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夫婦倒吸了一口冷氣,異口同聲地道:“你這不是訛人嗎?我還說你把我外甥女撞傷了呢。”


    江晚意一攤手:“那咱們可以去醫院驗傷啊,若是真撞傷了該怎麽賠怎麽賠,醫院的費用也咱們負責。若是沒有撞傷,那所有的費用就你們自己負責了。不過我這車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反正這個肯定是要賠的。”


    眼見著中年婦人眼珠子快速的轉動,江晚意又繼續道:“顧淮,聽說現在虐待孩子也是犯罪,要被抓起來的是吧?”


    顧淮配合的點頭。


    “聽到了吧?去了醫院,小姑娘身上若是有什麽陳傷舊疤的,那醫生肯定也是能看出來的,也不能冤枉了咱們去。正好,若是有人虐待孩子,也可以一起抓起來。”


    果然,那對夫婦開始退縮了:“我瞧著這丫頭好好的,那肯定是沒被撞傷,不用去醫院了。”


    江晚意滿意的點頭:“那就好,不過這撞壞了我們車,該賠的還是要賠。五百塊,拿來吧。”


    中年夫婦哪裏有五百塊為這個死丫頭賠錢?


    肯定不幹了。


    哭嚎著甚至在地上打滾,就說自己沒錢。


    江晚意眼眸一眯:“沒錢,那咱們就去派出所講理去。”


    那對夫婦對視一眼,最後竟然還是統一口徑,去派出所,說江晚意是訛人。


    江晚意拽著那小姑娘就上了車。


    小姑娘一直縮著手腳,也不敢說話。


    江晚意輕聲細語地問她是哪裏人,又問她還有沒有其他親人在。


    小姑娘隻是哭,什麽也不說。


    謝甜嗤笑出聲:“江……嫂子,瞧著沒,人家什麽都不說。我看你就是爛好心,說不定,人家就是跟那夥人一起的,想著騙你的……”


    那陰陽怪氣的腔調,聽得江晚意想“啪啪”地甩她兩巴掌才解恨。


    “沒有,我沒有騙姐姐。我不是騙子。”小姑娘卻突然哭著出聲反駁。


    “嗬,沒有的話為什麽問你什麽都不說?”


    “我……我……”小姑娘又開始抽泣。


    江晚意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將自己的手帕遞了出去。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接過擦了擦,哽咽著道:“我是隔壁村的,我媽早就沒在了,自從我媽去了之後,我爸就整天隻知道喝酒也不管我。我哥又要上學,正好舅媽找上門說他們願意養著我,我哥就把我送去了舅家。每個月都給我舅糧和錢。那時候舅舅舅媽對我還好。


    可自從我哥死了之後,我爸就不管我了。舅舅和舅媽就商量著將我賣了換彩禮錢……這一迴,他們看中的是一個傻子,二十多了還沒娶媳婦。給了舅舅他們五百塊錢的彩禮,說是要將我娶迴去做童養媳,等過幾年再結婚……嗚嗚……我不想嫁給一個傻子,這才跑了出來……剛才也不故意的,實在是跑太遠了,就摔到了車底下……”


    江晚意捏了捏她的手。


    剛才她扶起這小姑娘時,就察覺到了她的害怕,也不像是演的。


    “那你有沒有其他的親人能接管你?到時候到了派出所,你讓他們過來。”


    小姑娘想了好一會兒,才沉默地搖了搖頭:“因為爸爸的關係,其他親戚都不怎麽跟我們家來往了。我……姐姐,我能不能要求從舅舅家搬出來?我知道我們村有一個姐姐去城裏打工了。我想跟著去,到時候掙錢了再還給舅舅他們……”


    小姑娘抬頭看江晚意,眸中全是認真。


    江晚意撇開頭,看得心酸。


    可是她也知道,小姑娘的想法太天真了。


    但她自己如今寄人籬下,總不能真將她帶去顧家。


    怎樣都是難。


    車裏的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小姑娘也不再說話。


    派出所。


    那對夫婦倒是來得快。


    很巧,今天範希白有在,他正要上前打招唿,就看見江晚意不停的給他使眼色。


    範希白話風一轉,公事公辦地問有什麽事。


    江晚意就將事情的經過講了。


    範希白帶著一行人去了個單獨的小房間,道:“撞壞了車,確實是要賠的。”


    那對夫婦沒想到到了派出所也是這個結果。


    男人吼道:“這麽小個姑娘怎麽可能撞壞?而且就那麽小一塊,哪裏就能要五百塊了?”


    範希白起身:“那我跟你們一起去看一下。”


    在範希白的示意下,顧淮和那個男人都起身往外去。


    不過一會兒,三個人都迴來了。


    那個男人垂頭喪氣的。


    範希白張口就開始忽悠:“剛才該講的都給你講了,如今沒辦法,人家咬死了要五百塊。”


    中年婦人眼珠子一轉,變了口風:“我們隻是這死丫頭的舅舅舅媽,你叫她爸過來。我們沒錢,這事兒跟我們沒關係。”


    說完,就拉著男人要走。


    被範希白攔下:“就算我叫她爸過來,但你們現在也不能走。等人過來了,咱們商量了再說吧。不然我哪知道你們這說的是真是假。來來來,你跟我來,說一說她爸是哪家的,叫什麽,我給他們村上打個電話,讓他過來。”


    範希白一會兒就進來了,但是臉色卻變得有些奇怪,他招手讓顧淮出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顧淮重新進來,麵上倒是和平常沒什麽區別。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


    小姑娘的爸爸進來時,江晚意驚了驚。


    怎麽是他?


    他不是薛尋的爸爸嗎?


    就見薛青徑直走到小姑娘跟前,一聲不響大耳刮子就扇了下來。


    小姑娘避了避,但巴掌還是落到了她身上。


    她抖著身子不敢吭聲,隻盡量地將自己縮成了一團,看得人心疼。


    見此,薛青又舉起了自己手。


    江晚意立馬站起來擋在了小姑娘身前。


    同時,顧淮一把拽住了男人的手,死死扣住。


    範希白也幾跨步上前:“你怎麽打人呢!不許鬧事。”


    男人冷冷地瞪著小姑娘:“你個死丫頭,整天就知道闖禍,和你那個死鬼哥哥一樣……老子生你們下來就是添堵的,早知道當初就把你們扔進尿桶裏溺死算了……醃臢玩意兒……還五百塊,把你賣了都不值五百塊……”


    說到這兒,男人朝著身穿警服的範希白道:“五百塊我反正是沒有的,實在不行, 你就讓他們把這小丫頭帶走了算了,反正我也養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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