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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多走了數十步,麵前就徒生一團迷霧,夏薇帶著夏麟往後退了退,他淡淡瞥了一眼,旋即念了幾個咒語,直至一聲“開”,霧才漸行漸遠,一股冷氣噴薄了出來,夏薇覺得眼睛一時難以接受,用手擋了擋。


    這秦思命到底是什麽人,搞得這麽大排場。


    肖孺航沒有理會夏薇的反應,徑自走了進去。


    這個也是幻術嗎?把島做成如仙境一般精巧,與世無爭,島上也寥寥徒兒傳承衣缽,大致這個秦思命是想避世不談。


    夏薇隨肖孺航走了進去。


    那一片霧蒙蒙消失,他們從冷意之中恢複,遠遠便看見其中質樸素雅的屋瓦一角露了出來,還有一汪人工池水和碩大的水車骨碌碌地轉動。


    真是個山清水秀,雲萊仙境之地啊。


    肖孺航算是漫不經心地介紹,因為覺得沒太必要介紹這些,“這裏就是他們平日除開蒔花弄草所生活之地命宿閣,秦思命也在其中,記住,你們二人進去,千萬別再提起玄惜止這人的名字來。”


    為什麽?夏薇思索了一下,“莫非……”是因為玄惜止聲動江湖,搶了他們命宿閣的名聲?


    肖孺航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夏薇就差沒笑出聲來了,原來這般井然端方的派別,竟有這樣偏頗的想法。


    “也好,反正正派人士,倒也可以前去求診。”夏薇打量,意思就是正派,可信。


    肖孺航聞言,很快沉下了臉,“未必……”


    夏薇抬頭懵懵地看了一眼他,什麽意思?是說這個秦思命不可信?還是說別人不可信?


    他很快恢複原貌,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凡事留點心眼總是好的,就以我為例。”


    誠然,就他前頭,聽信肖天佑的話……結果,讓整個玄冥的人頭都累斷掉。


    知悔之心還算誠懇。


    隨著肖孺航的腳步進了命宿閣,兜兜轉轉了幾處迴廊,在一處日式的木屋前停下,肖孺航已經伸手拉開了門。


    屋頭掛著一串銀鈴,隨著肖孺航的動作叮當作響,轉視前方,有一人坐落丹爐旁,背向屋外,依舊一身素淨,跟外頭的小青年們都是一樣清一色樸素的白,但不同的是款式是似仙似道的垂製長袍。


    夏薇愣了一愣,是這個世道的大夫都愛穿成這個要神仙的模樣,難道不怕讓人誤以為是神棍而不是神醫了?


    不過這倒讓她想起了肖長野的裝扮,這人懶得搭配,隻穿白衫,他一般輕紗攏身,時有板有眼,束手束腰緊緊,時長衫闊袖,慵懶無拘束,任意都是以心情為主,似是遺世獨立,似是笑看人間,總歸是捉摸難定。


    肖孺航伸手拉著夏麟走了前去,


    夏薇仍舊有些不放心,但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再怎麽不放心,都事已至此了。


    “島主。”肖孺航喚了一聲秦思命。


    那背向他們的人似乎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淡淡迴應了一句,“你們來了。”


    是你們而不是你,夏薇注意到了他的說辭,很快了然,這位島主應該早在他們上輕舟的時候,就有人向他通報了。


    “島主別來無恙。”肖孺航又道。


    秦思命淡淡笑了一聲,終於輕拂長袖站了起來。


    夏薇有一瞬間的驚豔,這個男人頭上僅以一根玉簪固定,轉身的一刹那,眉尾似毛筆落筆的最後一下的微揚,輕描卻又不是清雋,似妖卻不是妖,那緩緩如鍾擺一般輕眄而來黑曜的瞳珠,似是從眼角眉梢告訴你,他出塵絕世,那臉棱角分明,那唇殷紅如血,模糊了年輪,分不清歲數,真的是仙風道骨到了極致。


    但是這樣仙風道骨的人,不許旁人在他的島間說玄惜止這名兒。


    夏薇正色,緩緩點頭,同秦思命打了個照麵,秦思命在見到夏薇的那一刻,眉頭暗暗糾結。


    “怎麽?”肖孺航見狀,靠近秦思命,在他身邊低聲詢問。


    秦思命聽到肖孺航的聲音,方才迴過神,搖了搖頭。


    這才有了人間煙火之氣,按了按肖孺航的手,聲音緩緩:“青思莫客氣,你帶來之人都是客,請坐。”


    夏薇夏麟領了坐。


    隻聽肖孺航說:“是這樣的,前一陣子我拜托秦兄給我的清心丸,他現在已經來此處了,需要給秦兄再加觀察,看看是否已經痊愈?”


    秦思命指了指夏薇,“這位?”


    “是其身邊之人。”


    夏薇拍拍夏麟,小皇帝走了過去。


    小皇帝因見肖孺航與夏薇同樣放心讓秦思命看診,便伸出手腕給他。


    還未一陣子,秦思命便點了點頭,迴答道:“恭喜閣下症狀已經全退,肖兄,那藥本身起效快,隻要鬱積之像沒有滲下骨髓,那藥瓶見底,便能治愈。”


    肖孺航頓了一頓,拍拍自己的腦袋,嗬嗬笑了兩聲,“是,是啊,我記得你有同我說過。”


    夏薇坐直了腰,臉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所以肖孺航是知曉夏麟鬱積的症狀是痊愈了的,那還帶他們來這處做什麽?全本


    為了進一步確保夏麟沒有事?還是另有其他?


    夏薇還在走神,那秦思命便已經打斷了她的思路,“想必肖兄今天大費周章來我處,不止這件事吧?”


    他挑了挑眉,如波紋一般的眉眼輕輕放出了然於胸的笑容,肖孺航也幹笑了兩聲,默認迴答道:“果然還是沒能逃過秦兄的火眼金睛。”


    秦思命向夏薇走了幾步,及至到了她的麵前,挑了夏薇的下巴,她縮了縮脖子,哪能讓他此般觸碰,但秦思命也不緩不急,站著睥睨她,觀察了良久,轉頭問道:“這位又是何人?”


    肖孺航言笑晏晏給其介紹道:“秦兄,這是我兄長之客,我也是受其囑托,我知曉你不幫異教,但是此人並非異教,且內裏大有玄機。”


    肖孺航指的是她體內的元丹,但夏薇依然還處於狀況外,他突然提及了肖長野,還說是肖長野讓他帶她過來的。


    那為什麽不早點帶她到秦思命這裏了事,還跟玄惜止這人迂迴了這麽久?


    “姑娘不介意我把脈吧?”秦思命又換了一個口氣,迂迴地想替她把把脈。


    夏薇伸手,思索了半刻,又縮了迴去,“你問診有何代價?”


    代價二字,立馬讓人聯想到了不該想的人,秦思命臉立馬陰沉了下來,肖孺航也一個眼神瞟了過來,夏薇聳聳肩,這不怪她吧?她又沒有提起玄惜止,交易總是要明確標的和代價的。


    “千金。”秦思命也沒有怎麽為難她,很快迴答了一聲。


    這還不簡單,肖長野的小金庫要多少錢有多少錢,現在鑰匙已經都在她的手上了。


    秦思命又添道:“但既是青思所托,我便不需要任何代價替你問診。”


    看來這肖孺航在正派之中還挺有臉麵。


    “煩請伸手。”


    夏薇伸了手,秦思命摁下,把脈。


    果然,未幾,這個仙風道骨的男子已經蹙了眉頭,又過了幾分鍾,男子鬆開了手,似乎輕喟歎了一聲。


    看樣子已經掌握了什麽。


    肖孺航便道:“秦兄,你在江湖中行走數年,經驗比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小生要來的多得多,何況,你們命宿閣中有各式的藏書,光從其中可以博古通今。”


    秦思命沒有再說一句話。


    夏薇也不知該說什麽,任憑氛圍這般僵肅了下來。


    肖孺航抿唇,又說:“莫非秦兄有什麽看法了?”


    秦思命搖了搖頭。


    夏薇看不下去,拉著肖孺航擺擺手往門外走去,“算了算了,要不然我們問個隱居深山,金盆洗手的老者都比你找的這個長得看起來比你還嫩的小鮮肉靠譜得多。”


    肖孺航顯然不讚同夏薇這話,直直站在原地不肯走。


    “秦公子不如你想的那般簡單,年歲也不似你想的那般。”


    什麽?夏薇愣住,往裏麵看了看,又看了看肖孺航,“你的意思是他年紀挺大?”


    肖孺航不置可否。


    “多少?”夏薇又問。


    “而立。”


    她聽得簡直要虎軀一震,瞪大了眼睛看向裏麵,拿著手指頭對肖孺航一個勁地比劃,“這個數?”


    肖孺航還是沒說什麽。


    看來就是這個情況沒跑了,但是要說服夏薇相信,難辦,這怎麽可能,裏麵那個能說比肖孺航長相還優柔,比肖長野長相還俊美,跟個小毛頭一樣的小鮮肉竟然實際上是個老臘肉。


    呃……畫風極不協調。


    肖孺航湊過臉同夏薇說:“世人都不知秦公子真麵目,就是我也未曾見識過,他才是易容界的巔峰。”


    “所以你是想讓我學他易容之術?”夏薇問。


    肖孺航笑笑搖了搖頭。


    “姐,你別想太多了,他就是受肖長野所托,帶你來求診的。”夏麟添了一句。


    惹得夏薇照著他的腦袋暴扣。


    肖孺航依舊保持好笑的態度看著二人。


    “留步。”秦思命已經施施然站在了玄關處。


    那渾身飄飛的如仙一般的氣息使得整座殿宇變得更加的神采煥然。


    他長眸稍稍一抬,眼波若寒潭,微微泛起波瀾,“青思,你且讓二人留步,我命弟子給客人添上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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