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東臨顯然沒有料到白少秋會如此果斷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他竟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想想……他拒絕也合理,畢竟他並不知道少主是懸鏡司的少主!


    他甚至可能連懸鏡司是怎樣的存在也不知道。


    嗯,他還是王府的禦賜贅婿,說起來在西陵城他確實不需要給任何人麵子。


    “這個……白公子,我家少主是從京都而來的。”


    “得知白公子竹溪文會奪魁……我家少主也是個愛惜人才之人,或許白公子過去與少主見一麵對白公子明年的京都之行大有好處。”


    祁少同等人都看向了白少秋。


    他們不知道這黑衣老人嘴裏的少主是誰,但既然是從京都而來,明年他們都將同去京都,這認識一個京都人士至少是沒有任何壞處的。


    何況這老人用的是‘少主’二字,這便說明對方在京都還是有一定身份的。


    白少秋抬眼看向了那黑衣老人,並沒有因此所動。


    “你們住的那地方,曾經是我家!”


    “去歲時候,我被構陷入了大獄,迫不得已以一千兩銀子將我那個家給賣了……現在才知道是你們買的。”


    “你們住在那裏舒服麽?”


    “少主?”


    “那是你的少主!”


    “他與我何幹?”


    “我還想問問去歲時候是不是你們用了什麽手段勾結了城守府做了構陷我的那個局!”


    “倘若是,你們與我是敵非友!”


    “倘若不是……你們與我,也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


    白少秋拿起了酒杯,眉梢一揚,又道:


    “告訴你家少主,吃飯就吃飯,喝酒就喝酒,沒必要亂攀關係!”


    俞東臨這大抵是第一次吃癟。


    身為懸鏡司三大金鏡使之一的他,何時被人如此拒絕過?


    倘若這少年不是白少秋,俞東臨有上百種方式讓對方後悔,可偏偏那少年他就是白少秋!


    他不是孤立的一個人!


    他的身後是鎮西王府!


    而鎮西王府與右相秦時問又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事就變得極為複雜了。


    首座這些年雖幾乎足不出戶,但皇上對首座之信任依舊不減。


    兩黨相爭,首座嚴令懸鏡司不得參與進去。


    道理很簡單,懸鏡司存在的第一原則是隻對皇上負責!


    誰入主東宮與懸鏡司沒有關係。


    隻有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才是懸鏡司要效忠的對象!


    少主將來是要繼任懸鏡司首座之職的,隻是少主年少,對三皇子顯得更親密一些。


    首座知道,也提醒過,也僅僅是提醒過。


    三皇子的母親是葉皇後!


    三皇子的外公是當朝左相!


    朝中絕大多數的大臣是傾向於立三皇子為太子的,少主與三皇子親近……這也無可厚非。


    那麽站在三皇子的角度,鎮西王府就在三皇子的對立麵。


    白少秋又是鎮西王府的姑爺,倘若對白少秋動了手段,恐怕立刻就會讓原本已處於微妙態勢的兩黨爭鬥再次加劇。


    首座絕不會允許點燃這導火線的是懸鏡司!


    這違背了懸鏡司存在的第一原則!


    俞東臨明白自己絕不能動白少秋,那麽……白少秋的拒絕他便毫無辦法。


    “白公子既然如此堅持,老夫這便過去告知少主!”


    白少秋揮了揮手,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又招唿著祁少同等人愉快的喝起了酒來。


    俞東臨默默退出,還順手關上了門,在門口站了數息,這才轉身去了隔壁的雅間。


    “少主……白公子暫時抽不開身。”


    尚善一聽,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麽說,他吃酒還很忙?”


    “這個……畢竟他並不知道少主的身份。”


    “你就不用遮掩了,”


    尚善起身,搖了搖手中的金絲這扇,站在了窗前,望向了遠處的萬家燈火。


    “進這千味樓的時候,本公子還自作多情的以為與他有點緣分。”


    “現在看來……這緣分似乎就斷了啊!”


    他轉過身來,眉間已舒展,嘴角還掛著一抹微笑。


    “斷了也好。”


    “既然他不識抬舉……富貴,上菜!”


    一桌子的精美菜肴擺了上來,常富貴歡喜的斟酒。


    他現在明白了,這位貴公子受到了白少秋的傷害!


    這簡直不要太好!


    白少秋這廝,仗著王府的背景,他飄了啊!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他這一家夥得罪了這位京都的貴公子,他明年去了京都,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公子,不要因白少秋生氣,不值當。”


    “不是小人背地裏說白少秋的壞話,公子從京都而來恐怕並不知道他的為人……”


    “這小子,”


    常富貴搖了搖頭:“白長庚積攢了那麽大的家業,竟然被他短短十年敗了個精光。”


    “他四歲入上陵書院啟蒙,三年過去,識字三十個,活生生氣死了教他蒙學的陳夫子……這可不是小人編排的,西陵城滿城皆知啊!”


    “他在西陵城有不少的狐朋狗友,他昨日竹溪文會奪魁,小人覺得怪異,便找了幾個問了問。”


    “這十年,他哪裏有什麽夜夜苦讀過!”


    “他是夜夜笙歌!”


    “所以……這一次竹溪文會他得了魁首,小人不敢說其中定有貓膩,但這確實不合邏輯。”


    “小人的意思是,公子無需為這樣的一個人生氣,小人敬公子一杯酒,就將這不愉快之事忘記。”


    尚善端起了酒杯,麵色看不出喜樂。


    “你說的對。”


    “本公子哪裏會去與他計較……就等他明年去京都吧,來來來,一起喝一杯。”


    範無雙也舉起了酒杯,卻很是憤憤不平:


    “要不要在下過去揭穿他那醜惡嘴臉?”


    尚善抬眼,沉吟三息:“罷了,還是等他去了京都為好!”


    白少秋本以為那翩翩公子不會罷休。


    畢竟從京都而來的衣著華貴的少年通常是驕傲的。


    是不會將這西陵城的人放在眼裏的。


    他甚至在期待著那華服公子親自過來!


    有東方猛在身邊,他是不懼於那華服公子動武的,甚至是期待對方主動動武。


    可直到個把時辰之後,兩壺酒喝完,隔壁再沒有任何動靜。


    倒是有點城府。


    “白兄,”


    卓一行微醺,“這酒是祁公子請的,接下來我請諸位去長夜歡!”


    “咱們繼續飲酒!”


    “今夜不醉不歸!”


    東方猛一聽,那雙略顯呆滯的眼頓時綻放出了光芒來!


    一聲春雷般的聲音炸響:


    “好!”


    “姐夫……”


    白少秋也已微醺,他卻擺了擺手:“飯已飽酒已足,長夜歡就不去了,我得迴家了。”


    “姐夫!”


    “四寶子,你姐交代過,早些迴家……家裏有花。”


    “走吧,”


    “諸位,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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