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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鳴第二日便進了宮,因她是茶女出身,蘇塵便安排她負責泡茶,羊獻容喜茶,常來顯陽殿的司馬宣華也喜茶,兩人喝了鹿鳴第一次上的茶,眼中竟是驚喜,比起來,她們之前飲的茶竟是粗糙多了。


    鹿鳴年紀還小,又長得嬌俏可愛,膚色白皙,給兩人奉了茶後,就乖巧地立在一邊,頭微微低垂著,眼睛卻悄悄地注視著兩個人,見兩人眉眼含笑便知道她們認可了她的茶藝。


    “甚好。”司馬宣華放下茶杯,看了鹿鳴一眼,笑著道:“這東海王府還真是出人才,不知如今將這樣心靈手巧的姑娘困在宮中,是不是埋沒她了呢。”


    “殿下抬愛,”鹿鳴雖有些羞怯,卻不見緊張,聽見司馬宣華這樣調侃,她倒是落落大方地說道:“奴婢自小到大隻會這一樣手藝,不過是常年鑽進去罷了。”


    羊獻容笑笑,便讓鹿鳴先下去了。她又給司馬宣華舀了一盞茶,道:“你若愛喝就多喝點,再不濟,我將她調到你那個長樂宮去也是可以的。”


    司馬宣華趕緊擺擺手,道:“可別,娘娘是受人之托照顧這姑娘的,送我那去不妥,再說,我也負不起這責任。”


    羊獻容懶得理會司馬宣華的貧嘴,笑笑就不說話了,兩人安安靜靜地喝了一會兒茶,司馬宣華才開口問道:“馮先生的提議,娘娘打算如何是好?”


    羊獻容歎口氣,今天早上,長沙王奏請陛下恩準,說朝中可用人才不多,請陛下下旨召東海王迴京理政。朝後,司馬乂竟還到了顯陽殿,高興地直誇馮杭會辦事,本以為以東海王的脾性是決計不可能淌入洛陽這灘渾水的,誰知道這等難辦的事情竟讓馮杭辦成了,出於對馮杭的感激,也聽說他帶了個姑娘迴來,司馬乂立刻賞了他一處宅子,現在,賞賜下來的仆從和用品已經絡繹不絕地運往他的新宅邸了。羊獻容望著興高采烈的司馬乂,心裏卻是萬分的難過,等東海王入京了,司馬乂知道了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這將是多大的打擊。


    羊獻容昨夜徹夜未眠,總是在思考她到底該怎麽辦,想來想去也沒有個好辦法,現在司馬宣華問她,她也不知該如何迴答,隻能淺淺地說出自己的底線,其一,東海王隻能輔政,決不能登基為帝,太子之位不可廢,日後也要保司馬覃能順利登位。其二,留長沙王一命,這是她僅僅能為司馬乂做得一點了,不管馮杭如何作難,這是她必須要做的。其餘的,她沒有想好,僅僅是想的這兩點也是很難辦到的,她知道這是在為難師父,可是她沒辦法下那等狠心。


    司馬宣華沉默了半天,幽幽地說:“馮師傅是真的為你考慮的,其實讓東海王登位,你遠離皇宮,不失為最好的辦法。”


    羊獻容苦笑著說:“若隻有我自己,我當然願意如此,就算我不在乎念兒的公主之位,可是覃兒怎麽辦?他若當不了皇帝就隻有死路一條。”她看了司馬宣華一眼:“還有你呢?念兒尚小我帶她離開沒關係,你已是二八年華,陛下已經開始為你著手選婿,哪裏是說離開就能離開的?留在宮裏東海王能善待你嗎?”


    “你太為著別人了。”司馬宣華道:“都說長沙王過於仁義,你又何嚐不是?”


    “所以我倆才難鬧出矛盾。”羊獻容笑笑,說道。


    “那東海王上位後又當如何?”司馬宣華問道:“他可是個狠角色,待父皇及待你都不可能如長沙王一般。”


    “不礙。”羊獻容笑道:“大不了我再如以前那般藏隱起來就是。”羊獻容看了司馬宣華一眼,道:“倒是你,朝中青年才俊不少,你可看中了哪個?”


    司馬宣華當然明白羊獻容的心思,宮裏太不安全,等東海王迴來了朝廷又不知是個什麽光景,羊獻容想在一切變亂之前將司馬宣華嫁出去,遠離是非之地,過過平靜的生活。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卻傳來通傳聲,司馬衷過來了。司馬衷帶著他慣有的笑容邁步走進了殿內,先是扶起了跪下行禮的羊獻容,又叫著司馬宣華起來,才在憑幾前跪坐了下去,端起本屬於羊獻容的那杯已經涼了的茶一飲而盡,又憨憨地笑起來。


    “陛下可是想來看看念兒?”羊獻容給司馬衷又舀了茶,再道:“她鬧著要找覃兒玩,我讓人帶著她去東宮了。”


    司馬衷擺擺手,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看了司馬宣華一眼,邀功一般說道:“你上次說給三丫頭選婿我可是記在心裏的,馬上就讓人辦了,今兒個冊子就遞了上來,你快看看,給宣華做個主。”看


    司馬宣華一聽是這個事情,臉一下子就紅了,幼年時她倒是跟姐姐們憧憬過未來的駙馬,後來大姐下嫁,二姐過世,她也見慣了時間冷暖,雖才是十幾歲而已,卻對婚姻沒報什麽幻想,就她能所見到的夫妻,母親嫁了當朝天子,然而天子無為,不能給母親一點庇護,反而要母親努力鑽營,一著不慎便命歸西天。大姐嫁了權臣之子,那人卻是個粗鄙的,後來權臣失勢,大姐連個身後事都沒辦。世間男子不少,真能護她一生的真的會有嗎?倒不如早早學了母親,自己想辦法保護自己才好。在宮中,她還在朝政的中心,尚能依靠著羊獻容想辦法保全自己,真出了宮,靠個沒用的男人,以後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羊獻容不知道司馬宣華心中這些想法,隻以為她少女懷春,不好意思了,因此並沒有當下就打開冊子,而是讓蘇塵先收好,等有時間了再看。


    司馬衷兀自說道:“你現在便是她的嫡母,你們關係也是親厚,此事交給你朕放心的很。”


    羊獻容點點頭,應下了這份差事,又道:“宣華年紀也不小了,這事兒也應當早先辦,依我看,在東海王進京前能把喜事辦了最好。”


    這話一出,司馬衷就沉下了臉,十分不滿地說道:“長沙王也不知在想什麽,非要那個東海王進京,這朝裏有他難道還不夠嗎?非要再招來一個,說是幫他的,可那個東海王從來沒理過政事,能幫什麽忙?搗亂還差不多。”


    “陛下不想東海王進京?”羊獻容詫異地問道,司馬衷從來不問政事,一向是攝政王說什麽他就聽什麽,難得見到他對一件政事發表這樣大的意見。


    “不想不想。”司馬衷說道:“我又沒見過他,雖是姓司馬的,卻也是個旁支,這京裏人還不夠多嗎?”他不滿地皺著眉頭,嘟嘟囔囔道:“更何況,我總有些不好的感覺,我這安生日子怕是又要到頭了。”


    羊獻容和司馬宣華互看了一眼,羊獻容便又問道:“陛下此話怎講?”


    “司馬乂不就是怕司馬顒和司馬穎嗎?瞧他那點膽量。”司馬衷突然嚷嚷道:“都把人打發迴封地了還怕什麽?膽小如鼠。”


    羊獻容沒想到這個頭腦不清楚的皇帝心裏對朝政之事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若他真有心理政,手下再有些能臣,晉朝的天下也不至於亂成這樣。隻是早期的他讓賈南風慣壞了也壓迫壞了,他沒有絲毫理政之心,隻想著能倚靠著什麽人,然而事情發展到如今,恐怕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茬一茬的主政之人,他最能倚靠住的其實還是那個他懼怕的賈皇後吧。


    用過晚膳,司馬宣華迴了長樂宮,而司馬衷就留在了顯陽殿。待他睡過去之後,羊獻容下了床,問蘇塵要過那本冊子,在昏暗的燈光下細細看了起來。


    這本冊子中羅列了目前朝中大臣家中尚未娶妻的公子以及已經在朝中嶄露頭角的青年才俊,羊獻容雖對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不太熟悉,可僅僅從家世來看,夠格娶司馬宣華又能護她安穩的實在是不多,誰讓如今是亂世,連她這個皇後都是朝不保夕的,更遑論朝中的大臣呢。


    歎了口氣,羊獻容合上了冊子,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您昨兒晚上就沒睡,今晚再不睡,可要成仙了。”蘇塵勸道:“好歹您還有念兒,您這費盡心思的不過是想護住她,可找您這麽個作賤自己的身子,怕是也熬不到她長大成人了。”


    羊獻容白了蘇塵一眼,道:“陛下唿聲太大,我睡不著。”


    “去外麵榻上睡吧,明兒個天亮前再迴來就是了。”蘇塵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起羊獻容,將她帶到外間的榻上,又取了枕頭被褥,全部都收拾好了,便將她按著躺下,才道:“您安心睡吧,明兒個一早我叫您。”


    羊獻容點點頭,正要睡去,卻看見蘇塵杵在一邊,便歎口氣道:“你也迴去睡吧,總說我,也不見得你多愛惜自己的身子。”


    蘇塵怔了怔,淺淺地給羊獻容行了個禮,退下去休息了。夜色沉靜,在這一片難得的安靜中,羊獻容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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