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過的虛歲。


    其實今日,隻是原主十五周歲的生日。


    但古人的虛歲,卻是出生算一歲,過年加一歲,與生辰無關。


    蕭珩摸著她垂下的青絲,嗓音輕啞:“芷蘿還是個小姑娘……”


    十五六,花骨朵一般的年紀。


    方芷蘿撇撇嘴:“嘉成皇後在嬪妾這個年紀的時候,皇上都已經會說話了吧?”


    古人結婚都早,秀女們隻要年滿十四就可以入宮選秀。


    嘉成皇後雖是奉旨入宮,沒有選秀,可那年,也不過十四歲。


    生蕭珩的時候,隻有十五歲。


    蕭珩眼眸微暗,沒有做聲。


    安靜了良久,方芷蘿正在心裏暗暗揣摩自己是不是說錯話時,蕭珩道:“睡覺吧。”


    “好。”


    她從他身上下來,睡在他身側,靠著他而眠。


    翌日,方芷蘿是被銀屏叫醒的。


    “才人,才人,快醒醒,該起床了。”


    方芷蘿迷糊地揉眼睛,問:“什麽時辰了?”


    “卯時三刻了。”


    辰時要去給皇後請安,她得起來梳洗裝扮了。


    方芷蘿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起來。


    “皇上走了嗎?”


    “已經走了。”


    銀屏道。


    方芷蘿洗完臉,才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身子一激靈,“皇上走了?”


    “是。”


    銀屏憋著笑看她。


    方芷蘿起床後就迷迷瞪瞪的,被她引著梳頭洗臉,她正要看她何時才能反應過來呢。


    “那……我……”


    她一時語無倫次,“皇上沒讓來康給我送避子湯了?”


    銀屏搖頭,喜出望外:“才人,您終於讓皇上準許你誕育皇嗣了。”


    方芷蘿皺眉。


    她並沒做什麽。


    隻是,正如她一開始並不懂蕭珩為什麽讓她喝避子湯。


    她現在也不懂,他怎麽又不讓她喝了。


    近日越發冷了,早上請安時,皇後塗了厚厚的胭脂,也蓋不住憔悴的臉色。


    帕子捂著唇,接連咳嗽了兩聲,皇後才看向尚婕妤的位置,淡淡出聲:“尚婕妤做了個雙月子,氣色看著已然恢複了。”


    “是。”


    尚婕妤淡淡道:“嬪妾自然會好好保養身子,要不然,豈非讓當日算計嬪妾的人得意。”


    聞言,皇後垂眸,輕歎了聲氣。


    “罷了,本宮今日身子不適,你們請了安便各自迴去吧。尚婕妤,你留下。”


    尚婕妤眸含期待地看著皇後。


    莫非,皇後已經查到真兇了?


    不,如果查到的話,她當著眾人的麵就宣布處置了。


    獨獨留下她,隻怕是疑點重重,卻又不得不給她一個交代。


    待眾人散去後,皇後讓尚婕妤來了暖閣,同她細細說了自己調查的事情。


    “果然是她!”


    尚婕妤眸光乍寒,胸口因為憤怒而上下起伏著。


    “皇後娘娘,事情已經如此清楚了,您為何不告訴皇上,讓皇上處置?”


    皇後眸光平靜地看著她,輕歎一口氣,“你以為本宮不想處置她嗎?這些話,本宮也同皇上說過,可皇上需要的是清清楚楚的罪證,而不是所謂的推理、排除、和最大嫌疑。”


    “可這宮裏除了她,還有誰有這樣大的權勢?布這麽通天的網?皇上難道就如此護著她嗎?”


    “皇上護著她,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尚婕妤眼眸通紅,十分不忿。


    她又想起昔日,自己在桐華殿受辱一事。


    新仇舊恨,她若是還這樣忍著,隻怕日後何時死於董貴妃之手,都不知道。


    “貴妃是董家後人,又是大皇子生母,哪怕真犯了什麽錯,隻怕皇上看在董家和大皇子的份上,也不會對她如何的。”


    尚婕妤死死咬緊牙關。


    可不是,上次她如此受辱,哪怕她隻字未提,可皇上看到她臉上的傷,以及被打死的丫鬟,也不難想象她在桐華殿裏發生了什麽。


    可他隻禁足了董貴妃一段時間,放出來後,更是好一頓安撫。


    她不僅什麽都沒失去,還得到了更多。


    董家……


    董家滿門忠烈,貴妃兩名兄長皆以身殉國,留下的董將軍也垂垂老矣,是不可能有什麽大差池的。


    大皇子……


    看來,隻有從大皇子身上下手了。


    既然董貴妃謀害她的孩兒,那也別怪她狠毒!


    皇後端起茶盞喝茶,餘光瞥過尚婕妤緊握的手,紅唇悄悄彎起。


    ……


    方芷蘿迴到滄海閣沒多久,李太醫來了。


    這位李太醫是太醫院院使,年邁持重,資質很高。


    通常情況,他隻給太後、皇上、皇後把脈。


    也就最開始的時候,方芷蘿從雨荷軒來到禦前,借著蕭珩的光被他看過一迴。


    他忽而過來,方芷蘿都不知所措了。


    “參見方才人。”


    “李太醫請起。”


    銀屏端來一個凳子,讓李太醫坐下。


    李太醫道:“微臣奉皇上之命,來給才人把脈。”


    “好。”


    方芷蘿伸出手來。


    李太醫在她手腕處蓋了一條軟帕,覆指上去。


    “才人,換一隻手。”


    上次給方芷蘿把脈的是王太醫,後來那王太醫與尚婕妤早產一事有牽扯,就換了一個劉太醫來給她請脈。


    劉太醫是芳汀的同鄉,方芷蘿倒是信任他,給他看了王太醫開的方子,得知方子本身是無礙的。


    她便一直吃著那方子,吃了幾個月,確實覺得身子有所好轉。


    “才人此前用的方子,可給微臣一看?”


    “當然。”


    方芷蘿遂叫銀屏,拿了方子出來。


    李太醫看過之後,道:“這張方子日後可不用了。待會兒微臣給才人新開一個滋補溫養的方子,才人隔兩日用一迴,即可。”


    “好。”


    方芷蘿點頭,又問:“李太醫,如今我的身子如何?”


    “較之半年前已然好了許多。”


    方芷蘿微訝,“李太醫還記得半年前給我的診斷?”


    李太醫頷首,“自然。那時才人勞病多傷,身子極弱。不過現下,已然好很多了。”


    送走李太醫後,方芷蘿垂眸沉思著什麽。


    蕭珩此前讓她喝避子湯,是因為她身子不好,怕她有孕傷身?


    “才人,萬公公來了。”


    銀屏打斷她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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