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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迴頭,看著她。


    涼紓小跑著到他麵前,膝蓋上的傷口還是有些疼的,所以她眉毛擰著,“能不能等等我?”


    男人看了眼涼紓,隨後又看了眼身後的小陳,對司機小陳道,“送太太迴零號公館。”


    小陳點頭,“是。”


    然後顧寒生大步朝自己的車邁步,涼紓跟著也要追上去,小陳在身後叫住她,“太太,先生說送您迴零號公館。”


    涼紓頭也沒迴,“你自己迴去吧,我跟先生一起。”


    顧寒生打開車門做了進去,他正發動車子的間隙,副駕駛的門被打開,涼紓鑽了進來,盯著他。


    “今天是我不對,其實我也沒什麽事,當時都喊你不用過來了。”


    顧寒生掏出一根煙點上,冷嗤,“言則我過來了還是我不對了,是麽顧太太。”


    女人搖頭,鼻尖被凍得通紅,一張臉卻依舊白皙,看起來有那麽點兒滑稽,“不是不是,你能過來我當然很開心,開心得不行呢。”


    “是挺開心的,和別的男人。”他狠狠吸了一口煙,隨即道,“不知道的,還真看不出來你是被他的車撞了。”


    涼紓瞪著他,睜著一雙十分勾人的眼睛。


    她涼悠悠地說,“顧先生這語氣,怎麽感覺好像是在吃醋呢。”


    這男人惡劣著呢。


    他抽煙也不開車窗散氣,這麽會兒就弄得整個車廂都是煙味,偏偏涼紓說完這句話後,他還衝她吐了一口煙圈,“知道我會吃醋還往槍口上撞,你還是挺有勇氣的。”


    涼紓想解釋她跟陸子安的關係,可是她現在又無從說起。


    說來也奇怪,她在陸家那麽多年,甚至可以算她人生履曆裏最豐富的一筆,怎麽看顧寒生的樣子,好像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他難道沒查她的背景嗎?


    不可能。


    那難道查不到嗎?


    憑顧寒生的本事,好像也不可能。


    涼紓無聲地歎了口氣,主動將自己今天幹的事都說了出來,“我下午去找千卉了,算是和她做一個了斷,後來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事。”


    說到這裏,涼紓忽地迴神。


    好像自從和顧寒生結婚後,她就不停地在給他製造麻煩。


    小麻煩大麻煩不斷。


    難道她真的命裏帶煞?


    涼紓被這突如其來的想法驚的後背一涼,看向顧寒生,誰知道這男人冷冷地命令,“下車。”


    她搖頭,有些委屈,“不下車,行麽?”


    男人搖下車窗,將煙頭隨意扔在外頭,菲薄的唇吐出兩句話,“讓小陳送你迴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


    後來,磨磨蹭蹭了十分鍾。


    涼紓還是下車了。


    小陳的車也在這附近。


    涼紓一步三迴頭朝顧寒生的車子看去,最後還是坐進了小陳的車裏,小陳從後視鏡裏看了眼涼紓被凍紅的臉,他笑得很溫和,“太太,您坐穩了。”


    她沒迴答,心思重重地看著窗外。


    路上她突如其來地問小陳,“小陳,你說我讓你們先生給我在公司找個職位,他會同意麽?”


    小陳說,“太太想做什麽?”


    涼紓支著腦袋看著窗外,有些聊賴地說著,“還不知道呢,但你們難道不會覺得我太過於無所事事了麽?身為顧太太,不能成為你們先生的賢內助就罷了,好像還三天兩頭就給他找事。”


    如果是齊真,那麽她必定會說:這顧太太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但小陳卻說,“先生不需要什麽完美的賢內助。”


    是了。


    顧家顧寒生不需要賢內助,他沒有需要靠女人才能穩定上升的事業,也沒有來自家庭的壓力。


    相反的,他自己拚搏構建出來的商業帝國版圖已經足夠地大了,而他的家人也足夠好。


    為什麽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完美的人呢?


    上帝也太不公平了。


    但涼紓不知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修羅場。


    隻是來的早一點兒晚一點兒而已。


    ……


    晚上,顧寒生臨近深夜了才迴來。


    和涼紓也沒什麽話,兩人好像陷入了冷戰。


    她想跟顧寒生借那五十萬,更是沒有開口的契機。


    涼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睜眼看著黑乎乎的天花板,想起晚間時候她在衣帽間整理舊物時又翻到了那枚戒指。


    很大很驚豔的一顆稀有藍寶石戒指。


    她曾經偷偷拿去黑市問過,隨隨便便都可以賣個上百萬。


    但那時屬於陸瑾笙的。


    她沒那個膽量。


    想到此,涼紓又換了一個姿勢,再過兩個月就是除夕了。


    除夕夜,是要迴陸家的。


    ……


    陸子安還以為涼紓會和自己裝作不認識,但沒想到她第二天就給他打了電話。


    他笑,“阿紓。”


    “大哥,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你說。”


    “其實我和……顧寒生的關係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夫妻二字就能解釋的,總之謝謝你昨天沒有拆穿我。”


    陸子安說,“你那麽想和陸家撇清關係,大哥當然尊重你的意思,更何況那個人是顧寒生,有關以前,他還是不知道的好。”


    “大哥,謝謝你。”


    “有時間嗎?大哥請你吃飯。”


    涼紓猶豫了下,想了想還是拒絕,“下次吧,大哥,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


    涼紓拿著那五十萬去見江九誠時,他在一條小巷子裏被一幫人打的半死。


    天氣昏暗,破敗低矮的青瓦牆上那盞老舊的路燈散發出昏黃的光,隱隱有著飛雪的跡象,這個時節連圍繞在燈下的飛蛾都沒了。


    身材瘦小的男人蜷縮在牆角,黑色的頭發和衣服上堆積著一層薄薄的霜,上頭還依稀能夠看出些已經幹涸的血跡。


    她撐著傘,慢慢走到他麵前一米的地方停下。


    地上隱隱約約還有一些其他紅色的痕跡。


    涼紓手裏握著一張卡,低頭靜靜地看著縮在衣服領子裏低著頭的男人。


    黑巷深處傳來狗吠聲,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她將身上的卡扔到江九誠麵前,嗓音冷漠,“這裏麵是五十萬,不多不少。”


    聽到聲音,瘦削虛弱的男人抬頭,一雙沾滿血跡的手指顫顫巍巍地去夠麵前的銀行卡,然而一雙鹿皮短靴先於他的手踩在上頭——


    女人低頭麵無表情地盯著他,“他的骨灰在哪兒?”


    江九誠喘息著,手指去扣還露在外頭的半截銀行卡,儼然一副還不清醒的模樣,“給我錢,給我錢,我需要錢……”


    此刻他被人打得半死,這點力氣對涼紓來講不算什麽。


    涼紓冷臉,又重複了一遍。


    江九誠這才說,“他在溫城,在溫城……他被他的父母帶去了溫城!”


    聞言,涼紓挪開鞋子,慢慢蹲下,視線對上江九誠的,隨後扯了扯唇角,卻什麽都沒說。


    同樣是這樣一個下著薄雪的晚上。


    千卉的病房裏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顧寒生。


    因為藥物的原因,千卉一天可以睡上十六個小時。


    她從深眠中醒來,視線仿若有意識地往窗邊一側,然後沒有任何預料地和端坐在沙發上交疊著雙腿的男人黑眸對上。


    窗外是濃濃的夜色跟扯絮般揚起的飛雪。


    而他就那麽坐在那裏,像一尊突然出現的神。


    對,千卉的腦中突然浮現的就是這兩個詞,這男人是清風霽月,是高嶺之花,也是無數女人心目中的風花雪月。


    但此刻,和他高深莫測的目光對上,千卉隻覺得毛骨悚然。


    她心跳的很快,連傷口都有些扯得疼。


    病房裏,隻有她和顧寒生。


    她手指在被子下默默地攥緊,抿唇看著顧寒生,用極度虛弱的嗓音開口,“顧……顧先生。”


    底氣不足,是害怕的象征。


    男人岑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明明平靜無波,可被他看著的人就是覺得仿若有刀子一下一下在割著自己的身體。


    如同淩遲的感覺。


    他稍稍換了一個姿勢,千卉望過去的視線,很清晰地看到了男人骨節分明的中指上那枚簡單單調絲毫不起眼的戒圈。


    本來心底還存著希冀,這下所有的慶幸都被打破了。


    同樣款式的戒圈,一天前,千卉在涼紓的脖子上見到過。


    她當時說了‘我丈夫’這個三個字後,還從頸項裏取出來一條項鏈,上麵掛了一個戒圈。


    跟此刻顧寒生手上的是同一款。


    這是什麽不言而喻。


    外界從未有過顧寒生已經結婚的消息,但他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將戒指戴在手上,雖然是中指,可他就不怕別人猜忌生疑麽?


    還是說,有關他已婚這件事,其實顧寒生從不怕曝光。


    起初千卉是不信涼紓跟顧寒生結婚了。


    記得她剛剛醒來沒多久,來查房的小護士們還在很八卦地討論有關虞城這位俊顏多金的商賈大亨的緋聞。


    “今天的熱搜真是精彩極了,林景庭毫無征兆地落馬了,而淩晨時候的熱搜你看了嗎,顧寒生和阮芸芸的事情實錘了。”


    “昨晚不該我值班,我迴家早早地就睡了,所以沒看呢,怎麽了呢?”


    “可精彩了,有人拍到顧寒生和阮芸芸同宿一家酒店,當時都快半夜了,據可靠的人說,兩人在酒店裏待了好幾個小時,出來時,阮芸芸還裹著他的大衣被他抱著,如此高調!”


    小護士接著說,“你可以去搜搜圖片看看,當時顧先生就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衣服都在阮芸芸身上,外麵下著鵝毛大的雪,他抱著她走出去,那畫麵別提多唯美了。”


    “真的嗎?”


    “不信你自己去看,微博上,一搜就出來了。”


    千卉聽到此,沒往深處想,卻沒想到時隔一天,涼紓才是護士們描述的那畫麵中的女主角。


    所以林景庭該是沒得逞吧?


    因為她聽人說林景庭勉強撿迴一條命,後半生怕是也隻能不人不鬼地活著。


    千卉思緒飛出去兩分鍾,等迴神時,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終於開口了。


    他說,“是你使手段騙阿紓去給你當誘餌的?”


    不過區區阿紓二字,千卉卻從這兩字背後聽出了濃濃的護短之意。


    千卉搖頭否認,“不是我騙她過來的,是她主動的。”


    男人臉色未變,一雙如同潑墨般濃黑的眸冷冷地盯著她。


    “阿紓那麽聰明,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騙的,想必您也知道一點兒阿紓的性子,她不答應的事,沒有人能夠強迫她。”


    顧寒生半闔眸,交握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他眼瞼下方覆蓋著一層濃濃的陰翳,“萬一她是被逼無奈呢?”


    “不可能的——”千卉眸中蓄了些淚花,讓她本來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楚楚可憐,她說,“我不知道阿紓跟您的關係……當時我問她缺錢嗎,她說缺,恰好我這裏有一個來錢快的法子,我就叫上她了。”


    一滴淚從千卉眼角滾落,浸潤在白色的枕頭裏,“我不知道她是顧太太,隻當她還欠著那兩千萬,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顧寒生闔眸聽著,眸底深處蘊藏著洶湧的風暴,像暴風雨前的平靜。


    他說,“所以你就膽大妄為地送她到那見不得人的去處?”


    千卉目光閃躲,在顧寒生麵前,她的一切伎倆都無用。


    下一瞬,顧寒生嗓音忽地狠戾了不少,“你確定她是缺錢?”


    躺在病床上的千卉被這突如其來改變了音調的嗓音給嚇到,身體猛地一抖,又牽扯到了傷口,她一雙眼睫不停地顫抖。


    隨後沒有任何保留地說,“她那天隻跟我說要五十萬!”


    顧寒生怒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千卉算計了涼紓最終報應到他頭上,還是因為涼紓為了這區區的五十萬要聽千卉的話到那種場合去賣笑。


    總之不管是哪一種,顧寒生都覺得不能忍受。


    他起身,慢慢走到千卉麵前。


    男人身形高大,這麽往病床前一站就擋住了身後的所有燈光,千卉心裏壓力大,淚水模糊了視線,迷迷糊糊間,她隻能勉強看清顧寒生英挺的麵部輪廓剪影。


    “蘇啟平什麽結果你看到了嗎?”


    千卉額頭上冷汗直冒,手指在被褥裏緊緊攥住床單。


    她想大聲唿救,可是卻什麽都喊不出來。


    嗓子好像被封印了一般。


    事實上是,就算喊了又能怎樣呢?


    她醒來不久後,就有人在網上爆料了蘇啟平跟她的醜事。


    小三身份為世人所不恥,這些護士將她的臉和照片上的對上,很容易就發現了她是蘇啟平的情婦,大家不顧她的傷勢如何,總會明裏暗裏在她麵前嘲諷一番。


    譬如:“蘇太太真是好氣度啊,麵對丈夫的出軌還能做到如此平靜地召開記者發布會公開離婚協議,真不愧是大家閨秀見過世麵的,而反觀某人就……”


    有人接話,“你別某人了,直接點名說這個小三唄,我看著也是真的氣,這小三有沒有拎清自己幾斤幾兩啊,真以為自己能夠上位麽?”


    “是了,我看啊,是隻雞都夢想著能當鳳凰呢。”


    當時病房並沒有關,門外的聲音不小,千卉一字不落地聽得清清楚楚。


    興許,她們就是故意的。


    而這些人怎麽不想想,她又是為什麽會躺在這裏呢?


    葉瀾如果真的如她們所說那樣平靜,又怎麽會失去理智捅了她一刀?


    顧寒生此刻在病房裏用陰沉狠戾的語氣對千卉說:你知道蘇啟平會有什麽結果麽?


    千卉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然而下一秒,男人再度出口的話仿佛釘在了她的腦海中,他說,“你隻會比蘇啟平更慘,你知道麽?”


    千卉打了個冷顫,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的恐懼甚至一度讓她忘記了腹部傷口的疼痛。


    顧寒生低頭冷漠地看著她,又問,“你說說,為什麽蘇啟平非要將那樁市政工程給到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公司?”


    此刻的千卉,已然沒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


    她抖著嗓子答,“那家公司是我認識的人開的,他事業一直起不來,我求著蘇啟平將這樁差事給他,然後我用……阿紓換取林景庭手中的名單,幫助蘇啟平在換屆的時候能將上麵的人扳下馬,這事成了,他也許諾我會給我蘇太太的位置!”


    “那人和你什麽關係?”


    ……


    千卉心裏一直有一股意難平。


    她感激梅姨媽當年救了她的命,但同時也恨她。


    在墮落風塵之前,千卉有一個男朋友。


    兩人當時很恩愛。


    千卉的家庭並不幸福,她媽死的早,在她幾歲的時候爹又娶了一個後媽,這個後媽後來給千卉生了一個妹妹,比千卉小個六七歲。


    後媽強勢,千卉在這個家幾乎沒有活路。


    打罵那更是家常便飯,這樣一個家庭,她起初沒有自由,後來更是沒了自我。


    千卉的親生母親生的美,隨著年月的增長,千卉的模樣也越來越像她母親,於是父親常常看著她的臉發呆。


    她知道,這男人眼中沒有自己,她被後媽欺負的時候,這個男人從來不管她。


    此刻,他就算是看著自己這張臉出神,那也是在想母親。


    為此,後媽更是耿耿於懷,經常在這男人不在家裏時,拿剪刀戳她的臉破口大罵,“你怎麽這麽不要臉?那是你父親,你也想用你這樣臉去勾引他嗎?!”


    這時千卉大概十六歲。


    她沒有反抗的資本,更加不知道如何反擊。


    所以隻能任由她對自己非打即罵。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


    譬如她的父親在工地現場發生了意外,這男人在高空作業的時候安全措施沒有做到位,從二十幾層樓高的地方摔了下去。


    據現場的人說,腦髓血漿當場濺了一地。


    施工方安全措施的問題,已經不單單是意外了。


    這完全就是一起刑事案件,是可以定罪的。


    但是後媽為了錢,在工地撒了一道潑之後就被人勸服,這事兒不管怎樣都是施工方的錯,對方提出私了,私了的方式不過就是賠錢。


    具體賠了多少千卉不知道,反正後來在父親的靈堂上,後媽帶著她那個妹妹認認真真地跪在地上對著父親的黑白照磕了三個頭。


    千卉站在一旁,聽到她看著照片上的父親說,“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要怪我不給你伸冤,我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以後我會帶著孩子過得很好,你若是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我們。”


    這句‘以後我會帶著孩子過得很好’跟千卉無關。


    後來後母帶著她們又改嫁了。


    千卉度過了十分艱難又十分難忘的三年。


    艱難是因為這三年後母的折磨不斷,另外那個男人更是對她不好。


    難忘的是,她遇到了喜歡的人。


    叫陳戈。


    千卉十九歲這年。


    後母和這個男人合計著把她賣給鎮上的一個老男人。


    她被綁著送去那人家裏的時候,那晚上,是陳戈救了她。


    千卉看著汨汨的血從那禿了頂的男人頭頂流下,她心裏有一種肆意的快感。


    當天晚上,她和陳戈用身上僅有的錢坐上了去往虞城的綠皮火車。


    可他們並沒有如願以償地過上幸福生活,相反的,一下車,他們就被人包圍了。


    是那老男人派過來的打手。


    千卉被陳戈緊緊護在身後,陳戈是學散打的,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對方有十個人。


    這天晚上,他們兩個人麵對十個人,最後還是逃掉了。


    千卉毫發無傷,而陳戈被人打到幾乎直不起腰,嘴裏的血吐了一波又一波,千卉想送他去醫院,可這虞城的人冷漠啊。


    路上行人見了他們都捂著鼻子繞開走。


    所有的出租車司機都不載人。


    她走投無路了,陳戈快要將身體的所有血都吐出來了。


    最後,她再也扶不穩陳戈,陳戈原本健碩的身體像是一塊破布一樣下滑,千卉眼淚鼻涕流了一張臉,手裏身上沾滿了陳戈身上的血。


    陳戈說,“卉卉,我費了好大的心思把你救出來,你可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嗎?”


    千卉搖頭,“你別死,你別死,我們逃出來了,肯定有人救我們的,求求你,別死,別丟下我一個人……”


    可她的祈求陳戈仿若聽不到一樣。


    陳戈握著她的手,裂開嘴角笑,接著又是一口鮮血從嘴角湧出來,他說,“卉卉,我就隻陪你走到這裏了,以後沒有我也要好好活下去,有機會的話,就替我去找找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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