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內。


    “咣當”,鐵鎖打開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咿呀”鐵門被拉開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無數把鋼銼,在尖銳地挫著蘇芮熙的耳膜和心髒。


    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襲來。


    “還愣著幹什麽,快進去。”


    皮膚黝黑的女民警有些不耐煩地在蘇芮熙的後背上推了一把。


    蘇芮熙往前一個趔趄,險些撞到門邊的床鋪上。


    “砰”的一聲,鐵門在身後被很大力地關上。


    三個女人正坐在靠裏邊的兩張床鋪上,看自己的目光就像原始土著看向誤闖進來的現代人一樣。


    感覺隨時都會被她們煮來吃了一樣。


    “哦嗬嗬嗬,你們好啊!”


    蘇芮熙扶著上下鋪上的鐵欄杆,笑容僵硬地衝她們打了個招唿。


    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從床鋪上站了起來,雙手交叉抱在乳溝乍現的胸前,慢慢踱到了蘇芮熙的跟前,濃烈的劣質香水味立刻衝鼻而入。


    蘇芮熙強迫自己立刻聯想森林、白雲、大海,才總算壓製住了那股想吐的衝動。


    女人用一副仿佛能透視的目光將蘇芮熙從頭到腳細細掃描了一遍,然後揚了揚兩道畫上去的看起來很假很惡心的細眉毛。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怎麽也做這個啊?真想賺錢的話,找個幹爹好了嘢,一個月也做不了幾次,還能給錢給房子,多劃算啊!”


    女人兩片薄嘴唇上下翻飛著,露出被煙熏得有些發黃的牙齒。


    “幹……爹?”蘇芮熙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


    “嘁,都幹這行了,還裝什麽純情,還真以為自己是大學生呢?”


    “我就是大學生啊!”


    蘇芮熙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自己,難道我不像大學生嗎?


    仿佛這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眼前的女人連同床鋪上坐著的那兩名女人,都“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她們笑起來的樣子很是放肆,也許是這裏沒有任何男人的緣故吧,所以她們也就沒有必要再假裝矜持了。


    聽說,拘留所裏的女人都是女漢子。看來是真的。


    “你是大學生?大學生會被抓到拘留所來?”


    女人的嘴角勾著一抹怪異的笑容,那笑容的旁邊仿佛打著一行字幕:你他媽哄鬼呢!


    “哦,我知道了!”原本坐在床鋪的上的一名女人忽然也站起身,來到了蘇芮熙的跟前。


    等那女人走近了,蘇芮熙才驚奇地發現,這女人嚴格來說其實還是個小姑娘。


    估計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隻是她身上穿的衣服過於成熟暴露,而且還燙著很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卷發,所以蘇芮熙才錯認為她是個“女人”。


    “你知道啥?”


    “她肯定是做成人直播被抓進來的,現在不是好多大學女生都在做這個嘛,據說一個月能掙好幾萬呢。”


    她果然是個小姑娘,這從她略顯稚嫩的說話語氣裏就能很直觀地聽出來。


    “唉,真的有那麽好賺嗎?”


    小姑娘看向蘇芮熙的眼睛就像是漆黑深海裏發光的水母,她也好想隔著屏幕就能把錢給掙了。


    蘇芮熙終於明白她們在說什麽了,原來她們誤以為自己是做那個的。


    也許在烏鴉的眼裏,天下的鳥兒就都該是黑色的。


    “哦嗬嗬嗬,你們誤會了,我是把人打傷了才進來的。”


    蘇芮熙終於如釋重負地長籲出一口氣,這下終於可以不用再被誤會了。


    “嘖嘖嘖,看你一副文文靜靜的樣子,瞧不出來呀,唉,你告訴姐姐(語氣突然親昵了起來),是不是為了搶男朋友,才把那個壞女人打了的。”


    女人興致盎然地湊近了10厘米,仿佛一塊好奇的磁鐵,要將蘇芮熙身上的八卦和秘密全給吸出來,好作為今後和客人打趣時的談資。


    蘇芮熙心想,我才不要做你的妹妹呢,那樣我豈不也成了你的同行了!


    “嗯,也差不多啦。”蘇芮熙敷衍地迴答,自己真正打人的事情解釋起來太麻煩。


    “你看起來年齡也不大啊。”蘇芮熙將目光移向那名小姑娘。


    該是多麽操蛋的家庭,才會迫使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兒出來幹這個啊!


    蘇芮熙莫名地有些同情起這名小姑娘來。


    “我今年17歲。”


    小姑娘笑容很是純真無邪地答道,就像是山林間清澈見底的小溪,讓人仍不住想要掬一把在手中喝下去。


    真是諷刺,做這種生意,卻還依然保留著這麽不合時宜的笑容!


    “那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沫沫,泡沫的沫。”


    蘇芮熙的腦海裏立刻顯出一個五彩斑斕的肥皂泡,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空緩緩地往上飄動著,夕陽倒映在肥皂泡上,像一個魔法師的水晶球。


    噗,肥皂泡在風中碎掉,泡沫四濺,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這名字很好聽。”蘇芮熙的這句話並不是恭維,她是真的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


    “嗯,是一個大學生給我取的。”


    說到這裏,沫沫的臉微微紅了紅,怔了怔,仿佛被迴憶晃了一下神。


    “他說他喜歡莊子的一句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他說,以後我就叫你沫沫好了。從那以後,我就改名叫沫沫了。”


    你想和我相濡以沫,我卻對你說不如相忘於江湖。


    這也許是那名大學生的本意吧!蘇芮熙像是剛切了一盤洋蔥,鼻子、眼睛莫名地有些發酸。


    “那你老家是哪兒的。”


    “涼川的。”


    蘇芮熙的宿主江舟月在上大學的時候,班裏就有一名男生是來自涼川的。


    他是全校唯一一名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的學生,每月的生活費隻有200元錢。就這樣,他們家在當地還算中偏上收入水平的。


    “哦,聽說那地方風景很優美,我有一名同學就是涼川的。”蘇芮熙避開了“窮”這個字眼。


    “風景優美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那地方真是窮得叮當響呢,女孩子都沒一個願意嫁到我們那兒去的。”


    曾經,蘇芮熙以為電視上播放的那些窮困山區的視頻全是騙人的,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可能還有人連飯都吃不飽,連件衣服都沒不起?!


    然而現在,她信了!


    這個世界上,陽光有多明媚,陰影就有多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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