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暗笑。


    看來,那芙蓉膏已經開始起效了。


    午後,幽蘭吃過午膳迴來,香草和芳汀都圍在方芷蘿身邊。


    芳汀:“怎麽搞的這是,好端端的,臉上怎麽會起紅疹子?”


    香草道:“芷蘿,你這紅點點,好像比早上的更大,也更多了。”


    方芷蘿捧著臉,對著鏡子驚唿:“天呐,怎麽辦……”


    芳汀說:“會不會是過敏了?”


    “我不知道啊,姑姑,怎麽辦啊。”


    “你別擔心,我去太醫院,喊個太醫來給你看看。”


    方芷蘿快急哭了,“好,謝謝姑姑。”


    幽蘭看著她們著急忙慌的樣兒,心裏藏不住的得意,已經在盤算怎麽花那五十兩銀子了。


    找了太醫也沒用,這芙蓉膏可是柳貴嬪精心準備的,把脈是看不出什麽的。


    而且,一旦臉上出現小紅點,後麵就會癢,潰爛,發膿,直至完全毀容。


    太醫來後,趁著她們出了寢室,幽蘭趕緊從袖口拿出半盒芙蓉膏,和桌上的那半盒換了過來。


    做完這一切,她才跟著去了外室。


    太醫皺眉,“脈象上看,不像是生病。不知姑娘,近日可往臉上塗抹了什麽東西?”


    香草忙道:“芙蓉膏!”


    說罷,她起身去寢室拿。


    太醫皺著鼻子,嗅了嗅那芙蓉膏,又仔細看了看,“並沒什麽異樣,這芙蓉膏,還是難得的珍品,確有美膚奇效。”


    一旁,幽蘭臉色駭然。


    珍品?


    她隻以為是芝蘭隨意找的,以防露餡的,沒想到,還是珍品。


    幽蘭心裏癢癢的,盯著那半盒芙蓉膏,眼睛都直了。


    這麽好的東西,可不能便宜了方芷蘿。


    左右她已經毀了容,用這東西也是暴殄天物,她得拿迴來。


    幽蘭故作怒道:“你們什麽意思?我好心給你弄來這麽名貴的東西,你還懷疑我做手腳?”


    方芷蘿道:“幽蘭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


    幽蘭冷哼一聲,伸手就去奪那半盒芙蓉膏,“你不要就還給我,以後,你休想從我這裏再得半點好東西!”


    說完,她就跑了出去。


    香草驚訝:“她素來是一毛不拔,隻占別人便宜的鐵公雞,不料,給你的芙蓉膏,竟還是珍品。”


    方芷蘿笑而不語,紅唇微勾,同芳汀,互看了一眼。


    芳汀將太醫送走。


    “劉太醫,今日多謝你了。”


    劉太醫看她,“芳汀,那日我同你說的事,你可考慮好了?”


    芳汀明年就到年齡出宮了,不過,她如今是女官,也可一直留在宮中當差,去留由她心意。


    劉安與她青梅竹馬,至今未成婚,就是在等她。


    芳汀抿唇,“你讓我再想想。”


    劉安癡迷地看她,歎了口氣。


    他知道芳汀心氣高,好不容易從宮女做到這個位置,她不想輕易出宮嫁人,困於宅院之中。


    ……


    三日後,柳貴嬪抄完了書,手都要斷了。


    蕭珩隨意掃了一眼呈上來的東西,解了她的禁足。


    一解禁,柳貴嬪就得知了近日宮裏的風聲——容嬪複寵。


    柳貴嬪氣不打一處來。


    “皇上不是早把她忘了嗎?怎麽莫名其妙的,又想起她了?”


    其實,也不怪容嬪要爭寵。


    她已失寵許久,宮裏的人最會見風使舵。


    此前,容嬪連月例都被內務府克扣,到了冬日,還得變賣自己的首飾換取過冬的炭火。


    再清高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女,也挨不住這樣的日子。


    容嬪此前以為,自己和皇上是知己,兩人經常一起談論詩詞歌賦。


    皇上總說,她和宮裏這些女人不一樣,她比她們都有才華。


    容嬪也很愛慕這個有才華、又英俊的男人,他還是九五之尊,簡直集齊了一個女人對男人最美好的幻想。


    可惜,他是皇帝,他坐擁後宮,不是她一個人的男人。


    董貴妃折辱她,皇上隻是訓斥了幾句,第二日依舊召她侍寢。


    她恍然明白,自己在那個男人心裏,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比不過那個胸無點墨的跋扈貴妃。


    所以,她死心,對皇上也越發冷淡。


    後麵哪怕皇上主動示好,她也依舊不冷不熱。


    可失寵後受了這麽多白眼,容嬪也想明白了。


    再不爭寵,她怕是要無聲無息,死在這宮牆之內了。


    方芷蘿戴著麵紗,走進來,行禮:“參見容嬪主子。”


    容嬪抬眸看她,“起來吧。”


    方芷蘿上前,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了那日容嬪給的夜明珠金簪。


    “容嬪主子既已達成所願,這東西奴婢便完璧歸趙。”


    容嬪輕笑,讓采萍收了。


    禦賜之物,轉賜他人本就是不敬。


    她一個宮女,更不能留。


    “你竟然認得這簪子?”


    “奴婢隻是偶然發現,這珠子晚上會發光。”


    “那你還敢戴頭上?”


    容嬪隻以為,皇帝是看了方芷蘿戴,才想起她。


    “奴婢若是不戴,日後被人發現,隻怕小命不保。”


    容嬪悠悠喝茶,“你倒是聰明。”


    方芷蘿卻暗暗驚出一身冷汗。


    看似溫柔的容嬪,其實也與柳貴嬪沒太大區別,在她們這些後妃眼裏,下人的命都不是命。


    這簪子給她,無非四種情況。


    第一種,她不知情,戴了,容嬪目的達到,但於她而言風險極大。


    第二種,她發現內幕,戴了,同上。


    第三種,她發現內幕,不敢戴,收起來,日後被發現,解釋不清,小命不保。呈到禦前,容嬪目的依舊達到。


    第四種,她不知情,沒戴,同上。


    當然對容嬪來說,一個宮女是不可能認識夜明珠的,她有極大的可能會戴。


    她要爭寵,又不能做得太明顯讓貴妃黨知道,便選擇利用了皇上跟前的人。


    那日,方芷蘿利用了幽蘭的貪心,自己才躲過一劫。


    也不怨她算計幽蘭,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算計她在先。


    容嬪讓采萍拿了十兩銀子給她。


    方芷蘿恭敬行禮,“多謝容嬪主子賞賜。”


    她拿著銀子迴了勤政殿。


    那邊,幽蘭已去了雨荷軒複命。


    “貴嬪娘娘,方芷蘿用了那芙蓉膏,臉上已經長紅點了。要不了幾日,她就會毀容,被趕走了。”


    毀了容的宮女,後妃們是不肯要的。


    她隻能去辛者庫做最累最苦的活計,跟罪奴一樣。


    柳貴嬪笑,“總算有件讓本宮舒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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