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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平皇家行宮,星子垂落,夜幕四合。


    收到肖太妃發自京城皇宮的手書,安和長公主看過,將明黃底的紙張憤然扣在書案上。


    信的內容異常簡單,隻有八字:


    皇帝有失,定斬雲瑤


    怒氣聚於眼眶,安和旋身落坐,自行排遣散氤氳的情緒,接著又做無奈的歎息:


    “這裕太妃也是個不省心的,當初本宮看出日後肖淼洇必會以她為人質,才要想盡辦法將她弄出宮外遠走。誰知她一心惦念著非是自己親生的皇子,眼下可倒好,本宮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冷青堂接過書信,垂眸看了看,眉頭緊皺與顧雲汐對視一眼。


    走近安和,男子淡淡說著:


    “長姐莫要煩惱,裕太妃宅心仁厚,念著從前對許妃有所虧欠,才會格外關照七皇子。左不過華南信和玉璽都在我們手上,量肖太妃在京中也不敢造次。”


    安和長公主輕輕拉住冷青堂的手,頗為擔憂的望著他,顰眉道:


    “那件事你可要掂量清楚,橫豎開弓沒有迴頭箭,華南信弑殺親父,此時扳倒他最是時機。錯過了,本宮隻恐夜長夢多啊……”


    冷青堂那好看的鳳眸閃了閃,轉麵看向雲汐。


    她正規矩的站在一邊,盈盈水眸緊緊注視著他,熠熠神采充滿期待。


    冷青堂知道,她一直渴望與他遠走他鄉,過平靜的二人世界。


    深沉的勾唇對她一笑,示意她安心。男子眸光轉向安和,中肯的說:


    “長姐,九弟我早已想好了,十幾年官場朝堂間行走,如今我累了,隻想放下一切,與心愛之人過隱居避世的生活。”


    安和長公主嘴巴半張,想了想,也沒有再說什麽。


    這時有番衛步入花廳,向在場三人施禮:


    “啟稟督主,皇上已經醒過來了。”


    安和長公主冷然眯眸:


    “叫他過來此處見本宮。”


    ——


    披頭散發的華南信由兩名番衛代領著一步一頓挪入花廳,當看到在場的三人那幽光咄咄好似刀片子的眼神時,納在深紫錦袍下的年輕身軀,止不住的微微在發抖。


    才從海裏撈出來沒多久,華南信還沒有從噩夢中徹底驚醒過來。


    他此刻內心活動極為豐富。


    古來勝者王侯敗者寇,先前自己做了那麽多狠絕之事,恨不得眼前的男人馬上死掉。


    如今被他將局麵反轉,想來自己這位九皇叔,不會再放過自己。


    不管怎麽樣,華南信想要活下去,隻有活著,才會重拾失去的全部。


    “撲通”,華南信雙膝跪地,膝頭子蹭著地毯奔至冷青堂的身前,抱住他的大腿哭叫起來:


    “皇叔,侄兒錯了,皇叔您千萬別殺侄兒啊!您原諒侄兒,侄兒不是人,侄兒鬼迷心竅……”


    光棍不吃眼前虧,而今自己就是這些人的階下囚,身邊連個可以護駕的侍衛都沒有。


    不暫時服軟,必然要吃大虧!


    冷青堂並不搭理他,素白的臉麵盤著一絲怒氣,容色冰封。


    華南信哭鬧一刻,見冷青堂不曾有半分動容,轉而又爬到安和長公主身前,一聲聲的扣頭不斷:


    “姑姑,侄兒認錯了,您不要生氣了。隻要您勸說皇叔留下侄兒的性命,侄兒情願退位,侄兒願將皇位禪讓給九皇叔。”


    安和的黛眉跳了一下,驅動視線看向冷青堂,卻不吭聲。


    華南信等了等,仍舊不肯不死心,身形再度一轉,撲到顧雲汐的腳下。


    “雲汐,你我從前在宮中相互扶持,感情一向最為要好。我非是有意欺騙你,我想要活命啊,我隻想好好的活下去。你快和皇叔求求情,叫他不要殺我,求求你,念在我從前幫你、幫東廠的情分上好歹為我說句話啊……嗚嗚,我真的不想死啊……嗚嗚,我和姑姑、和皇叔都是華南氏宗親啊,縱然犯下彌天大禍,如今真心悔過,你們還要對我斬盡殺絕嗎……嗚嗚……”


    女孩本能的將步伐後撤,似被他的瘋狂舉動嚇到,驚鴻目光閃躲不迭,卻又因他的哭泣而心生惻隱。鎖眉鬱鬱的看向冷青堂,懇請的喚他:


    “督主……”


    冷青堂緩緩撩動眼皮,周身冷凜威壓的氣質有所淡退,向對麵的玫瑰椅甩頭道:


    “華南信,你先起來,坐到那處與我們說話。”


    “不、不,侄兒是有罪之人,不敢與姑姑、皇叔平起平坐。皇叔有何訓誡但講無妨,侄兒就跪在這裏,洗耳恭聽。”


    顧雲汐親手將椅子搬過來,默默放到華南信身邊,一聲不吭的退到原位。


    華南信立馬拱手,又是作揖又是道謝,形容卑微,絲毫沒有當初身為一國之君的張揚與霸氣:


    “多謝雲汐,多謝皇叔、多謝皇姑姑。”


    冷青堂注視華南信起身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坐好,聲線平淡的揚起:


    “華南信,你方才自說與安和長公主、與我、與季豔俱是皇室宗親,故而你不必太過憂慮。當初我們若想你死,剛剛你逆海我們便不會全力施救……”


    華南信即刻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痛哭流涕,接著雙掌掄圓不停猛抽臉頰:


    “侄兒不是人,侄兒真是想入非非,侄兒如今知道錯了……”


    冷青堂被他的誇張表現搞得心煩,沉聲一句:


    “罷了,你先靜下心來,聽我說!”


    “好、好……”


    華南信察覺到自己的賣力表演在這位九皇叔的眼前似乎起到適得其反的作用,連忙停手,安靜而虔誠的仰視坐椅上偉岸清俊的男子。


    冷青堂繼續說道:


    “想必你已然知道先帝對其父皇宬熙帝所做之事,故我也沒有理由譴責你、甚至沒有資格懲罰你,因為你對先帝做出的種種,便是先前我於暗處蟄伏並謀劃十多年的陰謀……”


    安和長公主眼皮微掀,眸光定定的注視著她的九皇弟,對於他的坦誠、勇敢與率真,內心生出極度的欽佩與肯定。


    冷青堂語頓須臾,繼續開口:


    “今時我索性把話說明,其實就算計先帝爺之事上,你我也算是同類人。眼下無論陰謀還是陽謀,你既已登基繼承了大統,我斷不會犯天下之大不韙將你趕下龍椅,你就繼續做你的皇帝好了……”


    瞬間硬撐的脊背褪下去,華南信長長鬆了口氣,那顆懸在嗓眼心,總算穩穩落迴原位了。


    耳畔,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清凜之中透著不容人迴絕的強勢力度。


    “不過,你還要答應我三件事,我便將地宮的半塊玉璽傳於你。”


    華南信拚命點頭,想也不想便答:


    “皇叔請講,莫說三件,就是三十件、三百件侄兒定當不遺餘力。”


    冷青堂眯眸直視卑微的男子,平靜的聲音緩緩而出:


    “第一,你要做個好皇帝。於朝堂之上不偏聽、不偏信,需知忠言逆耳,親諫官而遠臣。對下,絕不苛待、魚肉百姓。”


    “是、是,侄兒記住了。”


    華南信急衝衝的應承,揮手抹去一頭的汗水。


    冷青堂澹然道:


    “其二,我與你以一月為期,你需妥善安置裕太妃以及司禮監、東廠從前為我做事的手下,讓他們遠離皇宮,再不可卷入朝堂的紛亂陰謀之中。你若悉數做到,一月後我必將那半塊玉璽妥善送到你的手中。”


    “這……”


    華南信擰眉神情猶豫。


    很明顯,冷青堂想要借用地宮的半塊玉璽作為要挾,為顧雲瑤和他的部下們尋求退身保命之路。


    可是,他也算是個在陰謀詭計論中滾爬出來的人。


    倘若他說話不算,事成之後不肯交出半塊玉璽,我又該拿他如何呢?


    安和長公主看出華南信眉睫之中隱藏的顧慮,身子斜了斜,對他信誓旦旦道:


    “放心吧,本宮願為九弟擔保,先行代你保管玉璽。


    本宮的華兒與你四妹季豔相好,本宮業已準了兩個孩子的婚事。一個月後,烏丹派出使節攜帶重禮前往大羿下聘之時,自然會將那半塊玉璽一並送上,如何?”


    華南信慢慢舒展了眉頭,澀笑著點了點頭:


    “好,那就依皇叔與姑姑之意。至於裕太妃那處隻待侄兒迴京便頒旨,晉七弟華南麟為賢王,封地江南。屆時,可讓裕太妃帶七弟前往封地,頤養天年。”


    冷青堂又說:“其三,我要你麵向天下人發布《罪己詔》,無論如何解釋,為聞人君正和萬刀堂弟子正名。”


    “皇叔……”


    “嗯?”


    凜冽如霜的眼神令華南信縮了縮頸子,吞吞吐吐道:


    “侄兒記下了,侄兒會一一照做。”


    容色一變,冷青堂褪去渾身的戾氣,優雅的笑著:


    “如此甚好。”


    ……


    一切事都安排得妥當,花廳裏獨剩了冷青堂與顧雲汐二人。


    女孩乖巧的立身不語,杏眸繾綣似水,容色嬌美明豔,膚色如玉,半個臉頰攏在燈火搖曳的柔光裏,細膩的光影淺淺勾畫出她那白皙肌膚上儒軟微小的汗毛,撓得人心底陣陣泛癢。


    冷青堂眉目舒朗的拾步上前,繞到她的身後,將她圈入懷中。


    迫不及待的吻下去,在她的一般雪色麵頰上,留下一個微微的紅色痕跡。


    女孩當即臊得抬不起頭,在他胸前扭捏了幾下,嗓音嬌羞的問:


    “督主,我們遠走高飛不再過問世事的那一天,是不是快要到了?”


    “自然是,用不了兩三天……”


    他的唇輕輕蹭在她的耳上,又貪戀的落下一吻。


    “哎呀,若是動身的話,我還沒有準備好……”


    女孩突然慌張起來。


    冷青堂詫異:“準備?還要準備什麽?”


    女孩答得一本正經,掰著指頭一根根算來:


    “畢竟是舉家離開京城,自然要帶很多東西啊,比如春夏秋冬每人的衣服各要三套、還有應季的鞋子、還有……”


    猝不及防身子轉過去,和他絕俊的容顏麵對著麵。


    女孩臉一紅,瞬間閉口。


    男子壞壞一笑,俯首吻住她。


    好久以後,他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芳香甜美的唇瓣,湊到她的耳邊,溫柔細語:


    “乖,不需太多,我帶著你,你帶著錢,足矣。”


    ——


    行宮外,閔瑞呆呆的看著地上一排排水師將士的遺體,月色下麵色慘白、身形墮入落寞。


    幾個時辰前,一場雙龍吸水,盛景最終演變為災難,將帝君的樓船與東清水師五十蒙衝艦全部旋至空中。


    落海後岸上的眾人隻顧搭救華南信,水師隻得自救。


    尚未昏厥的水師將士們一次次的潛入海底,奮力去打撈那些被水龍卷吸入後不省人事的同僚。


    最終,也隻打撈上十餘具屍身。


    閔瑞失魂落魄的看著冰冷而濕漉漉的他們,恍而憶起彼時親兒閔俊慘死的樣子。


    頭頂上一記雷鳴炸開,“轟隆隆”的劇烈聲響驚醒了閔瑞。


    他朝向陰沉的夜空徐徐引頸,突然放聲大笑。


    誰能想到,那冷青堂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即當今皇上的九皇叔。


    他恨自己有眼無珠啊!


    怎麽可以為一己私心欲,便向殺害他親人的仇敵,出賣了曾經與他惺惺相惜的友人?


    很顯然,背友棄義才會天怒人怨,想來自己今後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這一刻的閔瑞再次想到許久不曾見麵的女兒,想到已經辭世的夫人和兒子。


    “嗬嗬,珠兒,是為父懦弱,給你丟盡了顏麵……”


    眼眶陡然酸澀,一股股清淚衝湧而出。


    “夫人、俊兒,本王去找你們了……”


    長劍猛的揮起,一抹刺目冷芒破開了咽喉。


    鮮血決堤,染紅了衣襟。


    閔瑞帶著一絲淺笑緩緩垂臂,鋥亮劍鋒刺入泥土,支撐起他慢慢變得僵硬的脊梁。


    第四卷南疆劫完


    敬請關注第五卷重樓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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