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沒錯……真正的嚴冬……
現在的月份，準確的來說，隻是平常時候，一年中的第八個月，也被稱為福玻斯之月（羅馬神話中的太陽神）。
按照以往的時間來算，應該是最酷熱的時候。
可是由於去年開始的冬天，一直持續到了現在的緣故，即使這個月，應該是一年中最酷熱的一個月，人們也隻能感到寒冷……
而這份寒冷，在越北方，越嚴重。
羅馬帝國北部的二十七個省份，也由於這場無休止的冬天，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對饑荒的恐懼。
因為，春天沒有到來……
土地凍得就像石塊一樣堅硬……
好不容易刨開了土地，將種子播撒下去，卻又會因為極低的氣溫，與無法澆灌的難題，而再次失敗……
正如羅馬那一位老學者所說的那樣，終身似乎放棄了羅馬。
而原因，正是皇帝卡利古拉的暴行。
無論如何，當李察迴到北方屬於自己的領地時，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場冬天帶給人類的災難。
而且，科恩的來信中描述的，還是太過樂觀了。
艾維行省的大片領土，本就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這就代表著，從北方南下的寒風，會以最低限度的損耗，先對屬於李察的艾維行省，造成近乎毀滅性的破壞。
李察是這一切的策劃者，他自然知曉自己是這一切背後的真正主導者。因此，在當初和科恩一起協商如何建造領地的時候，李察強調，一定要確保每一戶前來艾維行省安置的聖族，都能夠住在厚度足以禦寒的房屋之中。
然而……
一個月後，越過了羅馬帝國的大半領土，李察和威爾，帶領著跟隨他們南下的那些聖族戰士們，迴到了屬於他們的故鄉——艾維行省。
由於隊伍的規模縮減了十倍不止，再加上有著安妮贈予的諸多物資，以及從帝國驛站不間斷獲取的馬匹，他們終於在真正的嚴冬到來之前，趕迴了艾維行省。
風很大，在沿途路過的那些城市和鄉村的途中，李察命令墨影帶人用奧雷換了一些用於禦寒的皮裘裹在身上，就這，也隻是勉強讓身子不再那麽寒冷，而抵達德雅淡水湖的時候，劇烈的狂風幾乎讓人站不住腳！
出發時一共有五千多位聖族戰士追隨著李察，然而，等他歸來之時，隻有三百不到……
當他們返迴家鄉時，盡管李察帶迴了勝利的消息，然而，更多的聖族在聽到了自己的後裔，長輩，或者愛人，在南下的這六個月失去生命時，他們的悲傷，多過了喜悅。
在德雅淡水湖邊，相較於七年之前，現在已經有了一座城市的輪廓。城市不大，大約隻能容納五六萬人的樣子。而它的名字，也很簡單——德雅城。
待在家園的聖族們，不得不龜縮在城中。因為城市有著羅馬一半高的城牆，抵擋了大多唿嘯而來的寒風。
進入城市後，看到了空無一人，破敗荒涼的街道和街邊那些緊閉著門窗的房屋後，李察的心沉了下去……但願，他迴來的還不是太晚！
……
十分鍾後，在城市中心最高的那一棟石質建築中，李察看著相較於上次見麵，變得明顯有些滄桑的科恩，忍不住感歎了一聲。
“你變老了……”
“……還不是你害的！”
房屋內火堆上燃燒著的火焰很小，可能由於柴火沒有完全幹燥的原因，空氣中總彌漫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兒。因為整個房屋的門窗都被堵死，而且又在屋內，於那些縫隙間塞上了碎布，所以這個地方，還是相當保暖的……
沒有去看這對相愛相殺了半輩子的兄弟，威爾脫下了身上厚重的皮裘，麵帶不滿，且有些疲憊地坐在了房屋內角落的一張座椅上——在迴來的路上，他和父親沒少起過爭執。
墨影已經被派去安置那些聖族戰士，並聚集手下分發過冬的物資，但願領地中的族人們，沒被凍死的太多。
至於服部千代……
“千代，你也坐吧。”
“嗯。”
服部千代點了點頭，從身上同樣脫下了皮裘，順便從威爾身邊拿走屬於他的皮裘，仔細拍打著上邊的積雪。
“千代……我真的做錯了嗎？”
“……你沒有做錯，威爾……錯的是李察大人……李察大人的確對那些人太過溫和了……如果這種事情放在我們的家族中，他們是會被斬斷四肢，丟棄在荒野的！”
“……沒錯，父親的初心是好的。可是，他卻忽視了人心……”
這邊，服部千代正溫言安慰著威爾，而那一邊，李察和科恩，也在討論著這半年間發生的一切。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愷撒成神了，因此你沒有按照原計劃成為掌控羅馬軍隊的人……那麽，帝國那邊是什麽意思？他們想讓我們獨自麵對王國同盟嗎？”
“不完全是這樣，愷撒和卡利古拉都成功地被我欺騙了。在離開之前，愷撒讓卡利古拉陛下給予了我們為帝國開拓領土的權力，這就意味著，遙遠的北方，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與此同時，他還想要把旁邊的幾個行省交給我治理，但是你知道，一旦我碰了，就會出事的……而且，在短期內，由於這場還要持續半年的冬天，王國同盟即使想要找我們麻煩，也要考慮自己的軍隊能不能在嚴寒的冬天行軍！總體來看，我們的處境，還算不錯。”
“嗯，我懂了，算了，現在我們的首要目標，是熬過這個冬季……對了，李蒙在哪裏？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個小家夥有多高了！”
“……”
李察沉默片刻，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勉強的微笑。
“對不起，科恩，我的兄弟……我沒能帶他迴來！”
“什麽？！”
科恩驚愕地看著李察，李察歎了一口氣，隨即將在末卡維領地發生的一切，細細地說給了科恩……
包括了眾神的交易與警告，包括了安妮小姐的慷慨，包括了……李蒙缺失了一半靈魂，且另一半靈魂，也將被洛基取走的事情……
“對不起……”
“……算了，這不怪你。你這段時間，做的已經夠多了。”
良久，科恩搖了搖頭，他沒有選擇與李察爭論這些……因為他知道李察這段時間的辛苦。
氣氛，再度沉悶了下來。
李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而科恩也不想去問。
當自己的妹妹在臨終前，將李蒙托付給自己的時候，科恩就發誓不讓他受到哪怕一丁點兒的傷害，可是……可是他……
正在科恩傷感的時候，李察沉悶了一會兒，卻突然開口了。
“科恩……我有件事情想問你……你覺得，我平時對待族人們的方式，有問題嗎？”
“嗯？你怎麽這麽問？李察，難道因為這短暫的失敗，你就失去了信心嗎？相信我，你一直是一位優秀的領袖！”
“……這，該怎麽說呢。”
李察頓了一下，隨後，他有些惆悵地看著科恩那雙和自己一樣烏黑認真的雙眼說道：“是威爾，威爾讓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你記不記得那個叫做奧爾德的家夥。”
奧爾德？
科恩仔細在腦海中迴憶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那個平時爽朗，但是對上位者又有著一種習慣性諂媚態度的聖族壯漢，然後有些奇怪地開口了。
“奧爾德？我當然記得他了。他是領地裏少有的幾個還算說得過去的家夥，我記得他為人一向很好，就是平時有些鑽營……他怎麽了？”
“他死了，科恩……被威爾殺死了！”
“什麽？！”
科恩先是驚訝地張大了嘴，但察覺到威爾正在一旁的時候，立馬收住聲，朝著旁邊悄悄看了一眼，發現威爾依舊在和服部千代談論著什麽的時候，才壓低了聲音，繼續將疑惑的眼神，投向了李察。
“科恩……威爾？為什麽？我記得科恩那家夥……他挺尊重你和威爾的啊？難道……是誤殺嗎？”
“不是誤殺……是威爾……唉，該怎麽說呢……”
“有事就直說，李察！”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隨即，李察將當時發生在黑荊棘堡的事情告訴了科恩……以及為什麽自己沒有帶李蒙迴來的原因。
“我做出過努力了，可是經過思考，我認為我必須將李蒙留在那裏……那裏相對這裏而言，應該更安全吧……至於奧爾德……就是那麽一迴事了。”
“……兄弟，這一次，我依舊很理解你，可惜，我不能站在你的那一邊……威爾做的沒錯，即使當時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也一樣沒錯！他不該對李蒙有那種看法，更不應該說出來！在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對你和威爾的尊重，所以，他死不足惜！”
隨後，科恩嚴肅地看著李察說道：“不要讓你那種無私到了極致，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生命的理念，貫徹到威爾身上……不然，我不會饒了你的！”
現在的月份，準確的來說，隻是平常時候，一年中的第八個月，也被稱為福玻斯之月（羅馬神話中的太陽神）。
按照以往的時間來算，應該是最酷熱的時候。
可是由於去年開始的冬天，一直持續到了現在的緣故，即使這個月，應該是一年中最酷熱的一個月，人們也隻能感到寒冷……
而這份寒冷，在越北方，越嚴重。
羅馬帝國北部的二十七個省份，也由於這場無休止的冬天，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對饑荒的恐懼。
因為，春天沒有到來……
土地凍得就像石塊一樣堅硬……
好不容易刨開了土地，將種子播撒下去，卻又會因為極低的氣溫，與無法澆灌的難題，而再次失敗……
正如羅馬那一位老學者所說的那樣，終身似乎放棄了羅馬。
而原因，正是皇帝卡利古拉的暴行。
無論如何，當李察迴到北方屬於自己的領地時，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場冬天帶給人類的災難。
而且，科恩的來信中描述的，還是太過樂觀了。
艾維行省的大片領土，本就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這就代表著，從北方南下的寒風，會以最低限度的損耗，先對屬於李察的艾維行省，造成近乎毀滅性的破壞。
李察是這一切的策劃者，他自然知曉自己是這一切背後的真正主導者。因此，在當初和科恩一起協商如何建造領地的時候，李察強調，一定要確保每一戶前來艾維行省安置的聖族，都能夠住在厚度足以禦寒的房屋之中。
然而……
一個月後，越過了羅馬帝國的大半領土，李察和威爾，帶領著跟隨他們南下的那些聖族戰士們，迴到了屬於他們的故鄉——艾維行省。
由於隊伍的規模縮減了十倍不止，再加上有著安妮贈予的諸多物資，以及從帝國驛站不間斷獲取的馬匹，他們終於在真正的嚴冬到來之前，趕迴了艾維行省。
風很大，在沿途路過的那些城市和鄉村的途中，李察命令墨影帶人用奧雷換了一些用於禦寒的皮裘裹在身上，就這，也隻是勉強讓身子不再那麽寒冷，而抵達德雅淡水湖的時候，劇烈的狂風幾乎讓人站不住腳！
出發時一共有五千多位聖族戰士追隨著李察，然而，等他歸來之時，隻有三百不到……
當他們返迴家鄉時，盡管李察帶迴了勝利的消息，然而，更多的聖族在聽到了自己的後裔，長輩，或者愛人，在南下的這六個月失去生命時，他們的悲傷，多過了喜悅。
在德雅淡水湖邊，相較於七年之前，現在已經有了一座城市的輪廓。城市不大，大約隻能容納五六萬人的樣子。而它的名字，也很簡單——德雅城。
待在家園的聖族們，不得不龜縮在城中。因為城市有著羅馬一半高的城牆，抵擋了大多唿嘯而來的寒風。
進入城市後，看到了空無一人，破敗荒涼的街道和街邊那些緊閉著門窗的房屋後，李察的心沉了下去……但願，他迴來的還不是太晚！
……
十分鍾後，在城市中心最高的那一棟石質建築中，李察看著相較於上次見麵，變得明顯有些滄桑的科恩，忍不住感歎了一聲。
“你變老了……”
“……還不是你害的！”
房屋內火堆上燃燒著的火焰很小，可能由於柴火沒有完全幹燥的原因，空氣中總彌漫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兒。因為整個房屋的門窗都被堵死，而且又在屋內，於那些縫隙間塞上了碎布，所以這個地方，還是相當保暖的……
沒有去看這對相愛相殺了半輩子的兄弟，威爾脫下了身上厚重的皮裘，麵帶不滿，且有些疲憊地坐在了房屋內角落的一張座椅上——在迴來的路上，他和父親沒少起過爭執。
墨影已經被派去安置那些聖族戰士，並聚集手下分發過冬的物資，但願領地中的族人們，沒被凍死的太多。
至於服部千代……
“千代，你也坐吧。”
“嗯。”
服部千代點了點頭，從身上同樣脫下了皮裘，順便從威爾身邊拿走屬於他的皮裘，仔細拍打著上邊的積雪。
“千代……我真的做錯了嗎？”
“……你沒有做錯，威爾……錯的是李察大人……李察大人的確對那些人太過溫和了……如果這種事情放在我們的家族中，他們是會被斬斷四肢，丟棄在荒野的！”
“……沒錯，父親的初心是好的。可是，他卻忽視了人心……”
這邊，服部千代正溫言安慰著威爾，而那一邊，李察和科恩，也在討論著這半年間發生的一切。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愷撒成神了，因此你沒有按照原計劃成為掌控羅馬軍隊的人……那麽，帝國那邊是什麽意思？他們想讓我們獨自麵對王國同盟嗎？”
“不完全是這樣，愷撒和卡利古拉都成功地被我欺騙了。在離開之前，愷撒讓卡利古拉陛下給予了我們為帝國開拓領土的權力，這就意味著，遙遠的北方，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與此同時，他還想要把旁邊的幾個行省交給我治理，但是你知道，一旦我碰了，就會出事的……而且，在短期內，由於這場還要持續半年的冬天，王國同盟即使想要找我們麻煩，也要考慮自己的軍隊能不能在嚴寒的冬天行軍！總體來看，我們的處境，還算不錯。”
“嗯，我懂了，算了，現在我們的首要目標，是熬過這個冬季……對了，李蒙在哪裏？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個小家夥有多高了！”
“……”
李察沉默片刻，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勉強的微笑。
“對不起，科恩，我的兄弟……我沒能帶他迴來！”
“什麽？！”
科恩驚愕地看著李察，李察歎了一口氣，隨即將在末卡維領地發生的一切，細細地說給了科恩……
包括了眾神的交易與警告，包括了安妮小姐的慷慨，包括了……李蒙缺失了一半靈魂，且另一半靈魂，也將被洛基取走的事情……
“對不起……”
“……算了，這不怪你。你這段時間，做的已經夠多了。”
良久，科恩搖了搖頭，他沒有選擇與李察爭論這些……因為他知道李察這段時間的辛苦。
氣氛，再度沉悶了下來。
李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而科恩也不想去問。
當自己的妹妹在臨終前，將李蒙托付給自己的時候，科恩就發誓不讓他受到哪怕一丁點兒的傷害，可是……可是他……
正在科恩傷感的時候，李察沉悶了一會兒，卻突然開口了。
“科恩……我有件事情想問你……你覺得，我平時對待族人們的方式，有問題嗎？”
“嗯？你怎麽這麽問？李察，難道因為這短暫的失敗，你就失去了信心嗎？相信我，你一直是一位優秀的領袖！”
“……這，該怎麽說呢。”
李察頓了一下，隨後，他有些惆悵地看著科恩那雙和自己一樣烏黑認真的雙眼說道：“是威爾，威爾讓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你記不記得那個叫做奧爾德的家夥。”
奧爾德？
科恩仔細在腦海中迴憶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那個平時爽朗，但是對上位者又有著一種習慣性諂媚態度的聖族壯漢，然後有些奇怪地開口了。
“奧爾德？我當然記得他了。他是領地裏少有的幾個還算說得過去的家夥，我記得他為人一向很好，就是平時有些鑽營……他怎麽了？”
“他死了，科恩……被威爾殺死了！”
“什麽？！”
科恩先是驚訝地張大了嘴，但察覺到威爾正在一旁的時候，立馬收住聲，朝著旁邊悄悄看了一眼，發現威爾依舊在和服部千代談論著什麽的時候，才壓低了聲音，繼續將疑惑的眼神，投向了李察。
“科恩……威爾？為什麽？我記得科恩那家夥……他挺尊重你和威爾的啊？難道……是誤殺嗎？”
“不是誤殺……是威爾……唉，該怎麽說呢……”
“有事就直說，李察！”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隨即，李察將當時發生在黑荊棘堡的事情告訴了科恩……以及為什麽自己沒有帶李蒙迴來的原因。
“我做出過努力了，可是經過思考，我認為我必須將李蒙留在那裏……那裏相對這裏而言，應該更安全吧……至於奧爾德……就是那麽一迴事了。”
“……兄弟，這一次，我依舊很理解你，可惜，我不能站在你的那一邊……威爾做的沒錯，即使當時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也一樣沒錯！他不該對李蒙有那種看法，更不應該說出來！在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對你和威爾的尊重，所以，他死不足惜！”
隨後，科恩嚴肅地看著李察說道：“不要讓你那種無私到了極致，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生命的理念，貫徹到威爾身上……不然，我不會饒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