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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明庭許久不曾這麽爬過樓,空氣中充斥著灰塵的味道。


    每上一層,靠近樓道的人家的總會有話從裏麵傳出來,多是些入不得耳的話語。


    這棟樓有一種尖沙咀重慶大廈的影子。


    但梅姨媽這個女人,她是必須要見的。


    幾分鍾後,溫明庭到達那道鏽跡斑斑的防盜門前。


    她抬手敲門,裏頭無人應。


    連著敲了好幾次,均是一樣的結果。


    隔壁的門突然打開,有穿著露臂膀的女人端著水盆走出來,隨後直接將一盆水從陽台外往樓下潑,動作幹脆利落。


    轉身時見到溫明庭,對方眼神十分警惕,目光帶著濃濃的打量。


    於這裏的人而言,溫明庭的穿著打扮跟這裏格格不入。


    她雖然隻著日常的裝束,身上亦沒有佩戴任何首飾,但整個人整體氣質就是跟這裏十分不同。


    這女人歪了歪嘴。大大咧咧地甩了甩盆子裏的殘留的水珠,抬起下巴道,“你是誰?“


    住在這個地方的不會是這個姿態。


    而這個地方也稍有“這樣“的外人進來。


    溫明庭低頭看了眼順著瓷磚流到自己鞋尖前的水流,她往旁邊站了一步,抬眸看了眼麵前這道緊閉的門,“請問你知道這家人去哪兒了麽?“


    中年女人十分警覺,她挑起那被修眉刀磨得快沒幾根毛發的眉,不答反問,“你是她什麽人?“


    “我找她有點事。“溫明庭說。


    “真是稀奇了,竟然還有人主動找她啊?“


    溫明庭眯起眼睛,雙手提著包,眼裏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情緒了。


    女人朝那道門呸了一口,又挑起自己那雙三角眼斜著視線望著溫明庭,語氣十分輕佻,“她可能出去找男人去了,你實在要見她。就在這兒等著吧。“


    說完,女人又捂著嘴補了一句,“她那些男人估計都是些歪瓜裂棗,快得不得了,你等不了多久的。“


    還未等溫明庭有任何反應,這女人直接拉開了自己家門進了去,隨後嘭地一聲關上門。


    而溫明庭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她站在陽台上,壓抑著自己心頭的憤怒跟震驚。


    此時此刻。更是為自己的當初的看走眼懊惱。


    當初一時心急,還怕顧寒生著了那些戲子的道,又更怕他為了等那個植物人一直不娶,所以第一眼看到涼紓她便失了自己的判斷。


    早知道現在,當初就不該……


    後來梅姨媽迴來了。


    樓道裏響起高跟鞋噠噠的聲音,聽聲音步子走的不穩,走走停停,三十來級階梯她足足走了五分鍾。


    等她上了樓,看到站在走廊裏的溫明庭。


    梅姨媽愣了愣神,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捏著煙,穿著一件黑金絲繡花旗袍,花朵從領口一直順著盤絲扣綿延到旗袍開叉處。


    她目光隻在溫明庭身上停留了大概幾秒鍾,隨即越過她,從包裏翻出鑰匙準備開門。


    溫明庭隨即跟上來,就站在梅姨媽身邊。


    梅姨媽開門的手一頓,她放開鑰匙,將嘴上的煙取下來,轉身看著溫明庭。


    是溫明庭開的口。


    “你是阿紓的姨媽?“疑問的話語卻是陳述的語氣。


    隻這一句話,雙方便都懂了。


    梅姨媽微微抬了下頜,臉上還帶著妝,頭發梳成雲卷狀順著發髻線往下,又蜿蜒進耳朵背後,人看起來有些頹。


    她冷笑一聲,扔了手中的煙頭,鞋尖直接踏在煙蒂上,吐出兩個字,“稀客。“


    很快,梅姨媽打開門,她先走進去,站在門口看著溫明庭,“請進吧。“


    溫明庭皺著的眉就沒鬆開過,她低頭看了眼被梅姨媽踩滅的煙頭,表情有些厭惡,隨後抬腳走了進去。


    裏麵是什麽樣溫明庭已經不想打量了。


    梅姨媽拿了一個一次性的紙杯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隻有白開水,將就著喝吧。“


    這水溫明庭沒喝,她將包放在桌上。


    她在桌麵那張掉紅漆的凳子上坐下,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隨後抬眸看著梅姨媽。說,“你大概也能猜到我來的目的。“


    梅姨媽坐在沙發裏低頭滑著手機,沒抬頭。


    溫明庭臉色更冷,她說,“阿紓就是一直生活在這種地方?“


    話落,梅姨媽一把將手中的手機扔到一旁。


    她語氣也不是很好,“一直在這裏怎麽了?大家不都行走在二米空氣裏,誰比誰高貴呢?“


    “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潔身自愛的人在哪裏都能出淤泥而不染,但顧家接受不了這樣一個兒媳,我希望你能勸阿紓主動離婚,那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甚至還可以給你們一筆很客觀的錢。“


    “這位太太簡直想多了,你看到了像我們這樣的人,一旦攀上了有錢人哪裏還有主動放開的理,你單方麵能給我們多少錢,有她當顧太太來的錢多?“梅姨媽輕嘲。


    溫明庭心裏已然動了怒,她目光淩冽了不少。


    她抿緊了唇角,“我在給你們選擇,也是不想立馬撕破臉破,讓大家都保留一點餘地。“


    “也不用什麽餘地了,有什麽話你就直說。“梅姨媽倚靠著沙發看著溫明庭。


    溫明庭挺直腰背,開口,“顧家兒媳必定得家世清白,個人品行端正,你是她的姨媽,是什麽職業我不用說穿,至於阿紓自己,她是圈子裏的交際花,也無什麽品行可言,這樣的人萬不能進顧家的門!“


    “現在有人將她身世曝光對顧氏已是莫大的影響,你讓她離婚,我保證這件可以得到很好的解決,屆時你們想要離開這裏出國或是去別的地方生活我都可以滿足你們。“


    “但你們若是執迷不悟,我保證,顧家的錢你們一份也拿不到,鬧到最後對你們也沒有任何好處。“


    梅姨媽聽完,冷笑,“你不如去做做你兒子的思想工作。“


    溫明庭微微抬起臉,“如果你們能主動退出。這當然是最好的,寒生不願意當這個壞人,那麽我這個做母親的人來。“


    “那你直接去她吧,我如今就當她死了。“梅姨媽從一旁的煙盒裏抖出來一根煙夾在指尖。


    溫明庭這時卻突然站了起來,她再度勾唇冷笑,“倒是沒想到你們做這行的果真是兩麵三刀,這樣的人能給後輩樹立起什麽正常的價值觀呢,阿紓那裏我自會去找她。“


    梅姨媽望著門口的方向,“好走,不送。“


    等溫明庭走到門口,梅姨媽看著溫明庭的背影又補充了句,“見到她記得告訴她就當我這個死了,謝謝了。“


    等門被徹底關上,梅姨媽才拿過一旁的手機看了一眼。


    ……


    涼紓聽完了整個錄音。


    寒氣從腳底開始升騰,一直衝入腦門。


    她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了力氣一樣,扶著凳子想坐下,梅姨媽卻在一旁說,“你坐過的這把凳子就是當日她坐過的,隻怕是後來她嫌棄得不行,就像嫌棄你一樣。“


    然後涼紓身子一歪,直直地跌坐在地上。


    膝蓋處傳來錐心的疼痛,眼淚又一滴滴地砸落下來,深色的地板上凝結了一團的水珠。


    她這輩子幾乎沒有享受過來來自家庭長輩的關懷,或許有,但像媽媽那樣的,卻是從來都沒有過。


    而溫明庭於她來講,正是像媽媽一樣的存在。


    溫明庭關心她,對她噓寒問暖,像母親一樣對待她。


    這些都不是假的。


    而現在的決裂跟厭惡也不是假的。


    涼紓覺得自己完全能夠理解,溫明庭對待顧家兒媳可以無盡的暖,但她始終是站在顧家的角度。


    做任何事都出於顧家。


    可心裏還是會覺得很失望,甚至是很痛苦。


    本來涼紓還在期望。期望溫明庭這麽久不過問她的事是怕她傷心煩惱,卻不承想,這位優雅溫婉的老太太終究還是露出了自己的鋒芒。


    梅姨媽抬起指腹按了按自己的眼角,低頭看著她,“你結婚跟我沒有關係,那麽這事也跟我沒有關係,怎麽選擇看你自己,但阿紓。那些人的世界我們融不進去。“


    “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跟他在一起,如果讓自己沉淪下去那你就是愚蠢!那麽以後不管有什麽結果都是你活該!“


    梅姨媽從她走過,轉身進臥室裏去了。


    關門的那刻,梅姨媽扶著門框看著她,“我曾經教導你的話你沒聽,以後也不要來找我,就是死了也不要通知我!“


    涼紓垂著眸,竟是扯唇笑了笑。


    太諷刺了。


    站在每一個人的角度都是有道理的。


    但她還不想放棄這段婚姻,在蘇言醒來之前,她還是想試一試。


    梅姨媽說讓自己沉淪下去就是愚蠢,對,看來她就是蠢。


    感情的世界裏,誰先認真誰就輸了。


    但涼紓覺得自己現在還不算一敗塗地,至少她還有顧寒生不是麽?


    別人都說她很壞,她跟顧寒生沒可能,就算所有人都在反對。但顧寒生還沒有不是麽?


    既然這樣,那麽其他人就算不得什麽了。


    她還是要找到戒指,將戒指交給陸瑾笙,然後先把眼前的事了了。


    但涼紓沒找到。


    她在自己房間翻了好久,角角落落都找過了,都沒有那枚戒指的蹤跡。


    中途顧寒生給她打電話,涼紓沒接。


    她怕他聽出自己聲音的異樣,她更怕自己一跟他講話就會想到老太太。


    老太太那些話實在是傷人。


    但她還是給顧寒生發了短信,說姨媽在旁邊不方便講電話。


    之後她就離開了貝森路。


    她得盡快迴公館再好好找一找。


    ……


    獨自開車迴去的路上,涼紓出了車禍。


    她的車子追尾了一輛前方的車。


    對方是一對母女,女兒大概跟她差不多大。


    對方看起來是十足的暴發戶,穿的十分金貴,那中年婦女手上戴著好幾個戒指,金的翡翠的好幾個品種都有。


    這件事的確是涼紓的錯。


    她精神有些恍惚,腦子裏充斥了不少的事情,以至於在接近紅綠燈的路上她沒有及時減速。等發現時已經晚了。


    車子已經筆直地撞上去了。


    但她很著急,綠的及時亮起,涼紓猶豫了幾秒鍾,她掛了倒擋,隨後便想混進旁邊的車道。


    她得迴去找戒指啊。


    車頭剛剛離開前車尾,眼前便出現了那母女倆的臉。


    趾高氣昂、兇神惡煞,像兩隻母老虎。


    涼紓愣了下,隨後才認命地閉上眼睛。


    她趴在車窗上,心髒那處空了一個大洞,有血汨汨地往外流。


    車窗被人拍得啪啪作響,涼紓幾乎是剛剛按下中控鎖,駕駛座的車門就被人從外麵打開。


    然後她被那對母女蠻橫地從座位上扯出來。


    穿得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指著她就一頓謾罵奚落,“你這女人怎麽迴事啊?撞了我們的車還想跑嗎?你是不是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惹了事你還想逃,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涼紓抵著頭,長發遮住了她臉上大半的表情。


    中年婦女還不解氣,伸手就要戳涼紓的額頭,但是被涼紓躲開了。


    她用力一把甩開了中年婦女女兒的手,用力一把關上車門。


    中年婦女怒目圓睜,“你這個賤人還敢反抗,你知道我這車多貴嗎?你開得這輛破車撞壞了我的車賠不起就想跑是不是?我今天非得收拾你!“


    涼紓抬起頭,伸手撥了撥自己臉上的頭發,轉頭朝前方她們倆的車子看去。


    是一輛保時捷卡宴,當時最貴的款turbo,價格大概兩百萬多點兒,保養費一年好幾萬。


    而她的車子是一輛寶馬三係,據當時玉樓春那個女支女說低配二十四萬,她當時撿便宜花了幾萬塊買過來的。


    如今過了好幾年,怕是早就已經貶值得差不多了。


    這麽說的話,涼紓看起來的確是惹了大麻煩了。


    年輕女子一把扯了涼紓的頭發,卻猝不及防看到她帶傷的嘴角跟腫起的半張臉。但就算這樣,仍舊依稀可以看出來涼紓這張臉是漂亮的。


    涼紓最恨人這麽揪自己頭發,她打掉這年輕女子的手,冷冷地看著她。


    “你別是誰的小三吧,被人打成這樣那真是活該,我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放心,我會用力些。保證讓你兩邊臉看起來都一樣!“


    說著,對方就要抬起手。


    涼紓目光一冷,抬手截住她的手,然後用力攥住。


    年輕女子疼的一張臉都皺成了苦瓜色,中年婦女見自己的女兒被欺負了她也上前,想要將自己的女兒從涼紓手中解救出來。


    誰知道,涼紓一把將她女兒摔在車門上,目光像箭一樣朝她射過去。“出了交通事故自然有警官叔叔出來判定,你們敢動手,到時候我要你們一分賠償款都拿不到!“


    年輕女子被涼紓眼中的冷意震懾住,竟是一時沒有言語。


    而這時,周圍都聚集了不少的人。


    本來就靠近十字路口,除了這樣的事,大家都圍過來看熱鬧。


    沒有任何上前,都在邊緣圍著。甚至還有人拿出了手機開始攝像。


    中年婦女此刻便對著其中某個路人的手機,一邊哭一邊叫:“大家都要為我們作證,這女的目中無人,撞了我們的車還想肇事逃逸,我們將她攔下她還趾高氣昂要整我們,我們可太冤了!“


    “到底還有沒有天理了!她長得有幾分姿色,還被人扇了巴掌,說不定就是哪個有錢人保養的情婦小三,大家可看仔細了,若真的是小三咱們就將她給揪出來,免得再禍害社會!“


    此刻,涼紓已然成了眾矢之的。


    她正在被所有人打量,猜測。


    突然,人群中爆發出一道聲音:“就說她十分眼熟呢!我看她十分像最近爆出醜聞的顧太太,對沒錯,她肯定是顧太太!“


    這話無意像一道驚雷一樣從人群中炸開。


    暴發戶母女倆同時一驚,朝涼紓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


    而很快,場麵就要控製不住了。


    對著她們三人拍照的人數不勝數,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涼紓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將那名年輕女子扯開,然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利落地上了鎖。


    她隔絕了一個空間出來,卻隔絕不了外頭那些人的目光。


    外麵的暴發戶母女的謾罵聲透過車窗傳了進來,“原來你就是那個在網上風評都跌到穀底的女人,你這樣的女人真的是顧太太嗎?“


    “你是不是已經被顧先生給甩了啊,不然既然是顧先生的人,他怎麽可能讓你自己開車呢?就算自己開車,怎麽還是這麽一輛破車?“


    “啪啪“外頭的人在拍車窗。


    涼紓坐在座位裏,目光渙散地盯著周圍烏泱泱圍著她的人群,慢慢閉上眼睛。


    “你開門啊,滾出來啊,你現在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你不是交際花麽?手裏男人肯定多,被顧先生甩了不要緊,隨便去找找別的男人不是就好了麽?“


    有人冷笑著:“她如今都這樣了,但還有一張漂亮的臉跟不錯的身段,給有錢男人當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情婦興許還有可能!“


    人群裏哄笑成一團。


    這時,交警趕了過來,開始驅散人群。


    但是無濟於事,這塊地方的交通已然因為這場追尾事故而癱瘓了。


    交警隻能麵前圈出來一個安全的範圍。


    他們敲著涼紓的車窗企圖讓她下車,她就一直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周圍的奚落聲越來越多,有些話語十分難聽。


    所有人都以為涼紓已經被顧寒生給甩了,所以有些言辭便更加沒了遮攔。


    直到十分鍾後,空氣中響起勾人思緒的性感引擎聲,所有人都朝著這道聲音看過去--


    隻見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擠進人群緩緩停在這輛寶馬三係的後麵。


    原本十分喧鬧的現場突然就鴉雀無聲。


    視線裏,隻見駕駛位的門被人從裏麵打開,接著是一隻矜貴的手工皮鞋踏在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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