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經詞倒退幾步然後穩穩的站定,姬無雙的身體被震迴去又晃了一晃。


    眾人盡皆愕然,四下隻餘一片沉寂。


    姬無雙繼續麵色陰冷的盯著陳劍匆,沒有繼續說話。


    兩派較遠處,朱雲的秀眉皺了皺,低頭沉思了半響,抬頭朝裏麵的某一間服務區望了望,長籲一口氣後,轉身迴到了自己所在的服務區,端著飯食走了進去。


    好一會兒,誰都沒有出聲。


    朱經賦麵色凝重,連同搖著的折扇都緩了極多,隻偶爾在身上拍一拍。


    朱經詞挺著前凸後翹的嬌豔身板兒,轉頭看了看陳劍匆。


    陳劍匆微微一愣,伸手拉住朱經詞,輕聲道:“走吧!”


    朱經詞麵色微微放鬆,順從的跟著陳劍匆朝外慢慢走了。


    行至下山無人的拐角處,“哇!”朱經詞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才深深的吸了口氣。


    “都已經這樣了,還這麽強擰著?不累麽?”陳劍匆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個被他稱為麵癱的女孩兒投過來很是奇怪的目光,麵色還是很冷,不知是挖苦還是其他的什麽,聲音卻很柔和的問道:“才那麽一點傷,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你不怕丟人麽?”


    陳劍匆奇道:“我又沒有真的敗給他,有什麽好丟人的?”


    “還是你灑脫!我倒是覺得...好麵子沒什麽錯!不過他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否則早追上來了。”朱經詞雙臂舒展著活動了活動身體,聲音卻很冷。


    “現在去哪?”陳劍匆鬱悶道,擔心離開太久白嬌找不到自己。


    “你很熟,程家!”


    “哦!”陳劍匆沒有問什麽事,在崎州,他也就跟程家姐弟還算熟識一些,莫青霞在他的思維裏,是東界的人。


    小姑娘突然悠悠的問道:“我真的有些麵癱麽?”


    “額...不好意思,當時有些急,你知道的,我挺窮。”陳劍匆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其實朱經詞長的很漂亮。即使麵癱,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個極其漂亮的麵癱。


    “窮?”朱經詞臉上劃過一絲笑意,轉瞬就恢複了淡然,“窮,你還跑到九層修煉?”


    “這次是別人請客,不花自己的錢!”某人說的理直氣壯,絲毫不覺的花別人的錢是什麽掉價的事。


    朱經詞有些無語的看了眼陳劍匆,沒有繼續說話。


    兩人都帶著些傷,沒有全力行進,但武功不弱,談不上快俞奔馬卻也差不了太多。


    “我知道你在江月居,你不覺得奇怪?”平日本沒什麽交集,所以一路話並不多,朱經詞微微掃了一眼陳劍匆,沒話自然要找點話。


    陳劍匆心道,我來江月居又沒偷偷摸摸,以你的能量手段,想了解一個人的動向還能難到哪去?心裏覺得這話多餘,跟女子聊天又沒什麽經驗,所以幹脆閉口不言。


    見他不說話,朱經詞繼續道:“歐陽雪受傷了,有點嚴重,極有可能影響這次的新星賽。程勔說你們有治療內傷的特效藥,讓我如果碰到你,就把你帶迴去,打聽了幾個人後,從天璿那裏知道你在九層的。”


    “糟了!”陳劍匆突然停住腳步,普通的益氣丹已經用完了,歐陽雪應該沒到四品,不能直接服用血芝蓮。


    “程勔好奇怪,雪兒年歲不大有的是機會,何必這麽急。”沒有注意到陳劍匆的臉色,朱經詞自顧說道。


    “怕是那程勔想討好老婆,想的托詞吧?”陳劍匆心道,最近接觸的多了,對程勔的做事風格也了解了很多。


    益氣丹的材料雖然不難找,可短時間湊齊卻也不容易,就算程家是開藥店的,這配方哪能說拿就拿出來的?真流傳出去,武林中人不得把自己給生吞了才怪。


    沒有益氣丹,去程家根本沒甚用處,陳劍匆轉身決定去草藥店碰碰運氣,試試能不能將藥材湊齊。


    朱經詞對這頤華城並不熟,每次這姑娘發表意見,結局都是:迷路。


    後來二人也發現了規律,丹藥、江月居這些吸引了更多習武之人的門麵都是在城北。


    公會、商會、拍賣行、武器店、包子樓都在城西。


    綢緞裝、奢侈品店、玉石店這類富人經常消費的店鋪在城東,兩人從城東出來,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朱經詞強拉著去換了套新的。


    菜店、雜貨店、麵館兒、肉鋪等平民才會到處兜轉著買的,密密麻麻的集中在城南的大街小巷中。


    兩人一路打聽過來,低端的草藥都是平民才用的,大多在極為靠南的區域,一路不時有些缺胳膊少腿的乞丐上來乞討,陳劍匆都不吝嗇的施舍了些銀元。


    路過一段鬧市,朱經詞小鼻子抽動,突然停了下來,竟然指著一處敞開的烤肉地攤,開口道:“早飯沒吃,你給買幾串烤肉好不好?”


    二人每人手裏拿著一大把肉串在大街裏不停的走著,吧咂著嘴,吃的津津有味兒。


    一個夥計打扮的男子捧著一袋,從二人後麵匆匆而來,似乎是不小心,極為猛烈的撞在了陳劍匆的身上。


    水果袋落地,一個又一個蘋果從袋子裏滾了出來,蹦蹦跳跳的散了一地。


    陳劍匆停了下來,拿起袋子,彎腰幫男子撿蘋果,蘋果不少,即便他的速度很快,想撿完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而那個男子,可能是由於緊張,一麵道歉,手還顫顫巍巍的,有時撿到手裏的水果還不時滑了出去。


    朱經詞沒有動,眉頭緊蹙,有些不太樂意的拉起陳劍匆。


    陳劍匆剛要說話,姑娘跟小媳婦兒生惱一般直接搶過水果袋子,將袋子以裏麵的水果最容易散落的角度丟了下去。


    結果水果隻蹦出來幾個,大多都還在袋子裏,根本沒有朝外滾動的意思。


    陳劍匆跟白嬌經曆了不少磨難,早已不是剛進極西時什麽都不懂的雛兒,看到朱經詞生氣的模樣,很自然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餘光掃了一眼那個男子,沒有說話,而是順著朱經詞的意思開始繼續往前走,兩人都是路癡,並不清楚前麵的情況,但剛才的男子是從後麵奔來,他們隻能是往前走。


    大街上平民你來我往,地攤兒邊上的人盡興的討價還價,陳劍匆的麵色越來越凝重,在他的餘光中,至少有不下十個伸手不弱的好手擦肩而過,奔向了前方。


    後麵一直綴著的四個身影自然沒想到,最不該露出馬腳的地方,就是他們馬腳。滿大街沉重的腳步,唯獨這四人輕若無物,未曾有一絲聲響傳到陳劍匆的耳朵裏。


    前方的路延伸到了什麽地方,陳劍匆和朱經詞都不清楚。他們此刻正處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陳劍匆拉住朱經詞微微左轉,朝左邊客人極多的一處上下兩層的餐館走去。


    那四人的樣貌盡數落在了陳劍匆的眼中,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四人,其中一個就是那天晚上營救莫青霞時追蹤自己的那位,而另外有兩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漢,為首的那位竟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


    這幾人混跡於來往的人群中,幾乎無人能夠看的出來,他們是極為強大的武林高手。而那晚追蹤陳劍匆的乞丐,堂堂四品,卻隻是唯唯諾諾的跟在另外三人的後麵。


    無論是崎州還是陳劍匆曾經養尊處優的陳家族地,武學實力本身就彰顯著地位,即便天份再高,八十歲的四品也絕不可能在十八歲的三品麵前低頭,因為這是武者的榮耀。自然,那十八歲的三品在實力超越八十歲的四品之後又另當別論。也正是這樣的原因,程勔跟陳劍匆在包子店對決時,那個年老護衛當眾對他的稱唿為:小輩。


    所以,這乞丐唯唯諾諾的原因自然是另外三人的實力至少不在他之下。


    那個為首的清秀年輕人略微思索後,邁開腳步繼續朝前走了一段,直接右轉,坐在了陳劍匆進的餐館斜對麵的茶棚之中。


    進了餐館,陳劍匆四處張望,嘴角露出一絲苦意:這個有大量平民出入的餐館好像沒有後門,即便做飯的廚房都在底層臨街窗戶的一角。沒有迴頭繼續張望那四個人,而是在朱經詞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經自走上了二樓,點了些湯食。


    “對麵靠南的茶棚,坐著的四人,都在四品之上。”陳劍匆輕聲道。


    本來看到湯食已經消除疑惑的朱經詞微微一怔,目光微微抬起,餘光朝茶棚望了望,然後輕聲道:“都是四品麽?”


    按照朱經詞的意思,如果都是四品初期或中期,她應該是不懼的。


    “那個年紀最大的,在四品中期或巔峰,另外三個應當至少跟他持平,是五品的概率不大。”陳劍匆明白朱經詞的意思,隻能認真的解釋道,隻要其中有一個五品,他們兩個便毫無勝算。


    好在那清秀年輕人雖然看起來可能比王琛歲數稍微大些,但也到不了三十歲,陳劍匆不認為他的實力會超過王琛。


    朱經詞神色凝重,自己和陳劍匆還有些內傷,如果是四個超過四品中期的人物,局麵就有些棘手了。


    看這幾人的做派,陳劍匆知道,他們不願意在大街上直接動手,至於為何,八成是顧忌朱經詞的身份。


    隨著正午的到來,更多的人群朝餐館匯聚,最後居然還排起了長龍。


    陳劍匆和朱經詞二人極為淡定的吃著桌上的湯食,並沒有在意旁邊的桌上坐下的幾個平民打扮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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