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才人慌忙磕頭認錯。


    蕭珩看她哭哭啼啼、矯揉造作的模樣,隻覺厭煩,讓人把她拖了下去。


    許才人離開時,怨恨地看了眼方芷蘿。


    方芷蘿鎖著眉頭,若有所思。


    “皇上,許才人的事情,您是怎麽知道的?”


    “貴妃告訴朕的。”


    董貴妃?


    方芷蘿眯眸。


    她與董貴妃積怨久矣,她哪裏會好心幫她?


    不過是利用許才人的跋扈和任性,給她樹一個新敵罷了。


    董貴妃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從不弄髒自己的手。


    這一點,方芷蘿還挺佩服她的。


    “芷蘿。”


    蕭珩放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兩分,盯著她道:“你如今是嬪位,又聖寵優渥,何必忍讓那樣一個人?”


    方芷蘿淡笑,“皇上,嬪妾隻是不想同她計較罷了。”


    蕭珩眸光幽微,“你是不想同她計較,還是不相信朕會護著你?”


    “皇上國事繁忙,嬪妾心疼。這些後宮瑣事,嬪妾不想拿來煩擾皇上。”


    蕭珩摟著她,口吻很是溫柔,“朕不想你委屈自己。”


    方芷蘿沉默。


    他若真不想委屈她,那就該讓她自己撫養孩子。


    如今外頭流言這麽多,她不信蕭珩不知情。


    皇後、董貴妃、秦貴嬪,都想要她肚子裏的孩子,可蕭珩不曾跟她說過一句。


    這孩子,他到底要如何處理?


    ……


    一日午後,秦貴嬪挺著肚子來找她,還給她帶了許多親手縫製的小肚兜。


    “秦姐姐,你的手真巧。”


    方芷蘿拿起那些小玩意兒,情不自禁讚歎。


    秦貴嬪笑,“我也是閑著無事,不像你日日陪在皇上身邊,想做都沒時間。”


    方芷蘿笑意不留痕跡地收斂,“我粗笨得很,女紅做得不好。”


    “這不是有我麽。”


    秦貴嬪道:“我那兒有好多呢,咱倆的孩子都夠用的。”


    彩月笑道:“方嬪,您不知道,我們娘娘每天在宮裏做這些嬰孩的小衣服,都快做到周歲的了。”


    秦貴嬪撫摸自己隆起的腹部,眉梢含著無限憧憬的溫柔笑意。


    “芷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一想到我肚子裏懷著和皇上的骨血,我就有十足的精神,恨不得把他一輩子穿的用的都給備好。”


    方芷蘿唇角慢慢放平,意興闌珊,放下了手中拿著的小肚兜。


    秦貴嬪掀眸看她,羞赧道:“讓你見笑了。”


    方芷蘿淡淡,“無妨。”


    “若有一日,你同我一樣喜歡上皇上,或許就能理解這種為心上人生孩子的心情了。”


    一門之隔,蕭珩立在外頭,將殿內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萬保後脊都滲出了冷汗,一聲不敢吭。


    蕭珩陰沉著臉,轉身離開。


    萬保趕緊跟上。


    蕭珩迴了書房,就大發雷霆,將桌麵堆積的奏折書籍一掃而空。


    來福來康趕緊幫著拾撿,萬保則跟在蕭珩身邊,一個勁兒地勸。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蕭珩坐在龍椅上,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


    是的,他怎麽忘了呢。


    那個沒心肝的女人,之前一邊勾引他,一邊和顧綏英曖昧不清。


    她饒是做了他的女人,也不過是為了保命。


    她心裏從來就沒有他。


    她對他隻有利用,沒有真情。


    “今晚召溫采女侍寢。”


    萬保愣了下,才接話:“是。”


    ……


    蕭珩又開始冷落方芷蘿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蕭珩了,莫名其妙的,蕭珩就不見她了。


    不過她一失寵,後宮裏的女人又迎來了新生機。


    這些天,眾妃嬪紮堆往禦花園跑,把禦花園的花都要薅禿了。


    冷落歸冷落,蕭珩沒讓她搬走,她還住在太極殿。


    隻是,他沒再宿在她這裏了。


    方芷蘿歎氣。


    銀屏寬慰她,“主子,您如今身懷有孕,皇上他……他宿在別處,也是情有可原。”


    蕭珩陪了她一個多月,已經兩個多月沒去後宮了。


    銀屏覺得,這已經是無上的恩寵了。


    隻有方芷蘿才知道,蕭珩是在冷落她。


    這次她真不知道該怎麽哄了。


    又過了一月,蕭珩還沒來方芷蘿這裏,銀屏才開始慌了。


    “主子,皇上他又怎麽了?”


    看吧,連銀屏也覺得方芷蘿沒做錯什麽,是蕭珩自己莫名其妙。


    方芷蘿的肚子已經四個月了,她撫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腹,輕歎一聲,問:“今晚是誰侍寢?”


    “許才人。”


    蕭珩最近召的都是新秀女,今晚輪到了許才人。


    方芷蘿起身,銀屏跟上,“主子,去哪兒啊?”


    “去找皇上。”


    銀屏疑惑,“可皇上在書房處理公務,說了不許後妃打擾的,他會見您嗎?”


    一個多月前,她還能自由出入他的書房呢。


    現在,一條“後妃不許打擾”的規定,像是獨獨針對她似的。


    可不就是因為這條規定,蕭珩最近不來找她,她也沒法去找他麽。


    “皇上在處理公務,吩咐了不許人打擾。”


    果然到了書房外,方芷蘿得到了萬保這句話。


    “噢。”


    方芷蘿索性坐在台階上,不走了。


    萬保微愣,“方嬪,您這是……”


    “我等皇上處理完公務再見我。”


    萬保擦汗,“您是有身子的人,這夜深露重,有損您的玉體啊。”


    麒麟園晝夜溫差大,到了晚上涼颼颼的,容易著涼。


    方芷蘿坐著不肯走,萬保無奈隻好進去稟告。


    蕭珩蹙眉,沒好氣,“隨她去。”


    萬保滿頭霧水,看不明白了。


    這,蕭珩前幾日還在跟他打聽,方芷蘿近來在做什麽。


    聽說方芷蘿每日陪著福安公主玩樂,還給她做了許多玩具,日子過得祥和寧靜,他還沒來由的生氣。


    “旁人爭著搶著想要朕的恩寵,她倒好,朕不見她,她反而樂得自在。”


    這下方芷蘿來了,她又不見。


    萬保無奈,沒忍住提醒一句:“皇上,章太醫說,方嬪近來胎像不太好。”


    蕭珩眉頭一動,變了臉,“叫章太醫過來。”


    “是。”


    萬保退下。


    方芷蘿沒坐一會兒,轎子抬著許才人來了。


    今日是她侍寢,故而她早早來準備。


    她見到方芷蘿坐在台階上,忍不住嘲笑,“這不是方嬪麽?嬪妾參見方嬪。”


    方芷蘿一隻手托腮,懶懶地抬眸看她。


    許才人笑得那叫一個小人得誌。


    她扭著纖軟的腰肢上前,“方嬪,我還以為皇上有多喜歡你呢。原來,你也隻是一隻紙糊的老虎。你等著瞧好了,等我得寵了,過去的仇,我定會好好找你算的!”


    若不是她,她哪裏會等到現在才侍寢?


    都是這個女人害的她!


    “來人,方嬪身懷有孕,不宜受風,還不趕緊送她迴去。”


    說罷,許才人一抬手,她身後的宮女上前去拉方芷蘿。


    “你們幹什麽?”


    銀屏推了一把,沒好氣,“許才人,你一個才人,敢對方嬪無禮?”


    “方嬪以龍胎要挾皇上相見,其心可誅,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保全皇嗣。”


    許才人眸光一冷,厲聲:“還不動手,把方嬪請迴去休息。”


    那兩個宮女動作粗魯,直直衝她而來,銀屏護著她,都被她們甩到邊上。


    方芷蘿眯眸,意識到什麽。


    這許才人怕是準備對她下手了。


    “啊——”


    方芷蘿將計就計,故意應聲倒地,慌亂間響起這麽一聲,守在書房外的太監趕緊走上前看。


    然而一道黑影迅速竄過去,太監們一愣,才覺察蕭珩竟衝了出來。


    “皇上,我,她,啊——”


    許才人看得清清楚楚,方芷蘿是自己倒下的,然而不等她解釋,蕭珩直接一腳,將她從台階踹下。


    許才人滾落台階,摔得不輕。


    她掙紮爬起來,就看到蕭珩抱著方芷蘿,往書房而去的高大背影。


    她死死咬著唇,怒目圓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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