資。這些農民工夏天住的是最差的窩棚,四處漏風,下雨的時候,外麵下大雨,屋裏下小雨。工棚裏到處堆著垃圾,潮濕發酶的味道混合著汗臭的味道,一旦有病菌出現,這裏是最好的繁衍流行之地,病菌會像瘟疫一樣,在室內蕩漾、漂浮。冬天住著的是四處漏風的廠房或者是尚未完工的沒有樓門和窗戶的樓房,吃著最差的夥食,幹著最累的活,這就是他們的生存狀態。

    四個人住的房間,雖通風很好,異味也仍然很大,到了晚上,怕睡覺時有風吹到得中風,窗戶一關上,味則更大,弄得大兆都想去吐。但他見我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很不解。就在背後悄悄地問我:“王風,你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啊,你的忍耐力真的已經到了恐怖的程度。”我就笑,因為我的心裏想的卻是師父當初讓我到工地去謀生,也的確有些好處,使我對這些味道早已免疫了。

    我決定幫助他們,就告訴他們說我們是警察,讓他們將那個苦命女人的地址找到,並盯緊她,別暴露身份,讓對方將人轉移了。後來兩兄弟真的找到了女人被拐的村子,我和大兆以警察的身份,找到了當地派出所,請求他們幫忙進行解救,當地的派出所很講究,帶著我們悄悄地摸進了村子。

    這時,天已經黑下來。

    農村的習慣是一到天黑,就聚堆打撲克或者打麻將。近幾年農村打麻將的人愈來愈多,尤其是到了農閑時節,家家戶戶都打麻將,甚至到了成災難的地步,隻要走過任何一家,都能聽到裏麵傳來嘩啦嘩啦的撮麻將聲,麻將館遍地開花。打撲克的基本都是有彩頭的,賭博的現象也極為普遍。那種沒有任何彩頭的純粹娛樂的撲克牌遊戲已經漸漸絕跡了,即使有,也是小孩子們在玩。我和大兆穿著便裝,那幾個當地警察都穿著警服,因為要執法,解救被拐婦女更是屬於執法範圍內的一項重要內容,所以不穿警服去執勤,會被誤會為打劫的。

    為了起到震懾作用,他們那個主管治安的副所長,還取出一把槍來,別在腰間,以防發生什麽意外事件。

    到了村子附近,我們將警車停在村外,人悄悄下車,都走進去。村子一旦來了機動車,聲音會使打牌的村民誤會為來抓賭的,會散了局,那時就會發現我們這些人的真正意圖,這樣的解救是一定會失敗的。當地警察熟悉地形,帶著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像gz一樣,悄悄地進了村。在村中間的位置上有一戶農家,門的兩側栽著兩棵柳樹,樹有些年頭,院牆低矮,站在外麵可以清楚地看見十幾米外房子裏的任何情況。

    此時,那哥倆正在那家牆外蹲著,他們也很聰明,蹲著的地方還有一堆柴草,有村民過來,可以躲避一下,人走了可以繼續觀察。兩人睜著賊一樣閃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家的院子。

    我快步走過去,悄聲問道:“人在屋嗎?”

    弟弟興奮地說道:“在。”

    我問:“家裏都什麽人進出?”

    弟弟說道:“沒外人進出他們家,但裏麵有沒有人不知道。”

    “應該沒人,如有人,這個人也是一個老人,他很可能是躺在炕上的,看電視或者睡覺,你們這個角度看不見。”這是我對這個環境做出的最簡單的判斷,是經驗,也是血的教訓。如果屋裏有人,人一定會走動,除非是殘疾人,不能動,否則一旦走動,就自然逃不過哥倆的眼睛。

    我征求了一下當地警察的意見,是不是可以行動,這次營救行動還得依靠人家,所以行動時間得由人家來確定。這是禮貌,也是尊重。我們必定是求人家來幫忙,而我們在事先也隻是給他們出示了我們帶來的一張介紹信,上麵寫倆我們的工作單位,及姓名等,至於來公幹的事宜,是我們現加上去的,我們來此與解救這個苦命女人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為了辦事方便,我特意從薑冰那兒拿的空白介紹信,外出的時候隨時可能遇到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這時介紹信就有用了。而且,他們在我們出示介紹信後,還往派出所裏打了個電話,證實了s市的這個派出所裏的確有兩個我們這樣的警察,而且也確實來他們這裏辦案,這樣,他們才放心地幫助我們。

    其實在準備解救這名婦女之前,我已經給薑冰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這樣一來,在當地派出所打電話證實我們身份的時候,才不被動。

    “一會兒進去之後,由你們自己人將女人帶走,記住動作要快。一旦發生什麽意外的情況,掩護工作由我們來承擔。我們穿著警服,還是有一定的威懾作用的,你們上了車後,就把門關嚴。我們若上不了車,我們則立即變成執行任務來村裏抓賭的,跟你們無關,告訴我們的司機不要管我們倆,你們趕緊開走。”這個哥們也有股子狠勁。

    “謝謝。”我感激地說。

    “都是警察,客氣啥。行動吧。”

    大兆留在車上,和派出所的一個司機,負責警戒,我、當地兩個警察、加上那哥倆五個人,直接闖進那戶農民家,開了門,進了屋,哥哥叫了句:“惠芳,我們來救你來了。”便抱著那個一臉驚訝的女人,兩個人都失聲痛哭,這一幕弄得大家不知所措。我一見情況不妙,這樣容易耽誤時間,被村裏人給堵到屋裏,那人在一大喊大叫,引來更多的村民,就會徹底被困住。別說救人了,我們都不知道由誰來救呢,有很多時候,人民群眾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任何力量無法與之相對抗,任何的反抗都會被淹沒。

    我推了一把他弟弟,急切說道:“快把你嫂子拽走,否則來不及了。”

    這時,他大哥也清醒過來了,知道這不是敘述相思別情的時候,拉著自己的女人就往外走。這個叫惠芳的女人真的很煩,也許是所有的女人的通病,在這時候還不忘拿自己的衣物,被我嚴厲地訓斥了一頓。

    見我已經發怒了,就跟著哥倆往外跑去。屋裏有人,是一個老人,滿頭的白發,他的身體不好,似乎是下肢癱瘓不能移動。我看見他極力想挪動自己的雙腿,但費了很大的力氣,結果卻是沒有成功。他的嘴張了張,想說什麽,也許是想阻止我們,挽留住那個女人,也許是想對那個女人說些什麽,但他還是沒有能說出自己想說的話。這個老人的思維應該是清醒的,他也知道這個女人是別人拐騙來的,這是很喪良心的事情。最後,我看見老人的兩眼已有淚水溢出,心裏就很不是滋味。望著這個貧窮的家庭,看到老人流出的淚水,我忽然感到心尖有一種刺痛感,這種感覺瞬間湧遍全身。

    這個家已經是家徒四壁,僅有的一台電視還是那種老式的黑白電視,我甚至懷疑這個家用電器還能不能出圖像。牆上掛著幾副年畫,掛著黑灰,有很多年都沒有更換過,地下有兩隻櫃子,五六十年代時候的樣式,漆已經脫落得露出木料的原色,這個家給我的唯一印象就是---窮困,這讓我覺得很無奈,為這個老人感到悲哀。也有一種愧疚感湧上心頭,老人是希望兒子有一個家庭,如果能有一個孩子,則能滿足老人的心理,在這個偏遠農村,傳宗接代仍是祖祖輩輩的延續下來的不變的願望,實現則好,沒有實現,就是對不起自己的列祖列宗。甚至是死不瞑目。所以,他們寧可花錢,也要為找不到媳婦的兒子買媳婦。

    “大伯,對不起。我是警察,希望你能理解。”說話的同時,我順手從上衣兜裏掏出一遝錢,放在老人手裏。我不知道那有多少錢,但我知道那是我的一個月工資,這些錢幫不了老人什麽,但卻能幫我緩解這種心痛的感覺。我看見老人點了點頭,像是很理解的樣子。

    同行拍了拍我的肩膀,流露出一絲讚許的眼神。我們快速出了屋子,向警車跑去。我們最後上了警車,飛馳而去。透過車窗,看到後麵正有一群村民,手中都拿著棍棒、農具等各式各樣的“兵器”,向警車瘋狂地追趕,還有幾個人正發動摩托車,想要追趕上來,終究被我們成功甩掉。

    我還自己掏錢請幾個幫忙的同行吃了一頓飯,飯桌上,同行對我行為表現出了極大地尊敬。三個人知道我給了那個老人錢的事後,也很受感動。必定他家也是受害者,這迴算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並執意要換我錢,我沒要他們的錢,我告訴他們那錢是我自己給那個可憐的老人的,做為我個人心靈上的一點補償,跟他們任何人都沒關係。囑咐他們迴去後好好的過日子,別在輕信任何人的謊言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吃過飯後,他們三個人萬分感激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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