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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常修還是很不舍自己的瓊液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飛升上仙了,到那時,瓊液想要釀多少,他大可自己用仙法釀造,也好過每年守著溫玉上仙的那點兒瓊液,可憐巴巴的等著提高修行。


    待其自掌心變換出一藍田玉瓷瓶後,錦嫿忙伸手便將那裝著瓊液的瓶子一把奪了過來,隨即衝其扯唇笑道:


    “多謝仙君!仙君慢走!”


    “嘿?你這丫頭,還真是卸磨殺驢啊!這才要到瓊液,就要趕本君走了是嗎?”


    常修一邊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一邊佯裝生氣道。


    “這不是擔心母後醒了,發現仙君您在,不好解釋不是?”


    “行行行!本君尚且忙得很,這便要迴仙界去了。”


    語畢,常修轉身輕輕一甩拂塵,便駕雲消失不見了。


    有了這瓊液,想來小姨定會很快便恢複元氣的。


    這樣想著,錦嫿忙將瓊液瓶子小心的遞到了南宮焰的麵前。


    “小姨夫,這瓊液可金貴的很,你可當心點兒。待會兒小姨若是醒了,你就將這個給她喝下就好了。”


    “多謝。”


    “嗯!我還有事,得迴金翎殿處理一下了,若是有什麽事的話,便可趨勢霓虹殿內的婢女,去金啟宮找我。”


    “嗯。”


    待一切交代完了之後,錦嫿這才衝著角落裏的許宦官招了招手,朝金啟宮去了。


    如今跟隨狐族造反的三大族群的首領,也都被她下令處置了,接下來便該是好好整頓各個族群了。


    想來想去,她似乎想到了一個好的辦法。


    可以讓相互對立的幾大家族,各自派出人來,前去旁的家族內做監察使,這樣一來,便可以相互監督,相互檢舉了。


    反正她隻要下令就好了,唯有各個家族相互之間製約,才能使得他們不拉幫結派。如此一來,他們便形如一盤散沙,也便容易管理了許多。


    這樣想著,她便自桌案前坐好。


    命伺候的婢女鋪紙研墨,便開始洋洋灑灑的寫起了妖旨。


    “來人!將寡人的這些妖旨,統統送去各個族群去。讓他們在一月之內,選出合適的監察使人選,每個族三個,供應寡人挑選!”


    “喏。”


    每族挑選三個人,她到時候在再從中選出品行最為不端,最容易仗勢欺人,同旁的族群最為不和睦的那個,作為監察使。


    當然了,若是三個中都沒有自己想要的人選,她也可讓那個族群重新選出三個來,選到她滿意為止。


    從前父王也好,王兄也罷,無一不是盼著各個族群能夠和睦相處,如此互幫互助才能和睦一家親。


    但正因是這樣,才會使得狐族更加容易尋找到同黨。


    拉幫結派也更加容易了許多。


    但倘若她故意製造矛盾給這些個族群,待到他們真正大傷和氣之後,再出麵主持公道。


    那麽這些個族群非但不會拉幫結派,還會對她這個妖王更加尊崇的。


    這便是王權之道。


    也是她在凡界時,曾學習到的一種治理手段。


    “王上。”


    待將妖旨分別命人下發到各族群後,許宦官又忙不迭著腳步上前,對著上座的錦嫿躬身一禮。


    “怎麽了?是有何事嗎?”


    “前日去軒轅山清點狐族人遺物的妖官已經迴來了。說是……在秦玉閣中,發現了狐族前任族長的一些私物。”


    說這話時,許宦官小心小心又小心。


    生怕哪個字說的重了,惹得上麵坐著的那位,皺眉不悅。


    “什麽私物?”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錦嫿遂驟然挑眉追問道:“可是有寡人的畫像嗎?”


    “是。其中還包括一些詩詞筆墨,呃……還有一些簡單的藏書和幾件舊衣。”


    待許宦官稟奏完後,錦嫿忙自主位上起身,朝其走了三兩步,隨即負手而立道:


    “統統整理好,送到寡人這裏來。衣物畫卷和詩詞,一樣都不許少,一樣都不許破損!”


    “喏~”


    他等的就是王上的這句話。


    其實他一早便猜到了,王上隻要知道那些東西都是軒轅哲族長的,是一定會留下來的。


    雖然說他進到妖宮的時日不多,但是關於王上和身歸混沌了的軒轅哲族長的傳聞,卻是聽了不少的。


    傳聞都說,王上待軒轅族長一片真情,可惜,軒轅族長最終卻還是退了婚。


    原以為,這軒轅族長是因為不喜歡王上才會如此,現在看來,或許這其中還是有隱情在的。


    否則,他也不會在彌留之際,保留那麽多王上的畫像了。


    據那稟報的妖官稱,那些王上的畫像,似乎都是出自軒轅族長自己之手的。


    但這些,也都是主子的事了,他這個當奴才的,也不好多問什麽。


    入宮之前,宦官所的首領公公便曾說過,在妖宮中當差,尤其是在王上身邊當差,那可得加一百倍的小心。


    不聽不問,不亂說不亂傳,才能活得長久。


    晌午時候,下屬的妖官們便將從軒轅山運過來的東西,全部擱置到了金啟宮後殿偏殿內。


    待看到那些熟悉的畫卷時,錦嫿不禁鼻子微酸了起來。


    “你們都出去吧!若無重要的事,便都不要來打擾寡人!”


    “喏。”


    待殿內伺候的人全部退下掩上房門之後,錦嫿終於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將那畫卷一一打了開來。


    她看過這些畫卷,且這上麵每一筆,都是出自蕪一哥哥之手的。


    當初她看時,隻覺得心痛心酸,如今卻是另外的一種感覺了。


    看得出,這些畫卷,從前被蕪一哥哥保存的很好,但許是軒轅澈成為族長之後,便將這些畫卷隨意丟到一邊的緣故,一些壓在下麵的,都已經受潮泛黃了。


    她曾偷偷從秦玉閣中,拿走過一幅蕪一哥哥畫的他們兩個人的畫像。


    至今還被她用妖法護著,掛在自己的床頭邊上。


    待簡單看過那些畫卷之後,她又忙將那些個堆疊在下麵的詩詞全都一一攤了開來。


    這裏麵的詩句,竟也都是出自蕪一哥哥之手的。


    “初識落落大方,再見滿目琳琅。側臥夕陽斜窗,落寞滿目乖張。”


    看著泛黃的痕跡,算是照比旁的新一些的了。


    筆落不算蒼勁,竟也有幾絲顫抖。


    單從那個“斜”字便可看出,書寫之人雖然盡量讓自己的筆落穩健,卻也還是不大順暢的。


    想來,該是蕪一哥哥,就快要身隕的時候,作的詩吧!


    “伊人一席話,使鄙長相思。路漫漫,苦迢迢,奈何一腔熱忱,終負了這暮暮朝朝。


    吾曰之謬言,使爾淚滔滔。風蕭蕭,雨綿綿,奈何滿腔癡念,終化作不甘淚漣漣。”


    “殿前形單影隻,落寞轉身已遲。佳人醉酒握仙絲,睜眼不是,閉眼不適。


    殿內漆黑如斯,寂靜心頭微踟。奈何七尺受人掣,去也不是,留也不適。”


    後麵的數十首詩詞,便大都被捂到發黴,漸漸看不大清字跡了。


    她一邊讀著蕪一哥哥所寫的詩句,一邊不斷發笑著。


    時而苦笑,時而發自內心高興的笑。


    她那時候當真是傻,還以為蕪一哥哥真的不喜歡自己了,才會選擇退婚。


    如今望著他的舊衣舊物,他親手為她所繪之圖,親手為她所寫之詩,她才終於明了了,原來這個男人,自始至終愛過的,唯有她一人罷了。


    她忽然想起當日在軒轅山時,軒轅如姬所說過的話。


    她說,他們之間不過空有夫妻之名,卻並沒有夫妻之實。蕪一哥哥一心想著自己,自是沒有同軒轅如姬同過房的。


    自那舊衣的腰帶上,她無意間翻到了一個小小的荷包。


    那荷包,是她和蕪一哥哥定親當日,她送給他的。


    荷包上的小繡是她為他戳破了好幾次手指,才小心繡出來的一隻銀狐刺繡。


    可惜,繡出來之後,隻覺得稍稍有些胖了,倒更像是一隻肥貓。


    如今看著這早已變了顏色的布料,她卻隻覺感慨不已。


    或許,她也是時候,該將蕪一哥哥,徹底自心底裏放下了。


    睹物思人,也不過是為伊消得人憔悴罷了。


    那她為何不將這段感情,深深埋藏心底,就隻當是一段美好的迴憶呢?


    現如今的她,已經並非是從前那個,一心隻想著同蕪一哥哥長相廝守的小姑娘了。


    她身上被寄予了妖界萬民的眾望。


    所以她不能再如從前一般天真了。


    現在對於她來說,妖界萬民之事才是最大的事。


    將蕪一哥哥的東西全部命人好生收起來後,她於是深深的望了一眼床頭上的畫像。


    終是勾了勾唇角,將其輕輕揭下,也一並交給了下頭的婢女們。


    “王上,東西都幫您放到沉香閣好生收著了,可還有其他什麽吩咐嗎?”


    “沒事了,你們先退下吧!”


    擺了擺手,錦嫿遂一臉疲憊的拄著頭,斜倚在了桌案前。


    “喏。”


    從前在霓虹殿時,她總是很喜歡人多熱鬧。


    可現在也不知是怎麽了,竟是很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呆著。


    仿佛隻有在這種一人獨處的情況之下,身體和靈魂才能徹底得到放鬆。


    或許,是因為她在人前偽裝的太過累了吧?


    她還是喜歡從前那個無拘無束,開心就笑,悲傷就哭的自己。


    至少那樣,活的簡單純粹,不像現在這般,喜怒不形於色的沉重。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卸下身上的擔子,一個人出去好好的走走。


    看看這美麗的世界,看看妖宮之外的簡單純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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