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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住!你-叫-阿-靈!”斷續的、含糊不清的聲音終於在山穀間響起,很是微渺,芒鞋少年漸行漸遠,他本來也不指望白衣少年能夠聽見。隻是不拚了命喊上一嗓子,他不甘心。


    當然,他行事極有分寸,不會給自己招來禍衍,於是他心裏罵道:我去!你個虛空中不知名的存在,啊呸!


    。。。


    雲影漸濃,星月無蹤,周天仿佛魔化,雨在下,越來越大。


    素白的衣裳內蘊輝光,少年不動如山,安詳肅穆。


    雨滴畏懼輝光,無法沾上一星半點。


    無量的天地之氣和無形的法則不斷湧向他的身體,似乎在排斥異己,又似乎要將他完全同化。


    事實上,不動如山的少年,其體內的小千世界也在不斷翻江倒海,掀起生、化、製、克的種種波瀾。


    一大片極其細微的白芒從他的胸前透出,逡巡不前,似乎感應到這方天地的法則壓製,具有靈性的它們,聚成一個圓形的物事,約有巴掌大小,其上麵的符文線條剛剛流轉起來,便重新紮迴少年的身軀,不見了。


    過了大約半柱香,又有無量極其細微的黑色芒點透出少年身體,也匆匆在其胸前成型,這枚印形物件似乎多駐留了一霎那,便迴返了少年身體。


    接下來,每隔一陣,便有紫色、藍色、青色、綠色、黃色、橙色、赤色的仙芒從少年膻中穴位置射出,漸次於胸前駐留片刻,形成的物件多呈圓形或者方形,像是一方寶印,又像是某種道器。


    這一切細微中的無形變化,山穀中的眾多精靈渾然不覺,他們的視線甚至都很難穿透黑夜,看清少年的眉眼。


    少年的身量,在悄然發生著變化,連同他坐著的神秘蓮台,也一起在變。


    他的皮膚似乎沒有那麽柔和明亮了,卻在那層光膜作用下,同這方天地生出了第一屢親近的意味。


    遠方的太玄諸峰,靜謐無聲,對於他們而言,此界的仙人再怎樣變化,也是渺小的,無法永恆的存在。


    所謂不動如山,說的隻是神山。


    。。。


    清晨。


    天庭高聳入雲的宮牆外,數千座恢弘的護城,成三麵環抱之勢,拱衛著仙都。


    它們錯落有致,排列出玄妙的陣列,又都漸次低於中心的仙都天庭。


    這樣一來,遠遠觀之,整個仙都玉京城,竟好似一朵巨大無朋的仙蓮。


    天庭好比蓮台,那些層層疊疊的護城好比無盡的花瓣。


    奇妙的是,不但天庭本身遵循著某種神秘的軌跡在轉動,三麵環繞的護城也各自做著不同的盤旋迴轉,時而交叉換位,同樣不舍晝夜。


    這些仙城,都十分龐大,駐有數量眾多的仙人和天兵,然而仙城的主要居民乃是仙民,其數量極其龐大,動輒有數千萬乃至上億之多。


    每一座仙城都有上品高仙主持,儼然一個龐大的小天世界,事實上一些仙城本就是上仙證道的產物,視為仙人修證之小世界,經過玄妙道法演化,外放而成。


    仙界稱之為為“洞天外放”,意在化有私為大公,利益眾生。


    這種情形其實並非天界(仙界)產生之初便有,是在歲月悠久之後才出現的,據說是受了覺仙界的啟發,是對覺仙界諸多的天之國度的模仿。


    在此之前,真仙們的道果世界,修行洞天,隻收納同門中人和一眾弟子,並無普世之慈悲,直到出現天庭,出現大帝天朝。


    但是,也有仙人否認與覺仙界有任何瓜葛,認為道法自然,殊途同歸,乃是仙人順應天地之變的自然演化而已。


    作為天地開辟後,九天中最早出現的仙靈,擁有最久遠的曆史,最眾多的數量,最強絕的道果,穩穩居於各界之首,仙界怎會向其餘諸界借鑒什麽呢?


    。。。


    諸多護城正東方位,有一座特別的城,叫做通天城。


    雖然數千護城處於盤旋流動狀態,但是處於東、南、西、北以及東北、東南、西南、西北這八大方位的仙城因為其位置特殊,並不遵循這種流動,仿佛相對固定的天地坐標,另有旋機。


    通天城很大,擁有過萬數量的仙人,數千萬的仙民百姓,由一位金仙境的上仙主持。


    或許因為正東位置特殊,它並不是這位金仙強者的小世界外放而成,而是在仙都玉京建造之初,由無數上仙匯聚法力而成。


    玉京其餘關鍵方位的仙城也差相仿佛。


    通天城中央有一處玉石鋪就的巨大廣場,可以同時容納數千萬百姓聚集。


    各種修行法門在城中大行其道,這處白玉廣場便是最佳的去處。


    這裏時常會有仙師發慈悲心,當眾演說道法,是機緣難得的盛會,仙師答疑解惑,仙民增益道行,仙人累積功德,往往皆大歡喜。


    這一日,無數百姓都聚攏在廣場某處,聽聞中間那一襲灰袍的道人,宣說天界秘聞。


    那人身形高瘦,一身修長的袍子將身體遮蓋的嚴嚴實實,連麵龐也被寬大的帽子包裹著,又似乎有某種氣息籠罩,看不清五官樣貌。


    越聚越多的仙民,神情如癡如醉,聽得玄之又玄,繼而眼神熾熱,心緒躁動,難以自禁,終於引起了在廣場巡值的仙人注意。


    自日出算起,才過了一個時辰,已有過百萬仙民圍聚聽講。


    什麽人在此聚眾講道?看這規模陣勢,便是天尊講道也不曾有。


    有幾位玄仙和靈仙,隱匿了頂上三光,化作百姓模樣,混入其中,才聽了幾句,勃然色變,心膽發顫,皆急忙遁走,奔赴城府仙衙。


    不一時,天上仙雲漫卷,數十位飛仙、至仙、元仙駕馭雲氣,踏空而來,向場中慧眼觀照,發現黑氣濤濤。在強大的仙光照徹下,遮掩那人麵目的魔氣終被洞穿,顯出灰衣人高聳的鼻翼、深陷的眼眶,麵色慘白,雙眼仿佛魔淵一般深不見底,眾仙被魔睛一掃,都是渾身發冷的感覺,好強大的魔氣!


    那些聽講的仙民,已經進入某種癲狂的狀態,眼睛血紅,麵色青白,五官猙獰變化!


    眾仙大怒,各自祭出法寶猛擊那灰衣人,一時間五色寶光繽紛耀眼,聲威滔天。灰衣人隻是揮一揮衣袖,便有一片慘淡的雲氣遮天蔽日。黑霧茫茫中,那些寶光都迷失其所,連同數百萬仙民,都被漫天湧起的妖霧遮掩了。


    “露刃單提,行殺活令。斬食嗔癡,群魔乞命。夫是之謂,青蓮真人。激濁揚清,摧邪顯正。”


    在妖霧彌漫的刹那間,玉京城外,遙遠虛天某處洞府,一位仙人睜開了眼睛,黑暗中的洞府頓時明亮起來,好似日月同輝。他輕吟了詩句,便取出一柄仙劍,如水的寶華在其上流淌,熠熠生輝。


    仙劍亦發出一聲劍嘯,好似十分愉悅。。。


    他的洞府有些特別,漫空漂浮著一段一段的五色文字,仿佛具有靈性一般。那些文字多為幾十個字,少數也有長篇大論。


    不是符文,勝似符文。仙篆寶誥,不外如此。


    通天城,眾仙被妖霧所攝,急忙收迴神通寶器,不知如何是好。


    妖人騰身虛空之上,一襲灰衣已經化作玄黑的魔裝!腦後有魔輪一環,黑焰騰騰,果然是真魔,卻又是如何混進仙界的?


    眾仙不及細想,被那妖人張口噴出一股玄黃惡煞之氣,頃刻間彌漫周天一切,紛紛覺得神魂無措,仙體徹寒,一個個立不穩雲端,就要被魔功打下虛空。


    正在危機時,遠處傳來一聲笑歎:“哎,你這魔頭,哪裏不好去,卻撞在我的麵前,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你呢?”


    帶著自大的氣息,這道聲音散漫、慵懶,卻在一切仙人耳中清晰可聞。


    眾仙和那妖人同時看去,卻見一個高挽發髻,作仙民打扮的少年人,自遠方徐徐而來,足踏玉階,乃是芒鞋兩隻,卻發出劈啪的脆響,仿佛珠玉落地,又似金鐵交擊,殊為怪異。


    清脆的金玉之聲仿佛具有某種神力,無遠弗界,滌蕩神魂。


    仙人頓時感到魔氣盡消,渾身仙力如常,急忙穩住雲頭,重運神通禦敵。


    “魔頭?”隻一瞬間,妖人恍惚,眼神迷茫,旋即恢複了邪性。


    黑衣魔頭擰眉,隻盯住少年的腳,那雙草鞋,嫩枝綠葉,很新很嫩,好像才編上的。


    他的眼瞳射出兩道魔光,本來晴朗的虛空,便出現星光亂流激蕩,仿佛帶著荒古之前毀滅天地的氣息。


    然而下一刻,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麽,麵色大變,轉頭化光遁走。不明就裏的眾仙人發一聲喊,急忙駕雲,卻哪裏追得上!


    草鞋少年看向虛空某處,唇角微翹,笑道:“算你識相!”踏出一步,登時化入虛無不見。


    不一會,那邊虛空,發出“鏘”的一聲響,金光大作,半邊虛空盡成銅牆鐵壁一般,發出連續的金鐵交擊之聲。


    眾仙看時,見那妖人踉蹌而迴,手中拿著一個銅鐃鈸。在漫漫金光中,顯出一尊上仙,手持一柄古意森然的三尺青銅仙劍,正是通天城主,正品金仙境強者度厄真君!


    度厄真君乃是天庭強者,邁入正品金仙境界已經有數千萬年,若不是機緣不至,天意不彰,也許早就成就大金仙境了。他手上青銅仙劍,乃是上古神兵,專誅一切妖邪魔,威力絕倫。


    見是真君到了,眾仙都鬆一口氣,然而下一刻,眾仙又是大驚,那妖人身幻黑煙,竟在眼皮底下再度消失不見。


    度厄真人將身一縱,飛上高天,運法眼徹照三千六百仙城。


    “不好,那廝隻是一介魔靈化身,此刻三千城所,盡有妖人化形。爾等速去天庭,到南極仙翁處,急請大金仙捉拿妖人!!!”


    不等屬下迴答,度厄真君仙劍一揮,便有劍氣三千道,衝天而起,真君亦化虹光三千,分乘劍雲而去。那些仙人急忙往天庭飛來,竟是誰也沒有注意那少年的行止蹤跡。


    。。。


    天庭,第一縷晨光,灑在巍峨壯麗的宮殿樓宇之上,一片金碧輝煌。


    迎真殿的幾位仙官,隨著天將,急急忙忙架起祥雲,朝著某處宮闕而去。


    宮門重重的天庭立刻傳出擊鼓之聲,那是聲聞殿以夔龍皮製作的聲聞聖鼓的大音。


    聲聞聖鼓可以瞬間傳音萬裏,隻要有足夠的仙力加持,傳遍整個赤霄天也不難辦到。


    當初仙府匠人製作時,有仙家大能書寫真文寶誥,以神通力化入鼓身,因此聲音雖然宏大卻不刺激神魂,反而能夠使得靈台清明。對於喚醒禪定之人更有妙用。


    仙界有事奏報,無事便無朝會,仙官們平日十分閑散,十個中倒是有九個在自家洞府冥想清修,若無神器警醒,若遇急事又怎能迅速召集呢?


    聲聞聖鼓,打破了天庭一貫的祥和安靜,眾仙都遙望太玄山。隻是眼下,還要避讓一迴。


    浩大穹宇中傳來陣陣轟鳴,在巨大仙雲覆蓋下,隱隱約約顯出一個龐大的仙人陣列。陣列的中央,聚著大大小小足有數百座“山”,仙人們施展法力,那些龐然的山體好像被看不見的巨手掌控著,正緩緩向著天庭側後方的一處巨大空場行去。


    空場那裏,早就堆積了無數的“山”。這些山一經落入天庭,便縮小了絕大部分的體量。所謂一粒粟米可藏大千,眾仙早已見多不怪,無人向這些形狀各異的“山”多看一眼。


    立時有仙人發出叱令,讓往來的眾仙注意,不要阻了這些仙人押運的山形物事。


    沒人知道這些“山”用來做什麽,據說就連最親近大帝、資格最老的大金仙都不知道。


    一百年間,這種勞師遠行,靡費仙力的運輸就沒中斷過,顯然得自大帝的授意。


    好在這種運作已經司空見慣,絲毫不能引起仙人們的興致,眾仙一律視若無睹,當下他們有熱鬧的去處。若是消息屬實的話,這種事情,怎能錯過。


    仙人所在的境界雖然妙意無窮,然而生命的真諦並不僅限於此,充滿新奇的,充滿未知想象的,甚至有些刺激冒險的生活場景,隻要是眾生,無論仙凡,誰又能一概卻之呢?


    不然,單純的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成仙,不是整日枯坐,成仙,才是生命的徹底自由與大自在。


    當迎真殿仙人率先趕到那處山穀時,一個個呆若木雞,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仙眼究竟看到了些什麽。


    一群守護太玄山的仙兵仙將散漫地守在山穀外圍,而原本不知名的那片岩石山穀已經變成了方圓數十裏的湖泊。


    蓮花盡開,數千小童,穿著青色衣裳,圍著大紅兜肚,梳著漂亮童子鬏、紮著白色帶子。


    有些小童在金色蓮台上仰望青天,思考人生,有些在清淺的湖水中洗澡,有的從虛空中捉來雲氣,化出小船,抓起雲槳,劃得像模像樣。


    還有不少跑到岸上玩泥巴,捉蜻蜓,一身髒兮兮不說,身後麵還跟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黃衣裳精靈。


    岸邊的樹叢中,無數嬌弱動人的彩衣小精靈,正癡癡望向湖心。


    彩衣精靈們看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白衣飄飄,在湖心虛空盤坐。


    少年身量九尺高,約莫十五六歲樣子,眼神清澈,似一泓神泉。乘的是一座九層八寶道台,足有二丈見方,仙韻靈動,瑞氣千條。


    幾個頑皮的小童,不但上了道台,有一個竟然騎在了他的脖子上。少年也不在意,看樣子無憂無慮,雲淡風輕。


    眾仙發現,道台竟然以漁鼓、飛劍、仙笛、蓮花、葫蘆、扇子、玉板、花籃八種仙家道器為飾,格調之高,引人遐思。


    這少年是何方神聖,何德何能?眾仙麵麵相覷,並無一人出聲。他們在天庭為官,彼此早都相識,就算是未曾謀麵的其他仙人,身上也都有濃鬱的仙界氣息,可這少年身上,隻有空,隻有無,一絲兒氣息也捕捉不到,就像是一泓最初的清水。


    可若不是仙人,怎會坐在這種道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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