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羅馬元老院掌權最高的三人達成關於備戰的秘密協議時,距離羅馬皇宮不遠處,位於羅馬南部的萬神殿廢墟內,愷撒沉默著於燒盡的廢墟之中漫步。


    愷撒的目光掃過了那些被暴徒們損毀的神像,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就這樣繼續行走著……


    戰亂,災禍,毀滅……這些,曾是他帶給異族的“禮物”,然而不想,這份“禮物”卻被羅馬元老院,和一些有心人,反饋給了羅馬。


    愷撒心裏湧現出一陣悲哀,在羅馬共和國建立的那一天,羅馬的先祖,就與後來的羅馬眾神們達成了一項交易,那一項交易,持續至今,即羅馬眾神是羅馬的正統神。


    從此之後,那些高高在上的眾神,就和那些整天在元老院內爭得麵紅耳赤的元老們一樣,在羅馬之上,貪婪地享用著羅馬人的信仰……


    羅馬神係隻有區區幾十位神祗,然而,那些號稱庇護羅馬人的神靈們,卻要求他們的信徒,修建了萬神殿……


    萬神殿的名字,聽上去很偉大,似乎羅馬真的有萬神在庇佑……


    實際上,在這座神殿之中,隻有羅馬的十幾位主神的神像,而且,每位主神的神像,都不僅有一座。


    或站立眺望,或坐下威嚴,或雙手伸出,看上去就像擁抱世人……


    但在成為了傳奇級強者之後的愷撒看來,那更像是神靈對世人無窮無盡的索取……


    盡管愷撒在了解了世界的真相之後,對神靈幾乎沒有半點好感。可當他看到這座耗費了羅馬諸多人力財力修建的萬神殿,成為這樣一片廢墟時,他還是忍不住一陣黯然……


    愷撒就這樣繼續往前走著,不知不覺,他已經來到了神殿的深處。


    羅馬主神朱庇特的神像仰麵倒塌在地,神像的頭部,卻依舊保持著威嚴的模樣。


    朱庇特是羅馬神話中,統領神域和凡間的眾神之王,他司掌天空,以及法律,他是羅馬十二主神之首。


    在遠古時期,他是作為拉丁聯盟的佑護神存在的,他的地位,對應希臘神話中的宙斯。


    關於他的起源,還有一種說法,據少數古籍記載,朱庇特曾是先民伊特魯裏亞的神,但在羅馬共和國建國之後,就舍棄了伊特魯裏亞,轉而成為了羅馬最初的三主神之一。


    之後,他一直都是羅馬的主神,直到現在的羅馬帝國,也是……


    愷撒在這裏停住了腳步,隨後……


    他一腳踢碎了朱庇特神像的頭顱,再也沒有停下,徑直朝著萬神殿的最深處走去……


    在他離開之時,一陣虛弱,卻依舊可以看出它全盛時期強大的神力,從朱庇特殘缺的神像上逐漸浮現出來。


    隨後,這陣神力就消失了。


    神殿內,隱約迴響著一個蒼老的聲音的憤怒咆哮聲……


    ……


    來到神殿深處,這裏可能是在之前那場大火中唯一一處幸存的地方。


    這裏供奉著羅馬共和國時期,從第一任直到現在這位之前的,所有大祭司的骨灰……


    這是一間安靜的露天庭院,庭院的中心,有一片清澈見底的水池,水池是封閉的,然而詭異的是,水池中的水,卻是流動的……


    今天是一個晴天,柔和的陽光照在水麵上,看起來,讓人感覺莫名地舒服。


    愷撒來到水池之前,單膝跪下,心中虔誠地默念羅馬諸位先賢的名字,隨後將身上那件古舊的輕甲卸下,雙手捧起一把水,在自己有些幹涸的臉上輕輕揉搓著。


    然後,是四肢,接著,是身體。


    那水似乎有著生命,在帶去愷撒身上汙垢之後,就詭異地落迴水池之中,而在愷撒做完這一切之後,水池裏的水,依舊清澈,沒有一點渾濁的跡象。


    隨後,愷撒站起身來,地上的輕甲也沒有伸手去撿,反而脫下了短靴,隻是穿著他貼身的內襯,從水池之上直直地走了過去。


    水池對麵,是一麵鏽跡斑斑,看上去非常沉重的青銅大門。


    這麵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打開過的大門,在此時,緩緩打開了……


    大門之後,是一間完全封閉的密室,密室的四周都懸掛著明亮的魔法燈,來到這裏邊,隻是感覺空氣有些渾濁,而視線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走進密室,愷撒看到一位看起來比他還要年長的老人,正佝僂著坐在一張椅子上,微笑著等待他的到來。


    老人臉上的皺紋多的可怕,他的身體也看上去異常虛弱,當然,這隻是表象……他身上環繞的魔力波動,無不顯示著,他是一位強大的魔法師……


    愷撒沒有去看他,隻是麵無表情地打量著密室中供奉著的先祖靈龕。


    這裏祭奠著那些曾為羅馬做出了卓越貢獻的先祖們,無論他們生前的身份如何,無論他們後來又犯下多麽愚蠢的錯誤,他們在死亡之後,都會被送進這裏……


    他們有的來自朱利烏斯家族,有的來自西庇阿家族,有的來自尤尼烏斯家族,有的來自克勞狄家族……


    不管這些家族如何敵對,如何仇視對方,但他們起碼對死者做到了起碼的尊重……


    即使是自己的政敵格涅烏斯·龐培,愷撒也在他死後,將他安置在了這裏,享受於眾神之後,羅馬人的供奉……


    “父親,你來了。我們,已經很久……不見了……”


    “告訴我,屋大維,我的孩子……為什麽……你會選擇站在新神那一邊……為什麽,會坐視元老院的那群廢物,將羅馬弄成這個樣子……”


    “父親……新的世界秩序即將降臨……我知曉您的計劃,可是……恐怕來不及了……”


    蒼老的屋大維眼中隻有一片平靜,但在這平靜之下,蘊含著常人無法理解的……智慧。


    如果讓那群元老們知道,羅馬帝國的第一位皇帝,偉大的奧古斯都,愷撒之子屋大維,依舊存在世間,他們恐怕會害怕地發瘋吧?


    “你這是背叛了羅馬,屋大維!”


    “我沒有背叛羅馬,父親!”


    屋大維扶著椅子,努力站了起來,他顫著手,從自己衣服的內襯中,取出一封卷軸,來到了愷撒麵前,恭敬地遞給了他。


    “我沒有背叛羅馬……直到今天之前,父親……”


    “這個,是什麽?還有,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是這些天我從眾神那裏窺探到的一切……等你離開這裏之後,你再打開這封卷軸吧,父親。”


    愷撒臉上還帶著些許不信任,但他還是選擇接過卷軸,收了起來。


    看到愷撒依舊這副模樣,屋大維也沒說什麽,隻是迴到了他的座位上,他必須節省現在的每一分體力。


    “父親,我了解您的計劃,您想成為神靈,永遠地庇護羅馬。可惜,羅馬眾神不會讓您輕易得逞的……因此,您才前往撒丁島以尋找遠古時期羅馬的主神朱庇特成神的秘密……”


    “但是看到您就因為羅馬的暴亂,就迴來了……我認為,您可能已經意識到了一點成神的……途徑。”


    “今天您進入羅馬的那一刻,我就注意到您了,相必,在來到我這裏之前,您應該已經到過馬略那裏了,對嗎?”


    屋大維緩緩地說著,似乎說這些話,讓他非常費力。


    愷撒皺了皺眉頭,隨後又肯定地說道:“沒錯……我已經看到他了,身為監察長的他,已經瘋了……我不知道他是為什麽發了瘋……但是我知道,這一定和諸神有關……很可惜,我已經把他殺了……”


    聽到愷撒提到諸神,屋大維輕輕地笑了笑,他努力撐起身子,看著愷撒說道:“父親,您說的沒錯。我知曉馬略的發瘋,是因為哪一位神靈,可是,我卻不能告訴您……”


    “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愷撒疑惑地開口問道。


    “這是大預言術……父親。”說出了前幾個字後,屋大維臉上的衰老更加明顯了,同時,他的氣息也更加的萎靡不振了……


    “你怎麽了?”愷撒眉頭一皺,來到屋大維麵前,抓起了他的手,隨後,愷撒的眼中充滿了驚駭。


    “我的孩子,你怎麽了?你怎麽,會這麽……虛弱?!”愷撒哀傷地看著屋大維,他清楚地感知到,屋大維體內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這是大預言術的代價……父親……”屋大維搖了搖頭,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我曾在時光的洪流中窺探到了羅馬的命運……現在,我將我知曉到的一切,都告訴您……”


    “……請善待這些天幫助卡利古拉的那些人……盡管他們的種族與我們以前有過矛盾……可是,如果羅馬想要繼續延續下去,需要得到他們的支持……”


    “……在昨天天空出現血月之前,所有的預言都告訴我,新神會在這場神戰之中取得勝利……然而我錯了……當然,新神不會被擊敗,相反,他會與羅馬的諸神,共同瓜分羅馬的信仰……”


    “……您在這場戰役之中,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您的迴歸……信仰,至關重要……如果您收獲到足夠多的信仰,那麽擁有著偉大身份的您,將會成為羅馬唯一的神……”


    說完最後一個字……屋大維突然……一動不動,愷撒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低頭看去,隻看到,屋大維的身體正逐漸變得透明……直至消失……


    似乎,他的孩子一直在強撐著,一直,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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