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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後大婚之時,皇後喜服無端著火,此乃不祥之兆。幾日之間,有關皇後喜服無故著火之事,朝野上下說辭頗多,有說羊獻容品德不端才遭上天警示的,有說民間對朝廷不滿,借機放火表達情緒的,也有說這是皇室內亂的征兆。說法雲雲,無一覺得這是吉兆。


    羊獻容已在宮內生活了幾日,就住在先皇後賈南風曾住過的顯陽殿裏,這裏還留有一絲賈南風的氣息,比如架子上擺著的幾本她愛看的書,有的因為被翻閱多次而有些破爛了。有一個隱暗的小房中供奉了幾尊佛像,這裏仍舊有人每日添香,保佑的還是那已經故去的賈南風。還有幾個伺候過賈南風但因為當時剛入宮而沒有受到牽連的宮女和監,他們仍舊覺得那個給他們帶來榮耀富貴的皇後還是這裏的主子。


    這一切於羊獻容來說是陌生的,盡管已過了幾日,盡管不論吃穿還是住行都比她在羊府時好上許多許多,盡管每日都有人對她畢恭畢敬,可她還是不習慣,她想念有母親懷抱的那個坐塌,想念大哥院中的那一方小天地,甚至想念那個帶著她玩又把她推進皇宮的二哥。


    她還想劉淩姐姐,那個她高興便跟著她高興,她傷心就想盡辦法逗她開心的姐姐。她入宮之時,劉淩沒有如約來送她,也許是因為劉曜的關係生她的氣了吧。她最想劉曜哥哥,那個她準備共度餘生的男人,這麽多天過去了,她沒有他的一點音訊,她不敢想他醒來後發現錯過了與羊獻容的相會後該是多麽傷心難過,也不敢想當他反應過來是自己的兄弟迷暈了自己後該有多麽的失望憤怒,她更不敢想他的未來。


    羊獻容呆呆地坐在靠著窗邊的榻子上,她打開了窗戶,外麵正下著雪,風裹著雪從外麵吹進來,激得羊獻容打了個寒顫。


    “娘娘,天冷,披上吧。”一個宮女拿來一床錦被,蓋在了羊獻容的身上:“又想家了嗎?”


    羊獻容點點頭,看著身邊這個跟她年歲相仿,又和她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姑娘,拉住她的手:“蘇塵,讓你陪我入宮,委屈你了。”


    叫蘇塵的姑娘笑著搖搖頭,將窗子關上後,轉身離開了。這姑娘便是羊附找來準備替代羊獻容入宮的那位,可羊獻容迴來了,她便沒了用處,羊附覺得有些對她不起,又覺得這姑娘可憐,留在羊府也沒什麽將來,幹脆讓她當了羊獻容的陪嫁丫頭,跟著進了宮,能伺候皇後的宮女總歸不同於旁人,以後嫁人也能尋個好些的人家。


    蘇塵對這些安排都沒什麽意見,當時羊附讓她頂替羊獻容入宮,除了驚訝,也沒有拒絕,羊附怕她走漏消息將她關了起來,她也沒什麽關係,後來又讓她作為陪嫁入宮,她仍就是點了點頭,好像除了服從,她作為一個丫頭就不應該有自己的想法。


    蘇塵走後,羊獻容又陷入了沉思。那日入宮,她直接進了顯陽殿,不多時,皇帝的聖旨下來,正式冊封她為皇後,沒有典禮,也


    沒有朝賀,她成了一個默默無聞的中宮之主。傍晚的時候,皇帝過來了,羊獻容望著這個男人,他以後便是自己的夫君了,臃腫的身材,肥胖的臉頰,見到她時咧起的嘴和眯起的眼都讓羊獻容極為不舒服。


    “皇後,果真是美人兒。”司馬衷笑嘻嘻地說:“趙王未曾騙朕。”


    羊獻容照著剛學的規矩給皇帝行了禮,便極為拘束地站在一旁,她不認識這個人,實在是沒辦法像那些宮婦們教的那樣取悅他。


    那司馬衷一會兒抓抓羊獻容的手,一會兒又伸著油膩膩的嘴去親羊獻容,可羊獻容哪經過這些,出於本能便是一味地躲避,她越退越後,那司馬衷便越靠越前,終於,他將她抵在了牆上,臉又慢慢向她靠近,羊獻容“啊”地叫了一聲,一把推開了司馬衷。


    “你這是做什麽?”司馬衷不高興地說:“你可是我的皇後,怎能推我?”


    羊獻容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驚恐地望著司馬衷。


    “你可是怕我?”司馬衷問?羊獻容也不迴答,就那樣望著司馬衷,司馬衷皺著眉頭拉起她:“我並不可怕。”羊獻容仍舊不說話,眼神中帶著怯意,司馬衷撓撓頭,帶著極大的不理解,也不知是在問羊獻容,還是在問自己,道:“怎會有人怕我?”


    那日便這樣過去了,司馬衷拉著羊獻容坐了下來,就那樣癡癡地看著她,過了一夜。司馬衷離開了,還是趁著羊獻容不注意親了她一下,歡唿雀躍地說:“我晚上還過來。”


    之後的每一晚,司馬衷都過來,可也不強迫羊獻容發生些什麽,隻是陪她一陣後,就躺在她的榻上唿唿大睡,一覺到大天亮,然後再親她一口就離開了。幾日過去,羊獻容不再怕這位皇帝,隻是仍舊不敢近他的身,等他睡著後,就在旁邊的地上和衣而眠。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至晚間時,地上的雪已經能沒過腳背了。用過晚膳,羊獻容抱了個手爐坐在榻上,按照前幾日的時間,司馬衷快要過來了。


    “娘娘,”一名顯陽殿的監走了進來,跪著說道:“太極殿來人,說今日雪大,陛下感染了風寒,就不過來了。”


    羊獻容在心中長長舒了口氣,她並不盼望司馬衷過來陪她,她覺得自己和那皇帝之間隔著一座山,即便他也不做什麽,也不說什麽,可他在這裏,羊獻容就覺得拘束,悶悶地喘不上氣一般。


    今日皇帝既然不來,羊獻容便喚過蘇塵,想要聊聊天解解悶,那蘇塵又叫來了這顯陽殿的兩個老宮女,說是老宮女,她們年齡也不大,不過十七八的樣子,隻是一直在這顯陽殿當差,所以被這些新進顯陽殿的人稱為“老人”,二人一個叫林新,一個叫林雙,本也不是姐妹兩,可同時認了一個林姓的太監為幹爹,因此都隨了他的姓,也是這位姓林的太監安排二人進了這顯陽殿。


    “那時我十三,林新十四,”林雙天性活潑,話也多,眼見羊獻容年紀小,又沒有什麽架子,因此在她麵前也隨意了些。說起剛進宮時的情景,她的眼中滿是對過去生活的美好迴憶:“先皇後正得勢,你要出去說你是顯陽殿的人,都得高看你幾分,我們的月例也是宮裏最高的,還能白得許多的賞賜呢。”


    這話說出來,林新便捅了捅林雙,她到底年紀大一點,思慮也夠周全,在現皇後麵前提先皇後的事,還滿是向往的模樣,擺明了是嫌自己日子過得太好。


    羊獻容倒不在意林雙說了什麽,隻是問道:“那,現在呢?”


    林雙看了林新一眼,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過了火,因此道:“現在也好,您到底是皇後,我們跟著您總是好的。”


    “宮裏似乎沒有什麽其她的人了。”蘇塵說道,羊獻容進宮幾日,從未見有妃嬪過來請安的。


    “沒了,”林新放低了聲音,道:“先皇後不讓陛下納妃,陛下至今無子也是因為先皇後厲害,其實陛下身邊的宮女多有懷孕的,全讓先皇後想辦法弄死了。”


    羊獻容吃了一驚,人命竟是這樣輕易就能被傷害的,她越發反感這個地方,又想起司馬,他不也是就這樣輕易丟掉了性命嗎?


    “那,原來的那位太子殿下呢?”羊獻容問。


    林新和林雙均搖了搖頭:“我們跟東宮接觸很少,先皇後視那邊為眼中釘,肉中刺,我們也是後來聽人說的,那位太子爺聰明的很,隻是做出一副昏聵的樣子給皇後看,到底怎樣,我們也不清楚。”林雙便笑嘻嘻地問道:“娘娘怎麽會想起來問太子?”


    “故人。”羊獻容答道。


    “那皇上呢?”蘇塵問道:“皇上是怎樣的人?”


    林雙剛要開口,林新便搶先答道:“我們多大的膽,怎敢議論皇上?”


    羊獻容笑起來,揮揮手讓兩個人下去了。說到底,她們雖在顯陽殿很久了,但是知道的情況也並不多,以前,賈南風唿風喚雨,所以她們崇拜她,後來賈南風倒台了,她們便被關在這裏,等著下一任的主子。


    天色已晚,蘇塵為羊獻容鋪好了床,又伺候著她洗漱完成,等她躺了下來,又說:“陛下還是來這的好。”


    “為什麽?”羊獻容不解,沒有那個人在,這樣輕鬆自在不好嗎?


    “您是皇後啊,”蘇塵說道:“應當伴在君側,輔佐陛下才是,盡快生個小皇子,才是皇後的責任,您有了傍身之人,以後也有了底氣。”


    羊獻容皺著眉望著蘇塵,她跟這姑娘也認識不多時間,卻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她並不怪她,隻是這一番話,突然警醒了她,自己已經入宮,以後的日子便隻能如蘇塵所說,伺候皇上,生下皇子,她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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