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安陵容的身體才剛有一分起色,不過瞧著還是病懨懨的模樣。


    從前她隻是個小小的答應,即便與自己女兒有幾分相似,但顧念著大體,太後並未有過召見。


    眼下先後鬧出了華妃和皇後的負麵消息,太後召安陵容去壽康宮旨在平息流言,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由頭了,私心裏她也是想仔細瞧瞧安陵容內裏是個什麽樣的性子,畢竟之前派去教導規矩的蘭若隻知道一味誇讚,聽著不大靠譜。


    “嬪妾給太後娘娘請安,願太後娘娘身體康健,萬福金安。”


    硬是等到安陵容行完了大禮,太後這才示意竹息挪了個圓凳過來,語氣溫和示意她落座,“哀家老了,平素裏不愛召你們這些鮮嫩的小姑娘來沾這暮氣。”


    安陵容忍著咳意拍馬屁,直說太後娘娘這裏檀香清幽,莫名就讓人覺得心安,哪裏來的暮氣。


    不過一炷香時間,安陵容在壽康宮的待遇就從小圓凳升級成了舒服的軟椅,手裏還捧著熱乎乎的玫瑰飲子,眉眼彎彎跟太後有說有笑的,好不自在。


    含桃看看笑出褶子的竹息姑姑,又瞄了眼上首樂得開懷的太後,直感歎自家主子果然是人見人愛,瞧瞧太後都拉上主子的小手了呢。


    等晚間安陵容陪太後用了膳後才迴延禧宮,含桃手裏捧著沉甸甸的賞賜,身後還跟了三個沒空手的小太監。


    接下來的半月間,太後隻恨不得日日都叫安陵容前去侍奉,心下喜歡極了這個嘴甜又討喜的小丫頭,隻覺得仿佛自己的溫憲迴到了身邊,而安陵容偶爾還會露出古靈精怪的一麵,更像是小時候的老十四,太後有安陵容陪伴,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


    許是後宮就這麽小貓三兩隻,胖橘扒拉來扒拉去也沒什麽新意。除了年紀太小的方淳意與時運不濟的安陵容未侍寢外,輪了一圈下來,胖橘還是最滿意那個聽了自己屁聲的純元手辦,為了不委屈自己,時隔兩月又翻了甄嬛的牌子。


    這兩個月受盡了內務府冷待的甄嬛險些沒了心氣,畢竟她那麽驕傲的人,第一個侍寢卻被個屁給崩成了如今這番下場,何況還不是自己放的屁,甄嬛心中很難不埋怨皇上,隻是不能說出口罷了。


    沈眉莊自會顧念甄嬛,可她被皇上一句“可學些管家的事”給架了起來,夾在華妃與皇後中間受盡了氣。


    華妃本就看宜修不耐煩,眼下為安陵容出氣更是三番五次的掀桌子,直把宜修氣的頭疼到半夜起來撞牆的地步。


    宜修琢磨不清華妃怎麽突然變成了瘋狗,但是她本就微薄的皇後尊嚴不允許華妃如此挑釁,兩人一時間刀光劍影,每次請安時都要掐上幾個來迴,嚇得連最心直口快的欣常在都擰著大腿不敢吭聲。


    沈眉莊就這樣在二人之間受夾板氣,連看個賬本都要兩頭跑再聽上兩遍陰陽怪氣,短短時日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也就沒法子細心關注到可憐的嬛兒已經淪落到啃白菜的地步了。


    沈眉莊顧及不到,安陵容自然頂上,甚至還要拖著“病體”帶著麵紗一步三喘的親自前去探望。


    旁人瞧了隻會說一句小門小戶的自降身份爛好心,可受了這份恩的甄嬛卻是實實在在的倍感壓力。


    小到暖爐套子、成套茶盞,再到膳食糕點。現在天冷,提著膳食走一會兒便會凝住油,安陵容又差人多送了幾簍木柴來讓甄嬛可以自己支個爐子熱一熱。這誰瞧了不要說一句感天動地姐妹情呢?


    甄嬛也開口問過安陵容哪來的這麽多份例,安陵容躲閃著不肯直言。一旁伺候的浣碧見她這模樣低低“嗤”了一聲,甄嬛一時尷尬到未作反應,含桃立馬不幹了,氣衝衝走上前對著甄嬛行了禮便連珠炮似的開口。


    “迴菀常在的話,這些衣物料子都是我家小主平日裏從其他娘娘的賞賜裏精心挑的,木柴和炭都是我們小主自己份例裏抽出來足足一半送來的!太後娘娘憐惜我家小主身子弱,特意賞賜的養身飲子都緊著端來您這裏了,自己都沒舍得喝!小主不肯說,奴婢卻忍不住不說,不然倒教那起子沒心肝的人白受了恩惠卻不知個謝意!”


    甄嬛麵色訕訕,剛要開口解釋,就看安陵容直接冷下臉來嗬斥,


    “跪下!規矩都被你學到哪裏去了,在外麵輪得到你突然開口做我的主了?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甄嬛從未見過如此強硬的陵容,隻覺有些陌生,不等細想她是否在指桑罵槐時就聽陵容聲音又哽咽起來,“罷了,你這麽厲害的丫鬟我可要不得,今日你便敢在菀姐姐這裏耍脾氣,明個兒是不是就要騎在我頭上了!”


    氣到掩麵哭泣還不夠,轉身又直接衝出了碎玉軒,含桃則是又驚又怕,給甄嬛跪下道歉後急匆匆起身追了出去,聽聲音也是哭了出來。


    槿汐冷眼看著甄嬛和浣碧呆愣在原地,隻覺著思貴人往日救濟的好心都是喂了狗,看看人家婢女忠心護主時也不忘規矩,再看看拿自己當盤菜的浣碧,槿汐不覺生出了跑路的心思。


    安陵容哭著出了碎玉軒的事像陣風一樣傳遍了後宮,吃瓜群眾們已然對事件中心的安陵容免疫了。


    隻覺得她是慘到不能再慘的程度,自打進了宮就沒過過什麽安生日子,不過那碎玉軒的菀常在也真真兒是個白眼狼,哪有人要飯還嫌餿的呢。


    迴了延禧宮側殿的安陵容把門緊閉,也不讓夏冬春和富察儀欣進來,二人隻能站在門外豎著耳朵仔細聽內室傳出來的聲音。


    “嗚嗚嗚…小主別不要奴婢,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受不住那浣碧的嘲諷便頂嘴…嗚嗚嗚”


    夏冬春眼睛一瞪,浣碧是吧,我記住你了。


    “嗚嗚嗚…小主…奴婢不該擅自跟菀常在說您分了自己份例給她的事…奴婢隻是氣不過她用那種語氣問您…嗚嗚嗚”


    富察儀欣捏緊了手裏的帕子,菀常在是吧,用了陵容的份例還敢搞事,你等著。


    “嗚嗚嗚…奴婢錯了…小主別生氣了…”


    安陵容悄咪咪瞄了眼外麵,看到門外兩人離開了,立馬給含桃比了個大拇指,真棒!


    含桃嘴裏塞著主子剛剛投喂的點心,含糊不清又繼續裝哭兩聲,聽著很像那麽迴事兒,可那小臉卻高高仰起,看到主子的表揚更是驕傲極了,臉上寫滿了“求誇誇,求摸摸”。


    ……


    “就菀常在吧。”


    雍正輕叩甄嬛的牌子,卻發覺無論是舉著綠頭牌的徐進良還是身後的蘇培盛都陷入了沉默。


    熟悉的怪異感覺再次湧上心頭,雍正半眯著眼瞧向蘇培盛,看他張嘴能說出點什麽自己不想聽的事情。


    “稟皇上…今兒思貴人似是與菀常在鬧了些許不愉快……”


    雍正:“………”怎麽又鬧事了?怎麽又是她?


    蘇培盛:“………”怎麽受害人又是思貴人呢?明天不會就要改口叫思嬪娘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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