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出發前往魔獸之森的時候,威爾曾經問過海德拉一些問題,但都被她用各種理由避了過去。


    出於本能地對海德拉的信任,威爾也沒有深究下去……隻是單純地認為,海德拉是真的想要幫助自己。


    至於崔命和服部千代,最初的時候,也對突然出現的海德拉,充滿了戒備之心。而那分戒備,在海德拉第一次使用魔法“致命毒素”,將一群因冬日而變得饑腸轆轆的霜狼嚇退之後,也慢慢地開始接受海德拉的存在。


    畢竟,以海德拉本身具有的這麽強大的魔法來看,如果她想要對三人不利,那幹脆直接對著他們釋放這個魔法就好了。


    不需要太多,隻需要一丁點,就可以將三人送入地獄。


    然而海德拉並沒有那麽做,相反,這一路上,海德拉正不斷地以她自身的處事方式,試圖與崔命和服部千代拉近距離。


    當然,成效怎樣,就是另一迴事了。


    ……


    又是夜晚,夜晚的魔獸之森,相較於白天,寂靜了不少。


    因為不想吸引夜行魔獸的緣故,威爾一行人並沒有在森林中點燃篝火。


    他們,隱藏在一顆五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樹之上。


    是夜,從北方襲來的寒風,似乎沒有那麽大了。


    今夜,是威爾守夜。


    崔命和服部千代,在經過了一天的戰鬥和前行後,身上最後一絲力氣也沒了,睡眠,對於他們而言,是一種恢複體力的最佳方式。


    而威爾也好不到哪裏去,但他的波利亞之瞳,卻有著可以在夜間警戒的作用。畢竟,波利亞之瞳的視界,是不需要光源的,任何帶有靈魂之火和魔法元素的東西,都會被威爾使用波利亞之瞳觀察到。


    在知道今夜是威爾守夜的情況下,對自己兄弟很是放心的崔命,直接躺在一根結實的樹梢上,就那樣平躺著睡著了——而崔命守夜的時候,威爾同樣睡得非常安心。


    服部千代雙手抱著武士刀,靠在粗壯的樹幹上,沉靜地睡著,她的睡相很可愛,完全沒有白天那副冰冷的模樣。


    忽然,服部千代打了個哆嗦,似乎是夢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臉上出現了一些恐懼的神色。


    本來在閉目養神的威爾,立刻就察覺到了,他迴頭看向服部千代的方向,看到她臉上那絲熟悉的恐懼,悄聲走向她,蹲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很奇怪,明明是在睡夢之中,但服部千代在感知到威爾的觸摸之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恐懼,轉變成為了祥和……


    “你和她……是什麽關係呢,威爾?”


    正當威爾站起身來的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了海德拉的聲音。


    威爾頭也不迴,輕輕將手抽離服部千代不斷貼近的腦袋,然後站起身,再次悄聲離開,等離開服部千代一定距離之後,他才輕聲說道:“她?我把她看做……是我的妹妹……”


    “妹妹?嗯……和薇拉一樣嗎?”


    “……對的,雖然我很好奇,為什麽你什麽都知道,但是,你說的沒錯……我把千代,看作是自己的另一個妹妹。”


    “可是,她似乎並沒有把你看做是自己的……哥哥……”


    “什麽?”


    “沒什麽……”


    月光很柔和,微弱的亮光,穿過樹葉的間隙,揮灑在大地之上。


    周圍的光非常微弱,但起碼也能讓威爾看清楚海德拉。


    少女墨綠色的頭發,在月光之下,反射著令人心醉的亮光,就像是白日波光粼粼的水麵那樣……


    海德拉那雙足以令無數男性為之癡迷的雙眸,就那樣直直地盯著威爾,顯然,她很不滿意,威爾的遲鈍。


    威爾看著海德拉一陣發愣,他的眼神一陣恍惚,因為他從未見過這麽美麗的……她。


    “你生氣了?”


    “沒有……”


    “……我感覺你生氣了。”


    “那就是你的感覺出問題了……”


    “好吧……”


    威爾毫無求生欲地說著,接著慢慢靠近了海德拉,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才驚歎著開口說道:“你真美。”


    然而,迴應他的是海德拉的沉默,以及別過的頭。


    嗯,就算是以威爾這麽低的情商,他也知道,海德拉是真的生氣了。


    果然,就像崔命說的那樣,女人的話,都不能信嗎?


    盡管威爾很想吐槽,但他強烈的第六感,竭力阻止了他將這句話說出口。


    最終,威爾想了想,用一種比較沉悶的語氣,開口了。


    “其實,千代她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威爾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她的家族,想讓她變成和崔命那樣的……‘容器’,成為‘容器’,雖然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但是,同樣會帶來不可避免的副作用,那就是壽命的減少。”


    “哦?”海德拉耳朵一動,顯然,對於威爾說的話,她挺有興趣的,於是,她好奇地問道:“那,你是什麽時候,察覺到她的……心思呢?”


    “大概,就是在你那天,在她麵前做出那些舉動的時候。”說著,威爾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似乎在迴味著那天夜晚,少女柔軟的唇,印在他嘴上的感覺。


    “這很奇怪……你算是,突然開竅了嗎?”


    “嗯……是的,就是突然開竅了……”


    威爾無所謂地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溫柔,接著他繼續說道:“正像我之前和你說的那樣,我一直將崔命和墨影,當做我的兄弟,將千代,當做我的妹妹看待……他們雖然和我流著不同的血液,但……都是我的家人。千代她在被父親和我從她原有的家族中解救出來之後,就……該怎麽說呢?對我和父親,有著一種特殊的依賴……”


    “哼……還有你父親嗎?”


    “是的,所以,之前我才將她對我的感情,當作妹妹對哥哥那種的……”


    “哦,我懂了。很奇怪……之前的你,明明沒有……難道,是……算了,應該是我想多了……”


    “什麽?”


    “沒什麽……”


    “好吧……”


    經過了短暫的有一出沒一出的問答後,兩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海德拉漫不經心地朝著旁邊的樹梢走去,一步一晃,看起來非常散漫……


    而少女散漫的模樣,將威爾的眼神,再度變得溫柔起來。


    突然,海德拉頭也不迴地叫了一聲威爾。


    “威爾?”


    “……啊?什麽?”


    “我美嗎?”


    “很美……”


    “嗯……我就喜歡你現在的誠實!”


    “現在?難道以前不誠實嗎?”


    “以前也誠實,但是以後,就說不準了……”


    海德拉轉過身子,再次像之前那樣,邁著輕鬆地步伐,朝著威爾靠近,再次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吻。


    威爾在享受之餘,也被嚇了一跳,他趕緊迴頭看了一眼服部千代和崔命,發現兩個人依舊在沉睡著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


    “怎麽啦?”


    “沒什麽……我想讓你陪我上去看看,行嗎?”


    海德拉伸出纖細的手指,指了指上麵,威爾抬頭一看,海德拉指的地方,是他們現在所在的這顆巨樹的頂端。


    那裏,很高……同時,由於這顆巨樹本身的大小,也決定了上方的那些樹梢,不會像普通的樹木那樣脆弱。


    “好……”


    威爾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隨後,就和海德拉一起,縱身跳往樹頂的方向。


    正當兩人離去不久後,崔命原本正在打著的輕鼾,突然停止了,他沉默著坐起身來,看到服部千代本該熟睡的臉龐上,突然滑落的那一串眼淚,歎了一口氣,躺下去,翻過身接著睡去……


    ……


    樹頂的景觀,非常美麗。


    漫天的繁星,點綴著夜色的帷幕,一輪圓月在沒有遮擋的情況下,將周圍的一切映得通亮。


    威爾和海德拉相視一笑,並排坐在了巨樹頂端,一根突出的樹梢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默契的原因,海德拉非常自然地湊到威爾身邊,將腦袋靠在威爾寬闊的肩膀上,閉著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海德拉?”


    “嗯?”


    “我……波利亞之瞳,到底是什麽……”


    “以後,你會知道的,威爾……繼續使用它吧,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一切的……”


    “嗯……”


    在沒有得到迴答後,威爾抬頭看了一眼璀璨的夜空……感受著海德拉存在自己身邊的感覺,他突然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威爾?”


    “……我想知道,為什麽,你會突然出現,突然,在我將要前往魔獸之森的時候出現……我發現,每次你出現的時候,都會發生一些事……不論是巴索·納圖,還是其他的……”


    “……”


    “怎麽,這也不能說嗎?”


    “嗯……威爾,你隻要相信,我對你沒有惡意,就好……”


    聽著海德拉在自己耳邊的輕語,威爾忍不住伸出有些打顫的手,輕輕摟住了海德拉的肩膀。


    而海德拉的反應,也是輕輕地一抖,隨即,就安分了下來。


    “你知道嗎……我很害怕……有你的幫助,我相信,我可以取到卡珀裏翁之心……但是,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再次消失……真的,你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很驚喜……也很惶恐……”


    “不要害怕,威爾,你隻要知道,我是真實存在的,就好……”


    海德拉墨綠的瞳孔中閃過了一絲堅定,隨後她和威爾,都沒有再去說話,隻是安然地享受著夜間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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