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蘇丙握著拳頭,眼睛通紅。


    他年紀雖然不大,但也不是三歲小兒一般不懂事了,方才他在外間聽得清清楚楚。


    竹家眾人聞言看過來,心情複雜,沒人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


    對於這個惹人愛的孩子,竹家眾人倒是不忍心再在他麵前,再說什麽責備蘇石城的話了。


    至於蘇石城所求,他們不可能答應的。


    首先便是今日這件事情,不可能不會走漏風聲,即便他們竹家人不說出去,但長公主會不說出去嗎?


    更何況,這件事情本就是蘇家虧欠盈盈的,他們作為盈盈的父兄,更是要為她討迴公道。


    “丙兒,你怎麽迴來了?”蘇石城正跪在地上,看見蘇丙後慌亂了一瞬,便趕緊起身。


    隨後又斥責道:“如今不是下學的時間,你難道逃學了?”


    蘇丙看著蘇石城的眼神,往日背不下書吧被責罰的記憶猶在,讓他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身子。


    但隨即又想到方才聽到的事情,蘇丙強撐著不怕的樣子問道:


    “爹,為什麽竹家舅舅說二姐是私生女?”


    二姐不是和大姐一樣,是先前那位夫人生的嗎?怎麽又變成私生女了?


    還有王氏變賣嫁妝,他知道娘姓王,難道說的是娘賣了先前那位夫人的嫁妝?


    “丙兒,這件事有誤會,爹等會再和你說。”蘇石城有些為難的解釋著。


    雖然他做了對不起竹氏的事情,也確實算不得一個好的丈夫,但對於蘇丙這個兒子,他確實是下了心血在培養的。他不想自己在蘇丙心中變得麵目全非。


    “爹!”蘇丙吼道,“兒子不是三歲小兒!”


    眼瞅著父子二人要對峙起來,氣氛一瞬間凝滯。


    蘇丙的到來,讓竹家眾人也不好發作下去了。


    竹行文隻看著蘇石城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說罷便帶著眾人離開蘇家。


    ******


    竹家人前腳浩浩蕩蕩的從蘇家離開,後腳便有短打裝扮的人,在盛京城的各處散播著消息。


    不過一個時辰,幾乎滿盛京的人都知道了,蘇玲瓏乃是王氏為外室時,所生的私生女。


    這件事情飄到蘇玲瓏的耳朵裏時,她正和孫瑩瑩幾人在清風堂裏聽戲。


    但今時不同往日,從前兩日盛京裏到處傳言,說蘇晚晚亡母的嫁妝被王氏掉包之後,眾人看她的眼神便很是不對勁了。


    “蘇二小姐,你的繼母偷了你亡母的嫁妝,這麽多年你都不知道,還和繼母相處的如同親母女一般,這算不算是認賊做母啊?”


    劉蓉蓉嗑著瓜子看向戲台,冷不丁的說了這麽一句。


    蘇玲瓏聞言身子一僵,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廂房內的其他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看向自己。


    “劉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蘇晚晚定了定神,隨後為自己辯解道:


    “王氏雖然是我的繼母,但也是我名義上的嫡母,我不同她要好,難不成要和你母親要好嗎?”


    說到最後,蘇玲瓏還不忘帶上劉蓉蓉。


    “你倒是想得美!”劉蓉蓉哼了一聲,她娘一路陪著父親吃了不少苦,但從未做過什麽道德敗壞的事情,甚至在老家都是人人誇讚的。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父親對母親的疼愛。


    “好了別吵了,安安靜靜地聽戲不行麽?”孫瑩瑩說道,還伸手點了點身邊的兩人一下。


    蘇玲瓏摸了摸孫瑩瑩點的地方,心裏沒底,這幾天孫瑩瑩雖然還是表麵上一副同她要好的模樣,但實際上每次她和劉蓉蓉有衝突,孫瑩瑩都是明裏暗裏幫著劉蓉蓉說話。


    這樣的情況,讓她心裏不安寧。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從半個時辰前開始,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個不停,好像有什麽事情發生一樣。


    正想著,樓下的一出戲唱完,戲子們都下去了。


    戲台上安靜了一瞬後,便上來一個穿著長衫的說出先生。


    “咦?這會怎麽有說書先生來了?”有小姐詫異的說了一句。


    “你不知道?清風堂就是這樣,若是有了什麽最新的八卦,清風堂的說書先生就會立馬上台。”有人解釋道。


    若是蘇晚晚在這裏,便能看懂清風堂的這個套路,就和現代的媒體一樣。


    隻要有重大新聞,那都是第一時間播報出來,搶個先手,這樣忠實粉絲才會越來越多。


    “據說清風堂的東家,原來就是靠消息發家的。”孫瑩瑩說道。


    雖然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她也不曉得,但盛京城裏有什麽風吹草動,確實是清風堂裏第一個知道的。


    當然,也隻限於能宣之於口的八卦。


    “那咱們快聽聽這說書先生要說什麽吧?”


    幾個小姐安安靜靜的等著,隻見說書先生一拍驚木道:


    “今日,咱們要說的便是方才在蘇家發生的一件大事!”


    “蘇家,莫不是你家吧?”劉蓉蓉幸災樂禍道。


    蘇玲瓏心中怦怦直跳,並沒有理會她,隻聚精會神的聽著說書先生說了什麽。


    “......隻見那竹家眾人,個個手握棍棒,怒發衝冠的衝進了蘇家,拎著蘇大人的領子質問道:聽說你那次女非我妹子所生,乃是你與王氏無媒苟合時的私生女,是也不是?”


    “......那蘇大人頓時嚇得麵色煞白,心道:吾命休矣!便嗚唿哀哉的求饒:舅兄,非我所願,皆因那王氏攛掇!”


    樓下說書先生說的熱鬧,但廂房中的諸位小姐卻寂靜無聲。


    她們紛紛看向麵色慘白的蘇玲瓏。


    “蘇小姐,哦不,蘇二小姐,這說的是你吧?”


    劉瑩瑩的聲音突然幽幽的鑽進眾人的耳朵裏,小姐們的目光也變得幽深莫測。


    “胡說!”蘇玲瓏被這些目光看的慌亂不已,大聲的喊道:“他們胡說!我才不是什麽私生女!”


    劉瑩瑩卻噗嗤一聲笑了,“蘇家的次女,不是你是誰?難不成還是蘇晚晚?”


    “不!不是我!”蘇玲瓏搖著頭,咬著嘴唇說道,“我親娘早死了,我娘是竹氏!我不是私生女!”


    蘇玲瓏看著眾人的眼神,從探究,到鄙夷,腦子中的一根線緊繃的快要斷掉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爹娘不是說了,這件事情就算蘇晚晚告訴竹家人也沒用嗎?


    他們不是說了,過去十幾年了,他們就算知道了也隻是猜測,根本拿不出證據的嗎?


    不是說好了,萬一竹家人真的問道這件事,就說是竹家人刻意報複娘動了竹氏嫁妝的事情嗎?


    爹娘都計算好了的,怎麽這件事情還會被傳出來?


    “蘇玲瓏,你說你不是私生女你就不是私生女了?清風堂向來不說沒有實證的事情!”有小姐說道。


    這也是清風堂的說書是盛京一絕的原因。


    就算這件事情現在沒有實證,但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朝中官員家裏出了這種醜事,明日上朝禦史台的人就會提出來,到時候朝廷一查便知道真假。


    “就是啊,原本咱們還說蘇二小姐怎麽和繼母處的像親母女一樣,就連繼母搶了親娘的嫁妝,都還要為繼母說話,原來因為人家本就是親母女啊!”


    “真是不要臉!”


    “有其母必有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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