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的這幾天裏,白少秋依舊呆在了百草園。


    老餘和鄒空青已離開了王府去了大散關。


    東方潯自從上次在百草園的不歡一見之後也再也沒有露過麵。


    秦景泰來過一次百草園,依舊是憂心忡忡的一些囑托,他沒有再收到京都的來信。


    西陵城的百姓不知何時聽說了皇上下旨要召他入宮的消息,這消息令這些街坊們又有了新的話題——


    皇上登基六年,唯有今年皇上下了兩道聖旨到西陵城。


    兩道聖旨都是關於白少秋的!


    一道賜婚的聖旨已將西陵城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才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皇上竟然又下了一道聖旨要召這位贅婿入京都!


    難道是因為這位贅婿所表現出來的驚世才華讓皇上後悔了?


    聽那些從京都而來的行商們說,白公子之名在京都簡直如日中天,而今已穩穩的蓋過了京都的四大才子!


    就連皇上都親筆臨摹了白公子的那篇《蘭亭序》!


    甚至將那篇《蘭亭序》裝裱了起來掛在了禦書房裏——


    禦書房啊!


    那是皇上呆得最多的地方!


    是皇上召見朝廷大臣商議國家大事的地方!


    這足以見得皇上對白公子那文章的喜歡,那麽皇上召白公子入京都,是不是因其才華要讓他留在宮中呢?


    白公子是王府贅婿。


    皇上要用他,就必然會收迴那道聖旨恢複他自由之身了。


    這婚事才三個多月就要黃了?


    幸虧長纓郡主在洞房那晚離開就沒有迴來!


    否則……受到最大傷害的依舊是長纓郡主!


    西陵城的街坊們眼裏所見也就是三尺距離,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白少秋奉旨入京都的背後還有許多故事。


    城守府的葛剛葛大人知道!


    因為,他也收到了從京都而來的一封信!


    見此信,葛剛頓時心生歡喜。


    他甚至讓夫人親自下廚去做了幾個精美的小菜,邀請了夫人與他共飲了幾杯酒。


    “相公為何如此高興?”


    葛剛暢飲一杯酒,“終於要苦盡甘來了!”


    “京都有好消息?三皇子要入主東宮了?”


    “別瞎說……三皇子乃皇後所出,他天生就是東宮之主!”


    “那相公喜從何來?”


    葛剛一捋短須,沉吟三息,他俯身,低聲說道:“葉相要對秦時問動手了!”


    “呀,”張玲瓏吃了一驚,連忙掩著嘴兒又問道:“就不擔心王爺這邊了?”


    “嘿嘿,王爺自身難保!”


    張玲瓏瞪大了眼睛:“聽說王爺已率兵出征了?”


    “嗯……這老虎終於還是動了……不過裝老虎的籠子也給他準備好了!”


    張玲瓏一聽更是嚇了一大跳,她盯著葛剛,過了片刻才又問了一句:“籠子可牢固?”


    葛剛沉吟三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既然是葉相布的籠子,那定然是萬無一失的。”


    張玲瓏想了想:“就憑西荒的那些蠻子?”


    “他們都是那頭老虎的手下敗將,聽到他一聲虎嘯都嚇得尿流的軟蛋子……他們有本事將老虎給關進去?”


    葛剛眉梢微微一揚,又喝了一杯酒,笑道:“或許那些蠻子隻是老虎的誘餌,關老虎的說不定另有其人!”


    “……他帶著西部邊軍精銳,難道是南部邊軍或者東部邊軍悄然來了?”


    葛剛搖了搖頭,“勿要猜測,靜候消息便可!”


    張玲瓏抿了抿嘴,“兒子在京都可有消息?”


    “一切安好。”


    “哦……那就好。”


    “相公,”


    張玲瓏端起酒杯起身向葛剛走了過去,“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鬼地方迴京都呢?”


    葛剛抬眼,“大約在冬季。”


    “今歲的冬季?”


    “嗯……老虎死了,我這隻猴子就沒必要再呆在這守著這處林子了。”


    “他若是死得快一些,我們興許還能趕迴京都全家團聚一起過除夕……”


    “可惜,”


    張玲瓏緊挨著葛剛,“什麽可惜?”


    “還是沒有找到那本賬簿。”


    “……什麽賬簿?”


    “別問,今晚你問的話有些多了!”


    張玲瓏笑了起來:“奴家若是今晚不問就沒機會再問了!”


    葛剛一怔,扭頭看向了張玲瓏:“你這話什麽意……啊……!”


    這個啊字他並沒有叫出聲來!


    他感覺到腰間一陣劇痛,他看見的是張玲瓏那張可怖的臉!


    他的嘴被張玲瓏手裏的毛巾給堵住!


    他瞪大了眼睛,雙腳亂蹬,手裏的酒杯落地,哐當一聲,他的眼睛漸漸失去了色彩。


    張玲瓏咽了一口唾沫,抽出了插入葛剛腰間的匕首。


    她鬆開了捂住葛剛嘴巴的那支手,用那張毛巾將這被染紅的匕首擦了擦。


    葛剛顫巍巍抬起了一隻手,斜斜的指向了張玲瓏。


    “你……你……是……是王……王爺……的……”


    張玲瓏微微一笑,俯身,在葛剛耳畔低聲的說了一句話。


    除了葛剛沒有人聽見!


    葛剛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眼裏露出了驚懼之色。


    緊接著,他雙腳一蹬,一命嗚唿。


    張玲瓏施施然伸出了一隻手將葛剛那雙大睜著的眼給一抹,沒有閉上。


    再一抹……


    “死鬼,就這麽不甘心麽?”


    “兒子是你的,你死了,你葛家的種還在,可以瞑目了!”


    再一抹,葛剛的眼睛閉上了。


    張玲瓏並沒有去處理葛剛的屍體,她那隻染血的手也隻是在一張白帕子上擦了擦。


    她坐在了桌前。


    獨自一人喝酒。


    吃菜!


    她一邊哭一邊喝酒一邊吃菜!


    哭無聲。


    想一醉卻偏不醉。


    直到她喝光了那一壇子的酒,幾乎吃光了那一桌子的菜,她才徐徐站了起來。


    又來到了葛剛的身邊,伸手握住了葛剛那早已冰冷的手:


    “你不能迴京都。”


    “王爺也不能死!”


    “你既然知道那本賬簿……你就唯有一死了!”


    “這麽多年的夫妻,日久果然還是會生情的。”


    “若你就呆在這西陵城當個城守多好,為何要給懸鏡司去做狗呢?”


    她伸出了一隻手,從葛剛的懷裏摸出了一麵……銀鏡。


    她將這麵銀鏡揣入了懷中,去了西廂房,再迴來時候手裏拎著一桶火油。


    她將這桶火油澆在了葛剛的身上,也澆在了這間房子裏。


    她走到了門口,沉默了片刻,將手裏的蠟燭丟了進去。


    是夜,


    城守府失火。


    是夜,


    王府有快馬向大散關而去!


    黎明最黑暗的時候,有一輛馬車出了西陵城,向京都而去!


    這輛馬車出西陵城不過裏許,有一劍而來!


    車翻,


    張玲瓏從車廂裏剛剛爬出,便有一道明亮的劍光閃過。


    一劍……封喉!


    就著落在地上尚未熄滅的氣死風燈那微弱的光線,張玲瓏在臨死前看見了出劍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老人!


    他的嘴裏還叼著一根煙杆!


    似乎見過!


    一定見過!


    她也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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