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迴來,”顧薑上下打量了一下薑臨,好心問道:“你這個樣子不用上醫院看看去?”


    薑臨白了他一眼:“去醫院花那冤枉錢幹什麽?反正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用不著去醫院。”


    “得,你皮糙肉厚。”顧薑說:“實在不行,拿個藥膏抹抹?”


    薑臨心想,難道買藥膏就不花費錢嗎?


    誰成想,顧薑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樣,笑了一下道:“我家裏有,待會兒迴去的時候你上我那裏拿就行。”


    “行!”薑臨沒有拒絕,很幹脆的應了一聲。


    好兄弟客氣啥,就一盒藥膏的事。


    “能動不?”顧薑把煙又叼在了嘴裏,他扶著薑臨的手肘,瞥了瞥對方那臉上的淤青,還有手上的幾許傷痕,低聲道:“實在不行,先在這裏坐會兒。”


    “……”薑臨:“我沒有骨折。”


    顧薑笑了:“這不是怕你真進醫院嗎?”


    薑臨不跟他瞎掰扯,收迴被顧薑攙扶的胳膊肘,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台階上,雙腿曲起,姿勢糙的跟個大老爺們似的,相比較起來,顧薑的坐姿就文藝了不少。


    黑狗則安靜的趴在離兩人鞋尖不遠處的水泥地上,時不時的往他們那裏瞅。


    薑臨微垂著頭,不緊不慢地抽了口煙,煙霧繚繞間,夾著煙的手指連帶著手臂垂在了曲起的膝蓋上,五指指尖向下自然鬆垂著,正在燃燒的煙頭不停的一點一點地往下抖落著煙灰。


    隔著淡淡薄煙,顧薑抬眼看了一眼天空,隻見他輕聲道:“今天是個好天氣。”


    不熱,不冷,很溫和。


    薑臨愣了一下,才跟隨著顧薑的目光抬頭望了一眼遠處的天空,望著那潑墨般的湛藍色天空,她恍惚了一下,說起來,她似乎也從來沒有仔細觀看過這個破小鎮的景色與天空。


    薑臨搬來這個小鎮已經快有兩年了,平時除了忙碌就隻有忙碌,要不然就是滿肚子的鬱氣,哪有時間與心情去看這浪費感情的玩意兒。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坐在地上聊著,坐了大概有五六分鍾,他們才打算返迴小區。


    顧薑先站起了身,他側過身,想扶薑臨,卻被對方給直接拒絕了:“不用,這點兒傷用不著你來扶我。”


    因為上次借電那件事,知道這個人脾氣暴躁又倔,顧薑也就沒有勉強,他便收迴了伸出來的手臂。


    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距離小區還是有不少距離的,最起碼要經過好幾條胡同口,兩三個岔路口,並且這裏因為是廢棄工場以及需要建設的建築物多,所以來來往往的人並沒有太多,斜對麵還有個正在施工的工程呢,老大遠的就聽見挖掘機的聲音。


    而薑臨之所以會來這裏,是因為她清楚於匪那幾個人來找她,一頓架肯定是免不了的,怕影響小區的人,也怕連累家裏的人擔心,她隻好選擇一個人煙稀少,距離小區遠一點兒的地方。


    她還特意選擇了一個偏僻的胡同口等著於匪他們。


    不過薑臨沒有料到的是二狗子居然知道她在這裏,還去幫她把顧薑叫來了。


    原本她都做了最壞的打算,無非最後就是被打進醫院,畢竟被打進醫院這件事於她來說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初中的時候就三天兩頭進醫院,樊蓉為此不知道罵了她多少迴。


    而且每次罵的都很難聽,什麽賠錢貨,什麽野孩子,什麽沒人要的賤丫頭,直到此時此刻,薑臨都忘不掉當時樊蓉那瘋癲的模樣。


    有的時候,她都在想,自己也許一開始就不該來這個世界上,也許……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會希望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歡迎她來到這個世界上。


    “顧薑。”薑臨突然叫了一聲顧薑的名字。


    “嗯?”顧薑偏了偏側臉,疑惑的看向她。


    隻見薑臨一臉沉默著,足足沉默了有兩分鍾,她才淡淡的開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生來就是脆弱的,隻有想活與不想活的人。害怕死亡是人的本能,所以甘願死亡的人並不脆弱,相反他們很堅強,也很勇敢。”


    顧薑先是怔了好一會兒,隨後他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迴答他上次問的那個問題。


    “……你這是在哪本書抄的?”他不怕死的來了這麽一句。


    薑臨“操”了一聲,手想也不想的拍打了一下顧薑的肩頭:“這他媽是老子想了好久才想到的最完美最具有感染力的答案,你居然說這是我抄的?”


    “對不起,”顧薑忍不住哈哈哈笑出聲:“實在是你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太逗了,沒想到薑狗你這麽有藝術細胞啊!”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去了!嘶!”因為這一出,薑臨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她麵部扭曲了一瞬,然後瞪了一眼罪魁禍首——顧薑。


    “汪!”二狗子又開始護犢子了。


    “行,我不說了。”顧薑連忙舉手投降。


    話雖如此,但他臉上的笑就沒有消失過。


    薑臨隻是鬱悶了一下,然後這種情緒很快的就煙消雲散了,畢竟她又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又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跟顧薑拉扯很長時間,她道:“算了,懶得跟你說。”


    在這之後,薑臨就一下子沉默了起來。


    大概過了那麽個半分鍾,顧薑突然開了口。


    “正如你所說,我們不是生來脆弱,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沒有權利和義務替任何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人選擇死亡,就有人選擇活著,我們就是其中一個。”


    少年的語氣簡簡單單的,卻讓薑臨的心猛的觸動了一瞬,這一刻,她原本煩躁的心情突然靜了下來。


    “你這……”薑臨笑著道:“抄的比我還好。”


    顧薑沒想到薑臨這麽記仇,他一手插著口袋,聳了聳肩無奈道:“就是在你編的基礎上在編點兒,沒什麽大道理可言,當心靈雞湯聽聽就行,畢竟我們這種苦逼的人也隻能自認現實,能活著就已經不錯了。”


    薑臨沒說話。


    其實………


    她挺認同那句話的——我們每個人都沒有權利和義務替任何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無法替代任何人,任何人也無法替代她。


    每個人都應該是獨立的個體,不必相互代替,不必相互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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