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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年之前,羊附趕迴了錢塘,還帶迴了司馬覃、肖虎和嚴勝。司馬覃和肖虎本來被馮杭帶去了東海,準備繼續往高句麗去,接著留在高句麗劉曜處,誰曾想劉曜迴來了,又和羊獻容在一處了。上次劉曜往錢塘來時,司馬覃就應當一同前來,可那時一切都還未知,再加上他年紀小,突然換了地方居住水土不服,病了一場,所以馮杭便將他藏在了東海馮宅,此次羊附再往錢塘來,便帶著兩個孩子一並來了。


    羊挺並未隨羊附一同迴來,他留在了東海王身邊,被安置在武錚的身邊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統領,他自然是受到了東海王的器重,他在洛陽當了一段時間的驃騎將軍,又領著京衛營統領的職,對京城防衛十分熟悉,就算現在司馬顒帶著司馬衷暫時住到了長安,可護衛中羊挺認識的人不少,這對司馬越是大大有利的。


    劉曜見到嚴勝非常高興,這兩人曾在牙門軍中住一起,吃一起,訓練也在一起,是頂要好的兄弟。之後劉曜離開了,也十分信任地將嚴勝介紹給了羊獻容。如今算起來,兩人有些年頭沒見了,之前馮杭同劉曜在東海見麵,為防他人並未帶上司馬覃,而嚴勝又需要貼身護衛司馬覃,所以也沒有同劉曜見到麵,這次他送司馬覃來錢塘,好不容易跟兄弟見上了麵,當然是開心不已。


    “就留在錢塘嗎?”劉曜問道。


    “錢塘有你了,我還留下來做什麽?”嚴勝說道:“馮先生那邊就他一個人,我不放心,還是去幫襯著他些,必要時也能保護他。”


    劉曜拍了拍嚴勝的肩膀,將他往屋內引去。屋內已經萬分熱鬧了,司馬覃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見到羊獻容,圍在她的身邊一口一個“母親”叫得歡快,肖虎則抱著念兒在一邊說話,幾個大人說話的說話,看著孩子的看著孩子,是過年的氣氛了。


    羊附湊在蘇塵的身邊,從懷中摸出一個盒子遞給她。蘇塵不明所以,將盒子打開後就看見裏麵是個金燦燦的鐲子,分量不輕。她將鐲子拿出來,探尋地望向羊附。


    羊附輕點頭,說道:“送你的。”


    “做什麽這般破費?”蘇塵不好意思地將鐲子放迴到盒子中,說道:“我也沒功夫帶這些。”


    “總不能委屈了你,算做聘禮吧。”羊附笑笑。


    小院從最開始的三個人到今天擠了滿滿一屋子人,孫氏相當高興,年紀大的人就怕孤獨,又是年節的時候,以往在羊府,過年時便總是冷冷清清的,現在到了陌生的地方,反而熱鬧了起來,她便開始安排起來了住宿的問題。


    小院一共隻有三間臥房,目前孫氏帶阿笛睡一間,蘇塵帶念兒和劉儉睡一間,羊獻容和劉曜睡一間,倒也寬敞,可突然間又來了這麽多人,屋子顯然住不下,羊附本來說和嚴勝帶著三個孩子去住客棧,孫氏立馬不樂意了,好不容易見著麵,她哪能允許他們去外麵,更何況阿齊這連番奔波下來,看著氣色也不好,她怎麽著也得讓孩子在眼前住著。


    所以孫氏幹脆安排了下來,女的住一屋,男的住一屋,孩子們住一屋,床睡不下的就打個地鋪,大不了晚上的時候爐子生暖些,也不至於會著了涼。這樣定了下來,羊附便和劉曜趕到了城內,又買了些被褥迴來,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就按照老太太說的住下來。


    地方雖是分配下了,可孫氏心中又有了操心的事情,羊附這一來也不會走了,家裏一下子多出了四口人,到時候住房還是問題,再說羊附和蘇塵的婚禮辦了,總不能連個屋子都不給人家吧。想著孫氏就睡不著覺了,拉著羊獻容說道:“你哥哥以後的住處,你可想好了?”


    “哥哥的住處,我想有什麽用?”羊獻容笑著看了眼蘇塵,才又對孫氏說道:“那不得他當家的做主啊?”


    孫氏聽得連連點頭,便又對蘇塵說道:“莫要太遠了,他們兄妹住一處,凡事有個照應。”


    蘇塵瞥了羊獻容一眼,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年過完沒幾天,嚴勝就離開錢塘迴東海去了,劉曜接過了教肖虎武功的任務,可這司馬覃上學又成了難事,羊獻容雖好學,教個半大的孩子念書識字還行,司馬覃的功課她是無論如何沒辦法教的。至於劉曜,熟讀的是兵書,那些四書五經他也不擅長,想請私塾先生,可受他們身份所拘,總怕家裏再多一口人會露出什麽馬腳。羊附倒是可以教書,可是他又要忙著成親之事,實在沒有時間,最後一合計,幹脆讓司馬覃化名馬勤,送進了書院。


    羊附找好了房子,離羊獻容的小院不遠,走路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院子很是寬敞,有堂屋一間,臥房四間。這也是羊附特意選的,他是羊家長子,總不能讓妹妹贍養母親,等自己的事情辦完了,還是要接母親接過來和他一起住的。到時候母親一間房,兒女各一間房,這才住的下。至於羊獻容那邊,孫氏的屋子空了下來,就給司馬覃和肖虎做了臥房。


    年後,蘇塵便嫁給了羊附,羊附尚在孝期,本不應行嫁娶之禮,但孫氏從來不是個死守規矩的女人,如今他們的新生活已經開始了,再守著剩下的兩年沒什麽意義,更何況羊挺都已經偷偷加入了東海王的屬軍,羊附偷偷娶個妻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隻是這婚禮沒有大操大辦,孫氏是不願委屈了蘇塵的,可蘇塵堅決不同意大辦,孝期娶妻已是不對,再如此張揚,日後傳了出去對羊附終究是不好,所以大婚當日,家裏連紅都沒有掛,隻是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個飯,這事兒就成了。


    天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安穩的日子過起來總覺得特別快,轉眼又是夏天了,日子好像和以前沒什麽不同,但其實又極為不同。朝廷上,司馬騰攻打劉淵連連失利,一敗再敗,劉淵連奪數城,根基越發壯大。河間王司馬顒帶著惠帝司馬衷仍舊住在長安,沒有大的動作。東海王也依舊在默默地壯大著自己的勢力,以圖有一日能攻進京城。最讓人想不到的倒是成都王司馬穎,司馬穎被廢了儲君之位後迴到了封地,因為心有不甘,所以時刻都準備重迴洛陽,而他原先的舊將為了迎立他,聚兵數萬,形成了一股新的勢力。


    肖虎很刻苦,跟著劉曜學功夫絲毫不見偷懶,長進頗大。而司馬覃卻融入不到錢塘那所知名的書院中去,在那裏的孩子,家裏都是非富即貴的,麵對一個從外敵過來的新人,從他一進書院門的那天起,作弄就沒有停止過,司馬覃用盡了各種手段反抗,倒是形成了一股以自己為中心的團體,這讓他在書院中不會再受欺負,還製住了幾個有權有勢的少爺。可他到底是個外人,家住城外的破院中,書院的先生不願得罪城中權貴,幹脆將他攆了出去。此時羊附閑了下來,在村中做了一名教書先生,便幹脆將司馬覃帶在身邊親自授課,一舉兩得,什麽都沒有耽誤。


    羊獻容在這輕鬆的日子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誰知,六月份剛剛開始,老天爺又為她送上了一份大禮,她再次懷孕了。念兒快要四歲了,劉儉也兩歲了,是時候給他們添個弟弟妹妹了。最高興的當然是劉曜,他喜歡念兒和劉儉,對司馬覃也不錯,可在他的心中,最想要的還是和羊獻容生下的孩子。


    七月份,司馬穎在清河起兵,他的故將公師藩等聚眾攻陷郡縣,殺死陽平太守李誌、汲郡太守張延等,繼而又轉攻鄴城。同月,東海王司馬越為盟主,打著“迎帝還都”的口號,傳檄共討司馬顒。


    司馬越以司空之職自領徐州都督,部署了三個弟弟司馬騰、司馬略、司馬摸分別據守幽州、青州、許昌三個重鎮,司馬越被推為盟主後,引來諸多朝士投奔,這些人有的早就仰慕司馬越的名聲,有的是真心以為司馬越是救世之主,可更多的,是對司馬顒失去了信心,他在位這麽久,除了躲起來便什麽事情都不做,官場混亂,民不聊生,晉朝已經到了不變不行的時候。


    司馬越起兵後,河間王司馬顒感到害怕,立刻以惠帝的名義發詔罷免司馬越幽州都督一職,並下令讓他迴到封地,可事到如今,司馬越哪裏還有迴頭的道理,一路便打邊西進,到蕭縣時,被豫州刺史劉喬的兒子劉祐打敗,可沒過多久,範陽王司馬虓以騎兵八百助東海王一臂之力,轉眼就大敗劉喬劉祐軍,司馬越從而得以進屯陽武。


    由於司馬越聲勢大振,司馬顒懼怕,不得已之下,他又想到了舊識的盟友成都王司馬穎。他見司馬穎有人支持,幹脆讓他返迴鄴城鎮守,升其為鎮軍大將軍,以圖能和司馬越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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