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


    青黛排查著宅院的裏裏外外,來到西院踏上長廊時,不經意間瞥見院裏蒙克在跟幾人談話。


    輕手輕腳地躲在柱子後,因自小習武,練就了勝於常人的聽力,故而沒有太靠近,隱約也能聽清大致的對話。


    \"什麽,讓我們先走?\"


    另外一人也疑惑道:\"可目前分明還並未……\"


    蒙克無奈輕歎,\"依他的秉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勸不動的。\"


    \"現在處於被動,當務之急是先將東西帶迴草原,以免多事之秋。\"


    第三人開口道:\"可汗對此女用情至深,確定會動得了手?\"


    青黛聞言眉頭微擰,默默攥緊了拳頭。


    \"罷了,好在唿爾穆已死,也不算毫無結果。\"蒙克不想再多議論,站直身子,繼而吩咐:\"去收拾收拾,一刻後出發。\"


    談完幾人各自迴屋,青黛稍探頭,幽幽地盯了會。


    旋即返迴東院。


    楚嫆此時正在沐浴,青黛快步地敲門進了屋,並將自己所聽到的一五一十稟報。


    一麵屏風遮掩著,四處霧騰騰,煙霧繚繞間燈光都很是朦朧模糊,一番話說完,許久都沒有迴應。


    \"……殿下?\"青黛知曉她心裏不好受,躊躇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依舊沉默。


    \"我這就去搶迴東西,再替你好好教訓他們,勢必讓那尉遲晏付出性命代價!\"青黛了然,說完立馬轉身。


    即將跨出門時,身後傳來她慢悠悠的話音——


    \"不必。\"


    青黛迴頭看去,霧氣騰繞的屏風後,一道影子站起,擦完身拿衣層層穿好,拿浴巾擦拭著濕漉的發絲,邊擦邊走了出來。


    \"你去搶,反而會引來縣廨中人,得不償失。\"


    \"本宮這些年空閑時,曾翻閱、認真了解過他們的習俗,費盡心思要唿爾穆的那顆頭,想必是帶迴去作法迴祭他們的天狼神。\"


    \"有多少無辜牧民死於非命,不得而知,既心係神靈,唯有那罪魁禍首示眾獻祭,方能安撫亡魂。\"


    \"換位思考之下,本宮也會不擇手段利用身邊一切有價值的人。\"


    \"當年的亂戰,我確為推手,這是不可置否的。\"


    青黛仍是覺著不甘心,\"唿爾穆已死,他們一走,你在陛下麵前許諾的事……\"


    楚嫆坐到梳妝台前,不慌不忙地梳發,\"一個頭罷了,送迴京也是個骷髏,這有何難?\"


    \"其實本宮當初下決心離京調查,真正原因仍是金幣。\"


    \"既已知曉是唿爾穆所為,那接下來就剩下緝拿際州涉事主犯。\"


    青黛來到她身側,\"我們費那麽大勁,總覺著還是……\"


    楚嫆抬頭看她,\"我知曉你想為我打抱不平,可眼下不是時候。\"


    \"暫且先穩住,用不了幾日徐閆便會派人前來,又或者暗中繼續下死手。\"


    \"我們真正的敵人,依舊沒解決。\"


    青黛無奈點點頭,留下來服侍,幫她擦拭濕發。


    沉默了良久,張嘴欲言又止,楚嫆透過銅鏡將她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裏,於是拍了拍她的手,笑得風輕雲淡:


    \"古語有言:‘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但,本宮可不一樣。\"


    \"選擇權在我自己手中,無人能左右。\"


    青黛注視鏡子,看著她的眼睛,漸漸地眉頭舒展。


    ……


    躍到屋頂之上,望著漸行漸遠的那十幾道黑影,旋即青黛的目光再瞧向院子裏。


    楚嫆掙脫,從亭裏快步而出,朝著屋子的方向走去,走得幹脆而決絕。


    片刻後,身後的尉遲晏不甘心地追上。


    房門即將關上時,他抬手抓住門框,不知所措地解釋,\"殿下,我、我真的想跟你坦白的。\"


    \"對你真絕非有半點……\"


    楚嫆不想聽,雙手使勁合門,尉遲晏抬腳一邁強行擠了進來。


    單手攬住她的腰身旋轉半圈,\"啪\"的一下子將門關好,旋即將人抵在門前,高大的身軀將她禁錮住,哪都逃脫不掉。


    尉遲晏哀求解釋無果,隻得出此下策,急得眼眶都紅了,\"我不信這一路你半點都沒有察覺?\"


    \"是利用,可我對你的情意從未有假。\"


    他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垂青,現今於她而言自己好像沒了什麽可用的價值,這一氣或許又將冷眼相待。


    轉瞬即逝的柔情,比不曾有過的更令他抓心撓肝。


    尉遲晏另一手握住她的肩,自甘卑微地懇求:\"別不理我,你到底要怎樣才能不氣?\"


    楚嫆閉眼順順,再睜開時緩和了些,認真說著:\"唿爾穆是金幣的主謀,本宮在皇帝麵前誇下海口,定要提頭迴京。\"


    \"你既說這頭對你們更重要,那本宮可不再追究。\"


    \"利用算計之事,你我有來有往,本宮也習以為常。\"


    \"眼下唯一的麻煩就是州官,有人冒名頂替,勢必借此鬧事,必須盡快捉拿涉事人員。\"


    聽這些有轉機的意思,他連忙接話,\"我會幫你擺平。\"


    \"這次什麽都聽你的。\"


    楚嫆沒好氣地反駁:\"又是這樣的說辭,有一有二再有……唔。\"


    尉遲晏再也控製不住地吻上,緊緊圈著她腰身。


    這一路都在克製著,即使得知她的真心,都不敢輕易索取,這下真是快要\"大難臨頭\",他害怕再次迴到從前,不奢望她的原諒,隻求能得到改過的機會。


    楚嫆沒推開,由被動慢慢轉為接受。


    唇齒相依,深入纏綿,久違的念想,難舍難分。


    得到她的迴應,尉遲晏漸漸迷離沉淪,越吻越深入,唿吸相互交織,她身上還散著剛沐浴的馨香,氣息最為濃烈宜人,勾魂於無形,一靠近就不願離開。


    楚嫆後身壓在門上,慢慢地就覺硌得慌,秀眉微蹙著偏頭想要暫停,豈料他醉眼恍惚般,一路追隨著柔軟的唇瓣,親上癮了。


    \"等、等,壓得…唔…要喘不過氣……\"


    尉遲晏理智拉迴些,一點點撤離,她大口大口唿吸著新鮮空氣,滿臉酡紅,狐眸如剛出浴般霧蒙蒙的,目尚不能視物。


    \"好殿下,你想讓我做什麽?\"他這一瞧,瞬間又迷上了,戀戀不舍地親了又親,唇瓣廝磨,嗓音低沉。


    楚嫆雙腿有些發軟,唿吸都沒喘齊,抬頭看他,努力恢複清醒:\"徐、徐閆…\"


    \"本宮要所有人都落馬…用不著你……唔。\"


    又親上,她徹底沒了力氣,整個人癱在他懷裏。


    尉遲晏按住她的後腦勺,不依不饒地堵住不願聽的話,一沾就上癮,仿佛有種致命的誘惑,身體渴望地親密接觸,怎麽都親不夠。


    柔軟的唇瓣,他沒忍住輕咬幾下,嗓音渾厚沉啞,話裏帶著幾近病態偏執的占有:\"用得著,我依舊可以當你的麵首,出謀劃策,唯命是從。\"


    \"當你楚嫆這輩子的唯一,好不好?\"


    楚嫆堪堪能抓著他的衣裳,壓根討不得半點空隙說話,剛喘一口氣就被堵上,雙唇很快熱辣辣的,舌尖也逐漸發麻。


    又咬又吸的,跟個餓狼啃食一樣。


    更像,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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