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的大雨,淹了不少地方,尤其是太湖周圍的疏水還沒建好,這次災情水多,倒是比往年更嚴重了些。”


    太湖因為地勢的原因,極易匯聚雨水,加上前些年因為一些小型水災導致山體滑落,不少下遊的水道都被泥土堵上了。


    工部這兩年沒少派人過去勘察地形,修建水利,但速度太慢,以至於前些日子連續降雨,下遊水出不去,淹了不少村子和田地。


    “今早兩浙遞上來的折子,都是要朝廷撥款放糧的,張口就是要二十萬兩!”


    蘇晚晚看到折子的時候,都驚呆了,二十萬兩的賑災銀子,可見受災地區有多廣泛,光是第一道折子預計受災人數已經到了上千戶!


    更不用說沒有統計到的人數了。


    謝淵聞言皺了皺眉:“災情竟然已經如此嚴重了嗎?”


    今日的折子他還沒來得及看,蘇晚晚剛下了朝便急匆匆的和他會麵了。


    “朝中眾臣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大部分都在說兩浙路轉運判官獅子大開口!說工部的水利明明已經修建了多年了,災情隻有越來越輕的道理,怎麽可能會這麽嚴重!”


    說到這個事情,蘇晚晚就來氣。


    她還記得早朝的時候,眾人剛討論到一半,便收到了兩浙來的加急的折子,她匆匆看了一眼,便將折子裏的內容說了出來。


    朝臣們先是震驚,後是懷疑。


    跳的最歡的就是工部和戶部的人。一個說水利工程雖然沒有修建好,但多少還是有點用處的,雖然前些日子的雨水是多了些,但總不至於一下就淹了千戶!


    戶部的人則說:“一口氣要二十萬兩,往年也不過區區幾萬兩,定是謊報災情!”


    折子在兩浙地區因為災情,走的慢了些,出了兩浙才快馬加鞭的遞了過來,今日到的時候,蘇晚晚看了那上麵的日期,竟然已經是小半個月前的了!


    寫奏折的日子,不過是兩浙剛降雨三四天,災情就已經如此了,怕是後幾日還有追出來的折子還在路上。


    朝堂上吵了個沒完沒了,吵的蘇晚晚都頭暈。


    她深知若是真如奏折上所說,災情如此嚴重,那二十萬兩怕隻是開胃菜,後麵估計得百萬兩。


    國庫裏有多少,她也是知道的。近兩年南北收成都不好,再加上北境不安穩,軍中也是要錢的,國庫也是進的少出的多。


    太後和榮家帶頭的官員們,都說要以謊報災情的名義撤辦兩浙路轉運判官,銀子二十萬更是沒有,隻讓戶部撥款五萬出去。


    將蘇晚晚氣的恨不得將出言附和的人都揍一遍。


    還有她舅舅竹行文久居淮南,雖然降雨量不比兩浙,但也深知多雨季節時,河道沿岸百姓有多麽的水深火熱。


    竹大舅堅持要派朝中官員去兩浙看一看,順道帶著賑災銀子和糧草一起去,有了他開口,也有不少官員跟著附和的。


    最後她便做主敲定,先讓戶部將銀子準備出來,至少十五萬兩,還有賑災糧。


    至於押送的人,還有待商榷,反正不能是榮家的人,她下了朝便來找謝淵商量,到底派誰去。


    聽完蘇晚晚的話,謝淵沉聲說道:“你應對的很好,兩浙此番災情定然不容樂觀。”


    兩浙路轉運判官他知道,是昭和十四年進士,名薛嶺,為人雖然有些圓滑,但卻是實打實的為民。


    去兩浙路也是先帝見他對水利頗有見解,才在七年前將人派了過去。


    謝淵覺得,這人或許會哭窮讓朝廷出錢修正河道,但卻不會誇大災情而從中牟利。


    再者說,在他的管製下出了這麽大的災情,死了那麽多人,他遲早也是要被朝廷問責的。


    蘇晚晚聽了他的分析道:“如此說來,這薛嶺倒是個聰明人。若是因為此次災情出了事,倒是可惜了。”


    “至於派誰去,我需要再想一想,你先去戶部要銀子吧。”謝淵道。


    他倒是可以去一趟,但如今兩人身子還沒換迴來,他也不放心讓蘇晚晚自己去。


    “啊?銀子還要我去要嗎?”蘇晚晚瞪眼說道,“上朝的時候我都說了讓戶部拿出十五萬兩,他們還敢違抗本攝政王的命令不成?”


    謝淵聞言淡淡開口道:“他們自然不會直接違抗你,但是他們會用各種借口告訴你現在沒銀子,等到湊齊銀子了,估計兩浙的災民早就已經餓死了!”


    “......奸臣!”蘇晚晚咬牙切齒。


    人命關天的事情,他們居然在這裏打太極!


    謝淵笑她天真,“既不是自己的命,又不是親族的命,何須他們關心?”


    蘇晚晚氣的將朝中與她作對的人通通罵了一遍,似乎還是不解氣,拉起謝淵的手就道:“走走走,咱倆去酒樓喝酒!”


    氣死她了!必須得喝點酒消消氣!


    謝淵沒防備,被她拽的一個踉蹌,人不由自主的就往蘇晚晚身上撞。


    蘇晚晚迴頭,正好將謝淵抱在懷裏。


    兩人一時貼的緊了些,竟然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心跳聲。


    “咳咳、那什麽,你沒事吧?”蘇晚晚有些尷尬的扶起謝淵。


    見謝淵氣定神閑的搖頭,蘇晚晚又覺得自己有點病,她剛剛竟然抱著自己的時候心跳加速了!


    “喝酒誤事,還是別喝了。”蘇晚晚摸了摸鼻子,又一屁股坐了下來。


    謝淵淡淡的“嗯”了一聲,坐在了蘇晚晚的對麵。


    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屋內寂靜不已。


    半晌,蘇晚晚忽然想到昨日她在宮裏,看到宮人們在忙什麽賞花宴的事情,便問謝淵:


    “對了,你知道太後辦賞花宴的事情嗎?”


    謝淵點點頭,“知道。”


    帖子昨日就送到蘇府了,還點名讓蘇家的大小姐二小姐都要去,謝淵便覺得這賞花宴有些不太對勁。


    就連剛到盛京的竹家幾個適婚年齡的小姐,都收到了請帖。


    謝淵心想,難不成是太後要榮家的侄子選妻?


    可蘇晚晚已經有了婚約是整個盛京都知道的,卻也收到了帖子。


    “要我說就別辦什麽賞花宴了,戶部都掏不出錢賑災了,老妖婆還有心思賞花!”蘇晚晚嘟嘟囔囔的說道。


    老妖婆?


    謝淵聽到這個稱唿,嘴角微微揚起。


    既如此,那他明日就進宮瞧瞧,這老妖婆在搞什麽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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