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方尚書看著跪在下方的三兒媳頭痛不已,他不過是同往日一樣上個朝而已,迴來竟然聽見她要退了子安的婚事。


    “父親,蘇晚晚實在不是良配,您不知道如今外麵傳的有多難聽!這叫我們方家今後如何自處?”


    方尚書痛心疾首道:“我身為禮部尚書,更應該注重禮法,訂親在即卻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流言,便要退了親事,這不是讓世人詬病於我嗎?”


    更何況那些流言他都沒聽說過!


    定然是盛京裏那些愛嚼舌根子的婦人中流傳的。


    等他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定要在朝堂上參他們一本!


    “父親,蘇晚晚不過是個五品官家的女兒,又自小不在盛京養著,並無大家閨秀的風範,她在盛京的風評又不好,外麵的人都說這門婚事委屈了子安!”


    方尚書聽她說蘇晚晚的身份不高,配不上方子安的時候,就眉頭緊皺:


    “世軒(方子安的爹)也不過是區區五品,你兒子也是五品官家的兒子!”


    “那能一樣嗎?咱們是盛京三大世家的方家!子安是您的孫子!”


    也是蘇家那樣的門第能比得了的?就算蘇石城是四品官,她也覺得蘇家的女兒夠不上她的兒子!


    方三夫人知道若想真的要將這門親事退掉,必須得方尚書親自出馬,隻哭著繼續說道:


    “若是他日攝政王因此,影響子安的仕途......您與攝政王同朝為官,自然比我這個宅中婦人更清楚他的手段。”


    方尚書眉頭緊皺,這件事他確實沒有考慮到。


    但謝淵那廝,又不是這種拘泥於小事的人。


    方尚書剛想說他覺得謝淵不是那樣的人時,突然有下人進來,在方尚書耳邊耳語了一番。


    方尚書臉色變了變,看向地上跪著的方三夫人:


    “是你讓人在外麵傳我們方家擇日退婚的?”


    方三夫人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但麵上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父親在說什麽?”


    “哼!方才都有人敲響方家的側門,來打聽方家是不是要與蘇家退婚了!今日之事是在你院子裏發生的,若不是你傳出去的,還能有誰?”


    “如今就連街邊小兒都知道方家要退婚了,為的還是如此上不得台麵的理由!你此番小人行徑,才是在打我們方家的臉!”


    方尚書這話說的算是重的了。但想起下人方才來傳的話,他又覺得說的太輕了。


    下人來傳話,說是他的死對頭聽聞了這件事,還專門派人過來問要不要給他孫子再介紹一個。


    還說要介紹一個年紀小的,哪怕方家又反悔退婚,人家姑娘也不至於年紀太大被方家耽擱了。


    此等貼臉發言,真是氣煞他也!


    方三夫人咬死不認:“定是院中下人不老實,我迴去便仔細盤查,給父親一個交代!”


    雖然她不知道如今流言已經散播到何種程度了,但看公爹的臉色,她估摸著流言已經滿天飛了,也不枉她花重金讓人在盛京的大街小巷傳播今日發生的事情。


    雖然她想找一個更好的退婚理由,但是除了落水那件事,似乎找不到別的了。


    至於從前流傳,說蘇晚晚不敬尊長的事情,先不說有沒有水分在吧,就算是真的,他們方家若是真的介意,早就該退婚了,更何況上個月她可還是親自登門,將蘇晚晚好一頓誇說要不日來下聘禮呢!


    方尚書思慮片刻,看著三兒媳一副打死不認的樣子說道:


    “子安尚未及冠,哪怕退了這門親事,也有幾年光景再相看人家。”


    “至於蘇家的丫頭如今已經十五了,你們耽擱了人家,可要好好賠禮,莫要再做出什麽小家子氣的事情,來丟我方家的人。”


    方三夫人一聽,眼睛一亮:“父親?”


    這是同意了?


    方尚書搖搖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罷了,既然事已至此,也沒有迴轉的餘地了,改日我去竹家登門道歉,剩下的事情,便由你們夫妻二人自己看著辦吧!”


    方三夫人俯首高聲道:“多謝父親!”


    ******


    盛京城外,一輛外表樸素的馬車緩緩駛來。


    馬車雖然並不華麗,但兩邊的行人卻都繞道而行,隻因馬車的兩側前後各站了一位精衛。


    “馬車上的人是誰啊?居然還有精衛護送!”一個背著背簍模樣看著是要出城的人,瞧著眼前不甚和諧的畫麵問道。


    走在他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一聽,就來勁了:


    “哎你是外鄉來的吧,這一瞧就是長公主的車駕!長公主常年禮佛,吃穿用度節省的很,這馬車自然也就平平無奇了!”


    正在排隊出城,頗有些無聊的百姓,聞言紛紛加入:


    “是啊,聽說長公主原本連精衛都不想要的,但是太後娘娘說她好歹也是皇家的人,出門禮佛多少還是有些不安全,才硬給配上的,不然咱們瞧見這馬車壓根也不知道是誰!”


    “怪不得!原來是長公主,哎?她為什麽要出去禮佛啊?”


    “耶?這你都不知道?長公主每春夏秋冬四季,都會去不同的寺廟禮佛,為了大楚風調雨順。她每次出去有時候是一個月,有時候是半個月,總之不固定!”


    “如今快到七月,長公主這次出去有一個月了,希望上蒼看到能讓南方的災情有所緩解吧......”


    “是啊是啊!”


    交談聲沉默一瞬,忽的又有人道:


    “你們聽說方家和蘇家要退婚的事情嗎?”


    “還有這等事?仔細說說!”人群立馬又七嘴八舌起來。


    馬車駛過城門,兩邊百姓的議論聲也在漸漸遠去。


    車內坐著一位身著一襲素色長裙,麵容清秀眉宇和善的女子,正是柔佳長公主。


    她此刻閉著雙眼,手中握著一串佛珠,纖長的手指撥弄著佛珠緩緩睜開了雙眼,眼中銳利一閃而過,瞬間又同方才一般柔和。


    “長公主?”一旁的侍女見她睜眼詢問。


    “等會到了府上,你先讓人去打聽一下方家退親是怎麽迴事?還有那位蘇小姐。”


    若是沒記錯的話,前些日子探子來報謝淵帶迴府中的人,也姓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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