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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正法術衰減到一定程度,便會形同凡人一般了。


    若是真到了法力盡失的那一日,怕是也會老的不成樣子,最終枯萎而死了吧


    若當真有那麽一日,臉上是否有疤,還重要嗎


    “你每次都這麽說將死之人,將死之人明明就是因為你心裏還惦記著公主,所以才會待我如此冷淡人人都道那個疤是王後娘娘,因為惱你退婚才用硯台砸出來的,我本以為,那些都是傳聞罷了,看來,你就是為了公主,才不肯將那道疤去掉的”


    聽罷軒轅如姬的話後,躲在暗處的小錦瞬間淚奔在了當場。


    可她不能哭出聲音來,她必須忍住才行。


    一雙手捂住嘴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響,那熟悉的疼痛卻再次包圍了她整顆心。


    “夠了如姬,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成親之前,你我可是說的好好的明明知道我為何要同你成親,又何必在此自討沒趣呢我在意誰,是我的事情,於你無關”


    女子聞言,頓時抽噎更甚了,甩著帕子便捂著臉哭著跑出了殿去。


    彼時,殿內便就隻剩下他們二人了。


    小錦一邊偷偷巴望著屏風的縫隙望著軒轅哲,一邊又生怕自己發出任何聲響來,隻能這樣靜靜地望著他。


    他似乎比上次見時更加憔悴了不少。


    一張原本精妙絕倫的臉,此刻早已蒼白不堪。


    一隻手握成拳狀,擱置在唇邊,輕輕咳嗽著。


    她本想自屏風後麵衝過去抱抱他,但終歸還是沒能有勇氣。


    既然,他費心布了那麽大的一個局,就是為了不讓她知道,他即將身歸混沌之事,那她便裝作一無所知好了。


    至少這樣,他也可以少些煩惱,少些牽掛,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自屏風後不知站了多久,一直到她昏昏沉沉的快要倒下時,軒轅哲才終於起身邁步,朝殿外去了。


    許是這個時辰,他該去協防了。


    確認他出了殿門,她方才小心翼翼的自屏風後麵邁步走了出來。


    自袖兜裏翻出一絹絲帕,狠狠擤了下堵了很久的鼻涕,終於舒服了許多。


    邁步行至其桌案前,竟是自其書卷之中,發現了一幅圖。


    輕輕攤開來,畫的竟然是她。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軒轅哲所畫的畫呢


    畫中的她,似是一個小姑娘模樣的,大概也隻有六七百歲的樣子。


    但看上麵的墨跡,也已經有些年頭了。


    抬眼再次掃了一眼書卷筒中另外的幾幅畫,竟然畫的都是她。


    而且仔細看時,還能在最下麵的角上,發現一個小小的標注。


    “八百歲,六百歲”


    望著那傳神的墨畫,她一邊哭,一邊笑著。


    可卻又擔心自己的鼻涕眼淚落在上麵,最後隻得小心翼翼的重新放了迴去。


    待再次擦幹了麵上的淚痕之後,小錦才終於抱著其中一幅,他畫的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的畫像,就這樣帶走了。


    如果可以,她多麽想和他一起共享生命啊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當初不要那麽衝動,不要在未搞清楚任何狀況之前,便將那份福報轉讓協議給燒毀了。


    可是,即便是她不燒毀那契約又能如何


    若是讓蕪一哥哥那般痛苦的活在世上,那還真是生不如死呢


    或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她本不該奢求太多,能夠這般遠遠地,偷偷地望他一眼,她便已經很知足了。


    至於廝守,或許是真的沒有那個緣分吧


    記得在凡界時,她曾在一戲館中,聽到了一段非常喜歡的話: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她一邊哭著,一邊嘴裏嘟囔著這句話,似是不甘,又似是祈願。


    日光漸暗,她終是在夜幕降臨之後,趕迴到了妖宮。


    行至玄門前時,正巧碰上了自家王兄正惱怒的嗬斥著門官。


    “放肆你居然還敢頂嘴是覺得本宮冤枉了你不成”


    “臣不敢,臣”


    “王兄”


    將手中肖像藏入佩劍中,小錦忙蹦跳著上前,笑的很是甜膩。


    “錦你這一整日是跑哪兒去了一天不見你人影,為兄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王兄,我這不是沒事兒嗎就是出去轉轉,散散心而已。”


    見小錦麵色還算不錯,白狄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而一旁的門官見了小錦,自是委屈抱怨了起來。


    “公主殿下,您可算是迴來了,若您再不迴來,怕是太子殿下便就要將臣生吞活剝了啊”


    “誰讓你當差如此不仔細連本公主這麽廢柴的法術都能騙得過你的眼睛,你說說你該不該罰”


    小錦一邊說著,一邊雙手背後,自玄門及其自然的走了進去。


    “呃這”


    見其支吾著,白狄頓時不悅嗬斥道:


    “這什麽這當差過後,自己去妖冶台領罪去”


    “喏。”


    盡管心中委屈,但那門官也不得不服從的拱手應下了。


    自從上次去了軒轅山見過了軒轅哲之後,小錦便愛笑了不少。


    當所有人都覺得,小公主似乎是忘卻了煩惱,恢複至從前時,白狄卻覺得,她的笑容裏,大有蹊蹺。


    問過了月淳才知,原來小錦早已在母後那裏,得知了軒轅哲退婚的真相。


    “丫頭,你最近還好嗎怎麽感覺你怪怪的”


    “有嗎我不還是和從前一樣嗎有什麽不同的”


    她一邊捏著帕子不斷擦拭著手上的廣寒劍,一邊笑嘻嘻道。


    “不你和從前大不一樣。從前的你,笑起來眉眼彎彎,眼睛裏都是笑意”


    “那現在呢”


    她似是漫不經心抬頭,卻全然沒有注意到,白狄目光極為認真的望著她的眼睛。


    現在的你,雖是臉在笑,可眼底,卻還是一片荒涼,充滿著悲傷


    可他這話,終是忍著沒有說出口,而是跟著扯了扯唇角,語氣一如往昔的溫和道:


    “沒事,現在也很好,隻要你開心便好。”


    “放心吧王兄,我會很開心的。”


    她會讓所有人都認為,她很開心的


    這大概,便是成長吧


    從前的她,總是喜歡把情緒掛在臉上。


    高興的時候,便放肆的大笑,悲傷的時候,便嚎啕大哭。


    可終是有一日


    身邊關心她的人都不允許她再哭了,那她便也隻得笑給他們看了。


    晌午時候,她自霓虹殿步出,打算去金翎殿瞧瞧母後。


    卻是隔著老遠便瞧見了軒轅哲的身影。


    暗自淺笑了下後,便在婢女的陪同之下,走上前去。


    但當二人對視間,她卻驟然變了臉色,冷著一張臉開口諷刺道:


    “呦這不是軒轅族長麽族長大人這不在家裏陪自己的美嬌娥妻子,怎麽有空來妖宮啊”


    “公主殿下。”


    今日的他似是要比那日在屏風後麵,瞧著更加身子單薄了些。


    麵色慘白的,似是一陣風吹過便能栽倒一般。


    可麵對這樣的他,她卻不能讓他看出絲毫的心疼。


    “對,沒錯,你記住,本公主是堂堂妖界的嫡公主,高貴到你高攀不起。外頭那些個傳聞,是你散播出去的吧什麽本公主被退了婚,便再難尋到比你軒轅哲更好的良婿了我呸呸呸本公主天資聰穎,美麗高貴,怎麽會找不到比你更好的”


    聞言,軒轅哲卻是不經意間無聲淺笑了下。


    “公主所言極是,但願公主能夠得償所願。”


    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毫無一絲虛假。


    他希望公主好好地,隻要她不為了他而傷心難過,哪怕是在他身歸混沌之後,她忘了自己,隻要她能好好的,他便心滿意足了。


    轉身邁步朝妖宮外去,軒轅哲走的很快,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不適。


    “喂軒轅哲我告訴你,本公主一定會幸福的本公主絕對不會再為了你這樣不值得的人,落一滴眼淚了一滴都不會再流了”


    他默不作聲,頭也不迴,嘴角始終掛著笑意。


    虛弱的臉頰蒼白如紙,但心裏卻無比心安。


    一直到目送著軒轅哲的背影小成一粒米那麽大時,小錦終於衝著假山後麵跑了過去。


    “誰都不許過來”


    她頭也不迴的衝著身後的婢女嗬斥著,隨後趴在假山後麵,痛哭流涕著。


    良久過後,才終於緩過了神來,擦幹淚水,再次逼迫自己扯動了下僵硬的唇角。


    抬頭望了望天空,告訴自己,要好好的,蕪一哥哥才不會擔心。


    冬日裏最冷的日子過去之後,沒多久,便開春了。


    自霓虹殿內養了一整個冬天的病,小錦的風寒卻始終不見好。


    “妖醫,之前您不是說,兩劑藥過後,便會好了嗎怎麽這冬天都過了,錦她還沒好啊”


    “太子殿下,這這許是公主殿下心火難消,這病也賴著不願好吧”


    殿內妖醫的話傳至殿外白狄睿的耳中,頓時令其沉了臉色上前,負手而立著沉聲道:


    “若是再醫不好公主,寡人便將你這妖醫之職罷免掉再擇選良醫前來為公主診病”


    “臣有罪,陛下放心,多則五日,少則兩日,公主的病定會有所好轉的”


    那妖醫許是被白狄睿的話驚嚇到了,整張臉都跟著蒼白了幾分。


    “但願如此”


    他近日的身子也不大好了,原本之前仙君賜了藥給他,能夠撐到現在,也算是不錯了。


    也不知,他天命幾何若是自己真的垮了,還真不知道,玨楓能否撐起整個妖界來。


    看來,他也是時候多放些職權給玨楓了,也是時候讓他好好曆練曆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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