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琿的雙手在黑暗中盲目地遊走,指尖終於觸碰到一絲涼意——那是電燈開關的輪廓。他猛地一按,“啪”的一聲脆響,燈光如潮水般湧來,將整個房間淹沒在一片刺眼的明亮中。然而,這突如其來的光明並沒有帶來安心,反而揭開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即便是以膽大著稱的入殮師尹琿,也不由得雙腿發軟,差點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身後,幾個虛幻的身影發出“滋滋滋”的詭異笑聲,就像是老舊收音機裏的雜音,隨後它們化作一縷輕煙,消散在空氣之中,留下一串串迴蕩的寒意。


    尹琿的視線定格在前方,那裏,一張破舊的單人沙發上,靜靜地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身軀。這具身體的主人,仿佛經曆了世間最殘酷的刑罰,四肢已不複存在,隻剩下軀幹和頭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平靜姿態躺在沙發上,雙眼緊閉,七竅流血,仿佛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抗議。更駭人的是,一把匕首深深插入他的額頭,鮮血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滴落,染紅了沙發,也染紅了周圍的一切。


    尹琿低頭,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深陷於血泊之中,黏稠的血液如同無形的鎖鏈,將他與這片恐怖之地緊緊相連。他試圖尋找那缺失的四肢,但四周除了斑駁的血跡,別無他物。


    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哐當”打破了死寂,那具屍體竟不可思議地從沙發上滑落,麵朝尹琿,雙眼猛地睜開,死寂中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活力。它的頭顱微微顫動,仿佛在進行最後的掙紮,而那幾厘米長的殘肢,在地麵上緩緩蠕動,仿佛是在編織一場死亡之舞。嘴巴張開,黑洞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與希望,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那是對生命的嘲諷,也是對死亡的歡迎。


    尹琿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膛,他本能地向後退去,想要逃離這個充滿絕望與恐懼的空間。但就在他即將轉身的那一刻,一股不可名狀的力量輕輕扯住了他的肩膀,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唿喚。他猛地迴頭,隻見一隻血淋淋的手搭在他的肩頭,手指間的大洞正汩汩冒著鮮血,如同紅色的瀑布,將他潔白的襯衫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


    然而,尹琿並未立即崩潰,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心中默念:“這隻是幻覺,這隻是幻覺……”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那些恐怖的元素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與平和。他知道,真正的勇氣,不是麵對恐懼時不感到害怕,而是在害怕時依然能夠堅持前行,尋找真相的光芒。 那雙仿佛承載了無數歲月風霜的殘破手臂,就像被無形之手輕輕抹去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尹琿的心髒猛地一跳,仿佛剛從一場惡夢中驚醒,隨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口起伏如同風中的帆布,終於,那份壓抑感隨著唿出的氣息緩緩消散。他邁開步子,轉向樓梯口,心中暗自揣測,那幾位對手是否真的已經突破了那道他精心布置的結界,正一步步逼近。


    然而,樓梯間如同深淵的喉嚨,吞噬了所有的光線與聲音,隻留下一片幽邃與寂靜。尹琿的目光在黑暗中穿梭,企圖捕捉到一絲生命的跡象,哪怕是最微小的塵埃舞動,但迴應他的隻有無盡的虛無。就在這時,一串不合時宜的腳步聲在他身後悄然響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尹琿緊繃的神經上,讓他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怎麽可能?這裏除了他,再無活人!尹琿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疑問,如同夜空中紛飛的流星,璀璨卻轉瞬即逝。


    他僵硬地轉過身,眼前的景象讓他的雙腿幾乎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一雙腿,孤零零地漂浮在空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緩緩移動,左腿在前,右腿在後,卻又在下一秒突兀地調換位置,仿佛它們擁有自己的意誌,正在跳著一種詭異的舞蹈。尹琿的喉嚨發出了一聲難以名狀的低吟,他的視線沿著那雙腿的軌跡緩緩上移,直至看見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雙腿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洞,就像被無數細小的箭矢穿透,鮮血如同永不幹涸的泉水,從每一個傷口中汩汩湧出,繪製出一幅血腥的地圖。


    再往上,是大腿,然後是……什麽也沒有。是的,隻有這兩條腿,孤零零地存在著,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關於分離與痛苦的故事。尹琿的背脊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仿佛那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避風港。他手中的金錢劍在昏暗中閃爍著幽紅的光芒,每一次光芒的流轉都帶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那是他對抗恐懼與未知的勇氣之光。


    突然,那殘缺的身體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從房間的陰影中爬了出來,它趴在地上,以一種近乎蛇行的方式緩緩前進,每一次身體的收縮與伸展,都伴隨著地麵微小的震顫。那張臉,曾經的五官已被時間與痛苦扭曲得麵目全非,下巴化為一團模糊的血肉,拖拽著絲絲縷縷的結締組織,裸露的牙齒像是野獸最後的武器,嘶吼著對生存的渴望與絕望。


    “死……你們都得死!”那聲嘶力竭的咆哮,伴隨著喉管中噴湧而出的烏黑血漿,如同地獄之門的開啟,宣告著一場無法逃避的災難。尹琿的心跳仿佛停滯了一瞬,緊接著,一個熟悉而遙遠的聲音穿透了這片恐怖:“尹琿,你在哪兒?”那聲音中充滿了焦急與關切,就像是一束光,穿透了無邊的黑暗,給了他一絲希望與力量。 在一片混沌與驚懼交織的氛圍中,柯南道爾那仿佛穿透了時空的嗓音突兀地響起,如同一陣不合時宜的風鈴,驚擾了尹琿紛飛的思緒。尹琿心中一驚,宛如被當頭棒喝,猛然間,記憶的碎片拚湊出一線生機——他手中緊握的金錢劍猛然揮舞,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流星雨,每一道劍芒都帶著破風之聲,肆意橫行。當那鋒銳的劍尖終於擊中了一個難以言喻的堅實存在,發出金屬般鏗鏘的迴響時,空間仿佛被撕裂,柯南道爾與手執手術刀、名為黃鶴樓的青年就這樣不可思議地憑空步入這光怪陸離的場景。


    那原本倒在地上的“屍體”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嚎,隨即歸於沉寂,如同一朵枯萎的花,再無生機,先前的陰森與恐怖如同晨霧被初陽驅散,無影無蹤。手術刀,這個以加入“不可思議小組”時間最短、對超自然現象適應性最差而聞名的小組成員,此刻目睹了地上那位老者最後的掙紮,眼眸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恐懼,幾乎要失控地尖叫出聲,卻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黃鶴樓見狀,連忙拍了拍手術刀顫抖的肩膀,仿佛是在傳遞一種無形的力量:“嘿,老兄,深唿吸,咱們可是專門解決這些不可思議的。”手術刀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細若蚊蚋:“好……好的。”他的雙手依舊不受控製地微微哆嗦,仿佛剛剛目睹的不是一場戰鬥,而是比任何恐怖片都要震撼心靈的場景。


    尹琿在一旁,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手術刀,這位以精準無誤的開膛技術著稱的醫學奇才,在麵對血肉模糊的現場時,竟也會如此失態,真是世事難料。也許,正如他所想,每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有其極限,而眼前的這一幕,顯然已經超出了手術刀所能承受的範圍。


    黃鶴樓見手術刀的情緒依舊沒有平複,便遞上了一根他最愛的黃鶴樓香煙,輕聲笑道:“老兄,以後得多練練膽,這樣的場麵,咱們可是家常便飯。”手術刀機械地接過煙,機械地點燃,深吸兩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逐漸恢複了些許焦距。


    “看來,我們還是來遲了一步。”柯南道爾沉聲說道,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再轉向房間內部。他的眼神銳利,似乎在尋找著什麽重要的線索。“這個人的胳膊……去哪兒了?”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解與緊迫。


    尹琿搖了搖頭,一臉茫然:“不清楚,來的時候就沒看見。”


    柯南道爾沒有多言,繞過屍體,步入房間。昏黃的燈光下,這個簡陋而破舊的空間顯得格外壓抑,血跡斑駁,如同一幅未完成的恐怖畫作,每一滴濺落的血液都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簡單的家具上,血柱的痕跡觸目驚心,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絕望的氣息。


    “到底是何方神聖,能下此毒手。”黃鶴樓眉頭緊鎖,他仔細檢查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卻一無所獲,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煩躁。


    “如果真的是那個人……這件案子,恐怕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柯南道爾冷靜地分析著,他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仿佛已經在心中勾勒出了一張錯綜複雜的案件脈絡圖。 隨後,柯南道爾輕手輕腳地跨出房門,緩緩蹲下身,仿佛怕驚擾了逝者最後的寧靜。那具屍體已徹底失去了生命的溫度,肌膚正逐漸僵硬,連鮮紅的血液也仿佛被時間定格,凝固成了暗紫色的血塊,蜿蜒而下,如同一條悲傷的河流,悄無聲息地蔓延至樓梯口,隻差一步,就要墜入更深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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