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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諾喝下熱水後,臉色才漸漸好了起來,雖然不是正常人的紅潤,但可比剛才那樣好多了,她之前的臉色和把竹馬嚇壞了。


    巫諾一直盯著車窗外流動的景色,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一句話表現她的擔心,但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絲絲焦慮。


    看著這樣弱小虛弱的巫諾,竹馬的心裏升起保護欲,他心疼地說:“你肯定很累了吧,要不休息會兒到了我再叫你。”


    巫諾本來毫無波瀾臉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她隻是低垂下眼簾,臉上是陰鬱的神色:“不用。”


    竹馬知道她是在擔心秦長胥,心裏有些無奈,一個沒有責任心的男人,怎麽值得她這樣珍貴的愛呢?


    竹馬捶了捶車窗,但是也毫無辦法,隻能繼續開車。


    路途很遠,一路上的顛簸讓巫諾變得更加虛弱,她隻靠這一絲不知道從哪來的毅力支撐著自己一直不閉眼。


    她在害怕,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麽,是害怕還是找不到他嗎?她不想閉眼,因為害怕再次錯過他。


    終於,在天色改變,夜幕漸漸降臨的時候,他們到達了目的地,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個警局。


    竹馬先下車,卻發現巫諾還坐在車上沒動,走近一看才發現她已經虛弱到腿軟得動不了了。


    他心裏埋怨自己的粗心,馬上扶起她,將她半拉半抱地帶出車外。


    巫諾試著挪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腳,卻發現兩條腿軟得不可思議,渾身上下都是酸痛的,隻能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我好像還是走不了路。”


    “那要不要再休息會兒?”竹馬關心的問道,現在他最擔心的不是秦長胥,而是巫諾的身體,除了巫諾,其他人的死活都和他沒有太大關係,他在乎的隻有她而已。


    巫諾卻十分心急,雖然她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她的神色就已經出賣了她。


    竹馬隻能苦笑,是呀,他怎麽能夠奢求巫諾把對秦長胥的感情分給他一半呢?她現在最想見到的一定是她愛的人,而不是他吧。


    但是,隻要能讓她高興,他做點什麽又有何妨?於是他又像剛才一樣半扶半抱地把溫暖帶進了警察局。


    一個獄警看到兩人走進來,奇怪的問道:“這麽晚了,你們來這幹什麽?如果沒有什麽急事的話就不要來騷擾警察。”


    也不怪警察多想,他們兩個已經趕了很久的路,衣衫淩亂,再加上巫諾這副樣子,很容易讓警察誤解。


    巫諾連忙解釋道:“警察同誌,我們是來看望一個人的。”


    “哦,是探監啊。”警察明白了。


    “那你們那你們是來探望誰?”警察有些好奇,已經這麽晚了,來探監的人確實少見。


    巫諾見有希望,馬上說:“我們來探視,秦長胥就是酒駕的的那個。”


    “原來是他,”警察好像知道這個人,“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警察隻是例行公事的疑問,卻讓巫諾愣住了,他和她是什麽關係?他們是夫妻,是戀人,是曾經決定要攜手一生的人,但現在,她不知道……會怎麽樣。


    警察把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你怎麽還呆住了?還見不見了?”


    巫諾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竹馬和警察都看著她,尷尬地笑了笑說:“對不起啊,走神了,他是我老公。”


    警察恍然大悟,竹馬的眼睛裏帶上了幾分落寞,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說,說什麽呢?隻要她開心,快樂,他願意成全她的幸福。


    “那好,你們去那邊那個房間等著,我去把秦長胥傳喚過來,警察指著那邊角落的一個探監室說道。


    “謝謝您”她著急的拉上竹馬,往那邊走去,雙腿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恢複了力氣,可能愛情的魔力就是這樣吧,竹馬隻能在心裏感歎以掩飾自己的苦澀。


    坐在探監室裏,巫諾心裏突然緊張,周圍是白色的燈光,冷冰冰的,但是她的心裏卻像火在燒一樣,有些焦急,有些期待,同時還有幾分害怕。


    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口,渴望著那個地方什麽時候走出一個人來。


    她和門口之間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玻璃上映著她自己的影子,她發現自己的臉色非常憔悴,沒有一點血色,一雙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蓬頭垢麵的樣子讓她不敢相信那是現在的自己。


    不過此時她也沒什麽心思打理自己,隨意捋了捋額前的碎發,舔舔嘴唇,便繼續望著門口。


    竹馬看著巫諾這樣,有些心酸。


    女為悅己者容,她真的很愛秦長胥吧。


    一陣嘈雜從門口傳來,巫諾一下子繃緊身體,聲音越來越近,秦長胥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瘦了,身上穿著犯人的衣服,依舊那麽高,隻是臉上有淡青的胡茬,眼眶下也是烏青的。


    巫諾一下子哭了出來,到底經曆了什麽?他怎麽會這麽狼狽?


    秦長胥站在門口愣住,呆呆地看著巫諾。


    剛才警察帶他出來說有人來探視他時,他心裏就有過奢望:會不會是巫諾來看他了?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嘲笑自己的天真,她怎麽可能會來呢?


    可是當此時此地此刻,她真真切切地坐在那裏看著他,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幾次張開嘴唇,都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眼淚順著他的臉流了下來,一直順著流到脖子上,隱入衣服裏,他也忘記去擦。


    巫諾泣不成聲,淚眼朦朧又努力睜開雙眼想要多看看他,不想錯過一秒。


    兩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卻出人意料的和諧,沒有人舍得打斷他們,竹馬和一旁的警察,都沒有說話,仿佛也沉浸在這樣的氛圍裏。


    過了好一會,警察才反應過來:“快過去坐下呀。”


    秦長胥這才走過去坐在玻璃前,兩人隔著一道玻璃看著對方,他顫抖著手拿起電話,巫諾你馬上拿起手邊的電話,想要聽聽他會說什麽。


    秦長胥本來想說沒想到巫諾會來看望他,可是嘴唇張開好幾次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心裏的感情太複雜了,無比的驚喜和激動,一下子堵住他的喉嚨,讓他說不出話來。


    兩人隻能看著對方的眼睛,互相理解對方的意思,兩人的眼睛裏,都是蒙蒙的淚光,關心和擔心,但同時,都有那麽多久別重逢的快樂,是隻有他們才能懂的感覺,外人無法插手。


    探視時間本來很短,可是,警察也站在一邊,忘了提醒他們,探視時間快到了,他也被這種場景感染到了。


    竹馬坐在巫諾的身邊,看著他們兩人無聲的的情感交流,酸澀的感覺湧了出來,他永遠不能完全理解巫諾眼神裏的意思,永遠不能和她產生這樣的交流,不夠默契或許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相愛吧。


    聽說這個世界上有一隻海豚,它發出的聲音的頻率和其他海豚都不一樣,所以其他海豚都聽不見他的聲音,它隻能自己孤獨地終日遊蕩在海裏,被稱為世界上最孤獨的一隻海豚。


    巫諾和秦長胥或許就是頻率相同的兩個人,而他,隻是一點雜音,無法融入他們。


    竹馬眨眨眼,想要止住快要流出來的淚水,決定不再打擾他們,揉揉自己的眼睛,便悄悄的轉身出去了。


    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沒有注意到外界的動靜,良久過後,秦長胥平靜下來,才開口道:“你最近還好嗎?”


    他的聲音是那麽的嘶啞,不知道是多久沒好好吃飯,沒好好喝水,休息了,巫諾哭得更厲害了,淚水止都止不住,像珍珠穿成線一樣往下流。


    她惱恨,為什麽秦長胥永遠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呢,他們才分開多久,他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秦長胥一下子就慌了:“你……你別哭啊!”他以為她是被自己這副邋遢的樣子嚇著了。


    烏諾抽噎著,沒有迴答他的話,心裏卻想著,這個傻子,她是在擔心他呀,他怎麽就不懂呢?


    見她還在哭泣,沒有停下,秦長胥徹底慌亂,他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的心髒就會像撕裂般的痛。


    過了好一會,巫諾才緩過來,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我最近還好。”


    聲音很小,但卻足夠讓人聽見。


    秦長胥心疼地說:“你看你都把自己搞成什麽樣子了?臉色這麽憔悴。”


    “還不是擔心你,你什麽時候可以出來?”她不好意思抬起頭看他,依舊低著頭,有些嬌嗔的說道。


    兩人都在逃避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已經分開很久了,他們的對話卻好像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隻是最近因為這場意外,才導致他們很久沒見麵一樣。


    巫諾這時才反應過來,她的臉色一下變得低沉,是呀,他們已經分開了,雪莉還懷了他的孩子,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秦長胥發現了她的變化,知道她一定是想到那件事了。


    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拋在腦後,變得不再重要,他的眼神堅定,看著她認真道:“你可以迴到我的身邊嗎?不管有任何阻力,你都想要你迴到我身邊。”


    巫諾愣住,迴到他身邊,還有可能嗎?他們之間現在阻隔的東西太多,可是,她抬起頭,看到他充滿希冀的眼神,選擇相信他:“好!”巫諾點頭。


    秦長胥的臉上因為她的這句話就好像冰霜解凍一樣露出了笑意,這些天的疲憊與困倦都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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