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本來也有點懷疑這是個騙子,但老道士並不要錢,段氏又覺得這是真的高人了。騙子哪有不愛錢的?高人才會兩袖清風。


    段氏迴到越國公府,想向越國公夫人打聽,但她已經進不去越國公夫人的院子了。


    她鬧騰得太厲害,越國公夫人已經不見她了。


    想見越國公更不可能,越國公院讓緊閉,誰也不見。


    越國公夫婦見不到,段氏找到了世子張修。


    張修是侄子,總不能嬸嬸想見他,他拒之門外。


    段氏急於救兒子,變得聰明了,旁敲側擊,「大侄子,你叔父有今天,全是拜他那個好兒子所賜。你是堂哥,又是越國公府的世子,勸勸你外麵的那個堂弟,讓他不要和他親爹為難了。須知弑父之人,人神共憤。」


    「阿暘哪裏肯聽我的?」張修氣悶。


    「那你爹你娘呢?太子妃呢?」段氏步步進逼。


    「別提了。」張悠歎氣,「我爹我娘,太子妃,都出過麵了,沒用。」


    「呸,他好大的架子。」段氏氣惱之極,「越國公,越國公夫人,太子妃,這三位是什麽身份,他竟敢抗命?」


    段氏殺氣騰騰,「我要親自教訓他!」


    「嬸嬸且慢。」張修忙攔住她,「阿暘有安王府和長公主府保護,不是能隨意打殺的人。您不要輕舉妄動。」


    「安王府,長公主府。」段氏驚呆了,「原來那個外室子,靠山這麽硬?」


    「嬸嬸您,不知道阿暘的身份?」張修頭皮發麻。


    段氏笑容陰沉,「從前不知道,現在當然一清二楚了。」


    段氏怒氣衝衝離去,張修後悔莫及。


    如果段氏問他,張普的外室子是誰,他是不會說的。


    張普的外室子,張普不告訴段氏,自有張普的道理。他做侄子的不能多事。


    但段氏並不直接問,而是一幅什麽都知道的模樣,張修便中了圈套。


    段氏套出真相,帶著怒氣出門登車,直奔百花巷清風觀。見到老道士,段氏把發髻上的一支鑲珠嵌寶喜鵲登枝釵撥下,「這支釵值多少錢,道長心裏有數。釵送給道長,那外室子的鮮血,也要由道長去取。不瞞道長說,這外室子來頭很大,我動他不得。」


    「是誰?」老道士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安王府和長公主府是他的靠山。」段氏恨恨咬牙,「靠山這麽硬的,滿京城也隻有他這麽一個吧?阿暘,哼,他害了我丈夫、兒子,張修還這麽親呢的叫他!」


    老道士眼前閃過一道道亮光。


    李暘,原來是雍城長公主新認的義子李暘。


    廣寧王親手養大的孩子,太康郡主的夫君。


    靠山確實很硬。


    老道士端詳著金釵上鑲嵌的紅寶石,「阿暘的鮮血,確實難取。夫人容我些時日,讓我想想辦法。」


    「什麽辦法?」段氏催促,「我兒子還在受苦,你快點。」


    「貧道定當盡力。」老道士許諾。


    段氏催了又催,才不情不願的走了。


    老道士看著段氏的背影,冷靜做了一個手勢。


    身旁的年青道士躬身,「得令。」換了身普通衣服出門,跟上段氏的馬車。


    段氏死得很慘。她乘坐的馬車,馬不知怎地受了驚,長嘶狂奔,馬車劇烈顛簸,段氏從馬車中被甩了出來,後腦勺著地,地上恰巧有半截木樁,木樁插入後腦,當場氣絕。


    張普和張偉在監獄,段氏又討人嫌,越國公府也沒有心思查段氏的死,草草了之。


    庭院深深,浦公子對月獨酌。


    「浦公子,胡勝帶來了。」侍女來稟。


    「帶進來。」浦公子淡淡道。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胡勝惶恐俯伏,「公子,小人並非為自己辯解,隻是小人當年仔細搜查,懷逸公主身邊真的沒有孩子……」


    浦公子帶著些酒意,吐字緩慢,「懷逸公主身邊當然沒有孩子了。她也真是聰慧過人,早早的把孩子給了張家。」


    「親生的兒子,她也舍得給人?小的不解。」胡勝是真的不解。


    浦公子道:「父母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懷逸公主不是要孩子守在她身邊,而是要她的孩子平平安安。所以,她把孩子給了張家。」


    「為什麽是張家?」胡勝還是很糊塗。


    浦公子一笑,「李暘的養父是廣寧王,廣寧王生母據說是夕連女子,大概廣寧王身上有什麽夕連之物吧。夕連、夕照,關係甚密,懷逸公主會把孩子托付給張家,不奇怪。」


    懷逸公主要給她的兒子找依靠,找到市井之家、毫不起眼的張明方壽生夫婦,本就是合適的。更何況張明方壽生夫婦還撫養著和夕連有關係的廣寧王,那就更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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