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迴家的路上,宋蓧蓧突然問蘭瑛。


    “媽,怎麽樣?還入得了你的法眼嗎?你說,現在社會裏,像他這樣年齡的男孩子,有多少人能有他這樣的生活態度?我總覺得他這種人,一點也不像現在的同齡人,倒有點像你們,甚至於爺爺輩的人,才該有的思想,把責任看得比什麽都重,這樣的生活,會不會太累了一點?”


    “怎麽?你喜歡不負責的人?還是說對責任有逃避的想法?做人,有責任心不好嗎?”


    “沒有!我就是覺得這樣生活一輩子,會不會太累了?”


    “你錯了,做人哪有不累的道理?什麽人不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不累?工廠車間裏,揮汗如雨的打工人不累?就算國家領導人也累!遠的不說,你爸累不累?他還僅僅隻是一個底層公職人員,你見他有多少時間是正點下班迴家的,又見他一年之中,有多少天在休假?哪怕是家庭全職主婦,她也累,一家老小的一人三餐,吃喝拉撒,屋裏屋外的,有哪一樣不操心的?


    你眼裏看見的,別人的好與輕鬆,都是一種表麵現象。如果你真正的進入角色裏去,你就會發現,人家給你看到的,隻是好的一麵,而你沒看到的,那才是真正苦累的一麵。


    個人的感知不一樣罷了,在你眼裏覺得好玩的東西,在別人眼裏,不見得就好玩,那可能是他一直想逃避的苦難。因為,你沒有真正的進入他的世界,別人眼裏的你一樣,所以,我們看到的,好的東西,可能都是別人不想要的,想擺脫的。


    又比如婚姻,比如家庭,你看見別人的家庭,可能是相敬如賓,相濡以沫,你覺得這是你喜歡的,你想要的,而在當事人眼裏,他可能覺得太平凡,太平淡,沒有激情,沒有新意,他正想逃離,要去追求另一種活法。


    你以前不是讀過莊子二則裏的《知魚之樂》嗎?其中的一句: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我們反過來理解一下,子非我,安知我之苦,這是不是一樣的道理。所以,我說這是感知和心境的不同,造成的認知不同,凡事都有多麵性。


    再來說你說的責任,責任是一種承擔,生活在社會上的每一個個體,集體都承擔著各種各樣的責任。隻有每一個社會主體盡到屬於自己的那份責任。才能實現社會的安定,和諧,有序。


    對於這一點,我倒是覺得陸陽比你有深度,責任的大小,與能力是相互相襯的,從一個人擔當的責任大小,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能力大小,而陸陽表現出來的責任感,我倒開始相信他,我相信他以後成就不會小,我在他的說話中,感覺他把責任刻在骨子裏去了。


    這樣的人,我們不應該小看了,這種人,缺的是時間,缺的是機會。”


    蘭瑛把一個問題,分成兩個層麵講出來,除了教育、鼓勵女兒,還有對陸陽的肯定。


    “那照你的意思說,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是不是?”宋蓧蓧又問蘭瑛,同時,還帶著一份得意的小表情。


    “德性...”


    蘭瑛也不迴答宋蓧蓧,隻是投去一個,大大的白眼。


    晚上。


    宋建國迴到家時,一身酒氣。今天下午,一家他分管內的新能源企業的老板,約了幾次,總算通過朋友,把他給約上了。一頓吃喝之後,晚上華燈初上時,豪華的私人會所裏。


    “區長,您工作繁忙,勞累無數,我們在頂樓安排了房間,還請您移步上去,放鬆、放鬆,緩解一下身體上的疲憊。”


    這家會所,宋建國來過不止一兩次,是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兒子的產業。當然這是背麵的事,明麵上則另有其人。


    宋建國當然知道會所頂樓是什麽地方,一般人,還真上不去,哪怕你有錢,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


    能上去的人,身份,社會地位,人脈資源,這才是重點。人與與人之間的利益交換,和最大化的利用,被無限放大。很多外麵見不光的事,在這裏,被擺上台麵,在金碧輝煌的燈光照射下,一切都顯得合理。


    這當中,多少蠅營狗苟的勾搭,把人性的貪婪與醜陋,演示得淋漓盡致,金錢,女人,權力得到集中,沒有人能全身而退,沒有事不能辦。


    “算了,休息就不需要了,安排一個清靜的地方,喝點茶,來一圈麻將,醒醒酒就行了。”宋建國拒絕了上樓休息的安排,提出自己的意思。


    宋建國本人也是千年的狐狸,萬年的妖怪,能不明白其意思?


    他對蘭瑛和這個家,還是相當在意的。這麽多年,他始終對外麵的女人保持距離,在他眼裏,就算外麵的女人,百媚千嬌,風情萬種,如何吸引人,但還是抵不過蘭瑛的溫柔和賢惠。


    當初,他從一個辦公室普通科員,一沒背景,二沒資源,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他有他的追求和抱負,在這個圈子裏,他見慣了太多的利益鬥爭,他也是從這種鬥爭中走出來的,自然明白其生存法則。盡管,他也不算一個十分有原則的人,他也有貪婪的心,但他把這一切,都把控在一定的風險範圍之內。


    一局麻將打下來,宋建國贏了近小十萬。當然,這並不是宋建國牌技出眾,但他是副區長,手裏有別人沒有的權力,掌控著別人需要的東西,手握生殺大權,所以,這種業務麻將,不僅商業上存在,官場更是泛爛。


    “又喝那麽多!你就不能少喝點?多大年齡的人,也不注意自己身體!”


    蘭瑛皺了皺眉頭,心有不悅,她不是不知道應酬之道,人在社會飄,哪有不挨刀?但她更深知,身體的重要性。


    “知道了!也不是太多,有時候,太多東西不好拒絕。”


    “先去洗洗吧!我去給你煮一碗解酒湯,晚點,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麽事?”宋建國問。


    “先去洗漱完迴來再說。”


    蘭瑛起身在衣櫃裏,取出丈夫的綢質睡衣,推著其走出房間。


    等宋建國洗漱完畢迴到房間,蘭瑛躺在床上,臉上貼著一張白色護膚麵膜。


    “女兒睡了?”宋建國沒去書房,進屋後,坐在床上,看著蘭瑛問:“你之前說有什麽事要講?”


    “把解酒湯喝了,我慢慢的和你說。”


    宋建國看了一眼,放在梳妝台上白色的瓷杯,裏麵的解酒湯還冒著熱氣,他走過去,端起來,用嘴吹了吹,然後一口喝完。


    對於蘭瑛的溫柔和賢惠,這是宋建國最不能拒絕的,正所謂“娶妻娶賢不娶色,嫁人嫁心不嫁財。”蘭瑛不光賢惠淑德,同樣也端莊大氣,氣質高雅,加之平時,保養得當,也無什麽煩心事的纏繞,美貌不輸當下的一些明星女人,中年女人的成熟知性美,更顯嫵媚。


    “是這樣的,今天下午,我和蓧蓧一起,又去了一趟醫院,看了一下陸陽,目前的情況,一切都還好,隻是以後出院後,短時間內,他可能做不了重活,而他也不會其他的什麽手藝,工地的活,肯定是不能再幹了。


    經過一些了解,他的家庭情況並不是太好,年幼時,父母雙亡,還有一個妹妹,今年高考,聽說成績還不錯,考試也正常發揮,上個一本基本上沒問題,兄妹二人,全是由爺爺奶奶養大的,家裏說不上四壁徒牆,但也真正的捉襟見肘,為此,去年他高考時,故意而為之的選擇了放棄,聽說,當時他的成績比現在他妹妹的還要好,但他選擇了放棄繼續學習,外出掙錢,把深入大學深造的機會留給了妹妹,而之前,他為了救我們母女,這一通耽擱下來,家裏的收入,包括他妹妹兩月後上大學的學費,可能都會出現問題。”


    蘭瑛娓娓道來,不急不緩的,像是在講故事一樣,講述著陸陽的家庭情況和過往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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